衣服碎片的事情很好找,而且這衣服的料子是孩子的行服,精衛讓孩子全部都站了出來。


    拿著手上的料子一點點比對,很快就找到了衣服的主人。


    柳遠洲。


    莫漢橋皺眉:“你去過小圍獵場西側?”


    柳遠洲很淡定:“回大人的話,我去過。就剛才,有一隻小兔子跑到那裏去了。我就追著過去了,追到那裏,就追丟了。”


    "那你當時有沒有看到人射中小王爺?”


    柳遠洲搖搖頭,“我沒看見。”


    “是不是你射箭射中了小王爺的?"莫漢橋突然詐他。


    柳遠洲一張小臉,變得煞白:“大人,這話可說不得,我與小王爺無冤無仇,我為什麽要射他!況且,射他的箭被他帶著出了小圍獵場,我的箭可是一根都沒少的都交給了精衛大人啊!”


    袁琮從入口的精衛處那裏拿來了一本冊子,上頭記錄著,柳遠洲確實沒有少箭。


    所有的孩子都沒有少箭,奇怪了,那這支箭是從哪裏來的?


    除了箭尖上帶著血,其他的都跟此次給孩子準備的箭一模一樣。


    柳承啟對莫漢橋詐自己兒子的事情很不滿意,他拉著孩子的手:“莫大人,捉人要捉髒,沒有實際證據,就誣賴我兒是凶手,我要告到皇上那兒去。”


    他目露不快:“就憑一塊布料,就想斷定誰是凶手?這種滿是荊棘的地方,打獵追逐中,被荊棘扯掉一塊布,不是常有的事嘛!你這樣斷案,未免也太兒戲了。”


    莫漢橋好說歹說總算安慰了柳承啟,然後將箭拍到了裴珩的麵前:“你不是說憑一塊布料就能抓到凶手嗎?人家根本沒有少箭,這箭是多出來的!”


    裴珩好整以暇地喝一口茶:“你急什麽。別急。有的人會先跳出來的!”


    他成竹在胸,一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既然知道凶手是誰,那就等著凶手自己蹦出來。


    宣平王的氈帳裏,宣平王妃幽幽地醒了過來,下人跟她稟告外頭的事情。


    “小圍獵場上多出了一支箭,那支箭就是射傷小王爺的箭!”


    多出了一支箭?


    宣平王妃猛地看向對麵牆上掛著的弓箭和箭筒,“快去看看,裏頭還有幾支箭?”


    丫鬟連忙將箭筒抱了過來,“王妃,隻有八支了。”


    八支?


    明明有十支箭的,怎麽就剩下八支了?


    “最近有誰進過這裏,碰過弓箭?”宣平王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了。


    丫鬟想了想,搖頭:“沒有其他人啊,進進出出的,都是王府的人!”


    那是謝餘之的弓箭,最近他在學射箭,走到哪裏,就跟寶貝似的帶到哪裏。


    這回狩獵,也是一樣,生死要把箭筒帶著,走到哪裏都要射兩箭。


    來了西郊山之後,因為要進圍獵場,就不能帶自己的弓箭了,這把弓和箭筒,就一直掛在柱子上,根本沒有人動過。


    可現在箭少了,其中還有一支在她兒子的大腿上,那另外一支呢?


    “去,將此事稟告王爺,有人偷了我們的箭!”王妃連忙讓人去稟告王爺。


    這是有人用謝餘之的箭射殺謝餘之啊!


    究竟是誰啊,是府裏頭那些側妃和妾室的明爭暗鬥,因為她們生不了兒子就想害死她的兒子?


    不可以!


    宣平王妃恨不得現在就弄死那些個女人!


    宣平王得知之後,抱著箭筒就去找了裴珩,兩廂一對比,紮在謝餘之大腿上的箭,就是謝餘之自己的箭!


    “真的是我兒的箭!”宣平王大吃一驚。


    裴珩引導他:“王爺,您的帳內一直都有侍衛把守,普通的人不能進去,想要在帳內偷箭,還要偷兩支箭,會不會是裏頭的人所為呢?”


    宣平王下意識想的也是身邊出了奸細,氣得跺腳:“竟然敢傷餘之,本王要知道是誰,亂棍打死!”


    宣平王氣勢洶洶地走了。


    裴珩長舒了一口氣:“好了,現在我們該去處理衛三爺的事了。”


    莫漢橋:“這傷害小王爺的凶手不是還沒有找到嗎?哪裏能算斷案了。”


    裴珩反問他:“那要不,你去王爺的氈帳裏,去管人家的私事?”


    莫漢橋:“……”


    他一個下人去管主子的家事,活得不耐煩了嘛!


    罷了罷了,反正這事情是裴珩主管,他就協助,到時候辦得不好,也是裴珩沒本事,皇上要怪罪,也不能怪罪他!


    裴珩帶著莫漢橋和一隊精衛,進了大圍獵場。


    陳望就在入口處等他。


    “你怎麽來了?”


    “大人,扶柏本來要來的,可夫人不讓,讓屬下來了。夫人讓屬下跟著大人,聽憑大人差遣。”


    裴珩寵溺一笑,這是讓他把人叫回去的可能都扼殺了。


    “那就跟著吧。”


    眾人進了大圍獵場。


    而營地裏,也沒有消停。


    宣平王的氈帳裏,一男一女正在吵架,吵得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男的低聲下氣:“回去問問吧,這裏這麽多人,問了也是丟人。”


    “我偏不。受傷的可是我的兒子,他以後會不會成瘸子,誰都不知道。你還護著那群女人。”宣平王妃心裏頭委屈,她恨不得將此事鬧得比天還要大。


    皇上皇後都在,他們會替她和餘之做主的。


    宣平王氣得不行:“那行,你就鬧吧,鬧吧,別鬧的到時候無法收場,誰都救不了你!”


    宣平王妃一身傲骨:“我什麽事都沒做錯,我怕什麽,我也不需要誰來救!倒是你的那群美人,做了錯事,就該剝皮拆骨。”


    “這你放心,若是她們幹的,我親自動手。可若不是她們幹的,你也不要胡亂攀咬。”


    宣平王拂袖離去,去隔壁看謝餘之去了。


    他也不管了,丟人就丟人吧,反正那也是他的兒子,他的獨子,他也心疼啊!


    宣平王妃讓人把所有的丫鬟仆從侍衛全部都找來了,一個個訊問,不聽話的就打,還特地在氈帳裏頭打了幾個人板子。


    雖然被捂住了嘴,可那板子落在皮肉上的聲音,還有嗚咽聲,都傳了出去,很快又傳到了皇後的氈帳裏。


    “她是真疼兒子,隻是可惜了……宣平王說得沒錯,有她哭的時候。”皇後擺擺手,喜嬤嬤就湊了過去。


    二人低語了幾句,喜嬤嬤就出了氈帳。


    此刻沒人知道,柳遠洲出了營地,一路往西,去了河邊。


    河邊早已經有人在垂釣。


    柳遠洲徑直走了過去,蹲在一旁。


    垂釣的正是沈青雨。


    “他們懷疑箭的來曆了。”柳遠洲被帶去問話的時候,後背都是一層汗。


    沈青雨拿開帷帽,露出一張笑顏如花的臉:“你怕了?”


    “我沒有!”十二歲的男孩被一個女人譏笑,柳遠洲怎麽敢認:“我隻恨自己那一箭沒有射中許長安。”


    “那是你的箭術不行。”沈青雨說。


    “不,我的箭術很好的。”柳遠洲連忙辯解道:“當時那支箭,本來就朝許長安飛過去了,也不知道為什麽,那支箭突然就偏了個方向,往另外一邊飛去,小王爺就從裏頭出來了,然後就紮著他了。”


    “沒事。又死不了。”沈青雨擺擺手說:“反正你的箭一根不少,別人說什麽,你都不要認。”


    “那你呢?”柳遠洲倒想咬死不認,可這個女人會不會背叛他呢。


    沈青雨說:“這你就放心吧。我姐姐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我姐夫那後宅子裏的鶯鶯燕燕,她善妒,可她命好,生了王府的獨子,她肯定會認為是那群女人搞的鬼。我再回去說幾句,她就堅信不疑了,根本懷疑不到我的頭上。”


    “好。”柳遠洲站了起來:“還希望沈小姐說到做到。此次之事,希望從今往後不要再提及,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


    “放心。”沈青雨笑笑:“回去吧,別讓人發現了。”


    柳遠洲剛想要走,樹林裏衝出來一群人,將柳遠洲給團團圍住。


    沈青雨看到宣平王妃在丫鬟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出來,一臉的震驚。


    剛才皇後娘娘的喜嬤嬤來說,請她去看一出好戲,她就來了,帶了不少的人。


    一來就看到沈青雨在這垂釣,沒過一會兒,柳遠洲就來了。


    他們兩個人,將射傷謝餘之的事情說得這麽的雲淡風輕,宣平王妃差點崩潰。


    “沈青雨,你還是不是人,那是你外甥啊。“宣平王妃淒厲地吼道,“我對你那麽好,爹娘逼你嫁人,是我一直把你留在身邊,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沈青雨驚懼地想要辯解,可下一秒,就被精衛給捂住了嘴,帶走了。


    柳遠洲也是一樣,被人帶了回去。


    沈青雨和柳遠洲被精衛帶回來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大家紛紛跑出氈帳看熱鬧。


    許婉寧也聽說了。


    她慢慢地合上書,明豔的眸子慢慢籠罩起黑霧,無端升起一團殺意。


    瞧瞧,阿珩說的果然沒錯。


    有人相忘於江湖,還有人,念念不忘,心已成魔。


    既然成了魔,那就下地獄當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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