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過y省的x市嗎?”見池凡有些疑惑,傅斯延又補充了一句,“那是念宇以前和他母親居住的城市。”池凡還是搖頭:“沒有。”y省地處西南,他去的地方都是北方城市,一南一北離得很遠,根本沒有偶遇的可能。池凡又仔細想了想兩人的人生軌跡,非常肯定地說。“我在來s市前,肯定沒見過念宇,他也不可能見過我,這是無需質疑的。”傅斯延顯然有些失望,但也更加疑惑了,他輕輕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如果你不是這麽肯定,我幾乎都要懷疑他是為了故意接近你,才轉學來的附中,並找你做的家教了。”池凡雖然覺得這件事是有點太過巧合,也沒像傅斯延想得那麽誇張,甚至覺得對方這個猜測很狗血很扯淡:“不可能的,這又不是在拍電影……其實仔細想想,他找家教也不奇怪,畢竟s大附中的學習氛圍和他以前的學校不一樣,他到了新環境後有了緊迫感,而且擔心以前自學的基礎不穩固,所以找了我來幫他查漏補缺,是很正常的。”傅斯延想了想,緩緩點點頭。“這倒也說得通。”他突然笑了笑,“也罷,不管他是什麽想法,總之成績提高了就是好事,我聽說年前那次期末考試他發揮得很不錯,父親也很高興,已經開始著手幫他安排後麵的事了。”“後麵的事?”“就是和我當初一樣,”傅斯延的語氣很隨意,像是隨口一提般,“不參加國內的高考,直接去國外讀大學。”池凡心跳陡然空了半拍,腳步也倏地頓住了。“不參加高考,去國外讀書?”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傅斯延,“他自己說的嗎?”傅斯延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眸光微閃:“我父親說的,不過當時看念宇沒什麽反應,應該算是默認了吧……他沒和你提過嗎?”池凡想說“沒有”,但喉頭像是被什麽堵住般,半天都沒發出一個音節。他突然覺得胸口悶得慌,卻又說不出是為什麽。也許是因為傅念宇一直都在說他肯定會去s大,甚至在自己建議說以他的成績能去更好的學校時,他也一口否認,說自己隻認準s大,讓池凡潛意識覺得對方考入s大是理所當然板上釘釘的事,結果突然得知事情有變,才會如此無法接受。無法接受?為什麽自己會這麽想?池凡被自己腦中冒出的這個想法嚇到了。朋友有了更好的發展和前途,自己難道不是應該為他感到高興嗎?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如果二姐突然說她有了出國發展的機會,池凡可能會為很久見不到二姐而不舍,也可能會為對方能否順利融入新環境而擔憂,但絕不會產生無法接受的念頭。這是好事。是……很好很好的事。“池凡。”“……”“池凡?”“……”傅斯延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身邊的人,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池凡過了一會兒才驚醒般抬起頭。“啊……不好意思,我剛才走神了。”他尷尬地道歉。“我剛才說的事不代表就已經定下來了。”傅斯延凝視著他,嗓音和緩低沉,像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前輩,“你其實不必太難過。”池凡嚇了一跳,迅速反駁:“我沒有。”“是嗎?”那個人隻是微笑著瞥了他一眼,池凡立刻有種被看穿的狼狽,這讓他無地自容,過了半晌才喃喃道。“我……我在這邊隻有傅念宇一個朋友。”這就是原因。哪怕傅斯延說了這件事還沒定下來,隻要想到有這種可能,哪怕微乎其微的概率,他仍會覺得難受他好不容易才收獲了一份友誼,這麽多年來唯一的朋友,他舍不得建立起來的關係又像和以前一樣慢慢淡掉,所以才會難過,會失落,甚至……有些傷心。“他是你的朋友,但不會是唯一的朋友。”傅斯延說,男人帶著磁性的聲音溫和無比,像一隻輕輕叩響心扉的溫柔的手,“這個世界很大,你未來要走的路還很長,以後你還會認識很多人,交很多新朋友,比如我,比如別人。沒有誰是無可替代的,他對你是這樣,你對他也一樣。”池凡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什麽都沒說,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兩人很快走到了校門口,傅斯延的車停在門外的空地上,他問池凡:“你去哪兒?我送你。”“啊不用了,我去的地方很近,就幾分鍾的路程。”傅斯延知道傅念宇租住的房子就在附近,立刻猜到了池凡的去處:“你是要去傅念宇那兒?”“嗯。”從剛才開始,池凡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聲音也沒精打采的,“我……我去給他補課。”“上來吧,咱倆順路。”傅斯延說著直接拉開了車門,見池凡還沒動,便說,“如果你是怕他看到咱倆在一起,我會停在離小區門口遠一點的地方的。”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對方沒說破時,怎麽拒絕都有足夠的借口,一旦對方開誠布公地說破了,退路就被堵死了,無論再怎麽拒絕都很傷人,池凡想想也就一腳油門的事,於是上了車。池凡有心事,上車後幾乎沒說話,傅斯延也沒開口,一直到了小區門口,車都停在路邊好一陣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還在望著窗外發呆。傅斯延側頭看著他,對方的長相是他很喜歡的那一類,清爽幹淨,舒服耐看,雖然乍一看像是清冷疏離的性子,但稍作接觸就會發現對方的柔軟溫和,就像一塊細膩的羊脂玉,入手微涼,捂熱後就覺得溫滑舒適,越看越喜歡,越摸越順心,讓人愛不釋手。傅斯延默不作聲看了許久,直到車外一聲鳴笛驚醒了對方,池凡一個激靈醒過神,才發現已經到地方了,連忙去解安全帶。“我、我先走了。”自己居然又走神了,池凡真是尷尬極了,“傅先生,謝謝你送我。”他說著就去開車門,但一隻手突然把住了車門,池凡轉頭看著傅斯延,對方似笑非笑地對他勾了勾嘴角。“我也就大你六歲,你一直先生先生的叫,好像我多老一樣。”池凡怔了怔:“那我……”“以後就叫我斯延吧。”男人漆黑的眼瞳深深地看著他,笑意溫柔,“當然,你要是想叫我一聲延哥我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