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偕深躺在沙發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之後忘得幹幹淨淨,他隻覺得心髒一陣陣的抽緊,這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溫宛讓他睡在沙發上, 沒有讓他進房間, 顧偕深稍微愣了一陣。不過他們結婚以後長期分床睡,顧偕深也習慣了。溫宛租的這套房子麵積不大, 兩間臥室占得地方多,客廳就小了些。重新貼過牆紙, 其他隻是簡單布置了下, 沙發前麵擱了塊小地毯, 餐桌貼著另一邊的牆放著,旁邊就是冰箱。廚房也很小, 過道有些窄,廚具倒是齊全, 看起來溫宛也經常使用。他自己一個人生活的還可以,比顧偕深想象中得好。在顧偕深原本的預想裏,溫宛是從搬出來的第一天就應該後悔了的。在外麵什麽事情都得自己來,溫宛自小寄養在別人家裏卻沒有吃過什麽苦,後來又被關在了溫家,沒怎麽在外麵獨立生活過,他當然想不到溫宛能將他自己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所以溫宛有點底氣, 不肯搬回去, 而且看來他忽略了些什麽。但顧偕深始終想不到自己究竟忘了什麽, 溫宛想要的東西,他都已經給他了,不管是溫家需要幫助,還是他,顧偕深都盡量滿足了的。他直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溫宛究竟是為了什麽鬧。顧偕深想早些走,同樣也是早起的溫宛推開房門,跟他打了招呼。“顧先生,你醒了。”顧偕深還沉浸在昨天晚上的那個夢境裏麵,周身氣壓極低。溫宛說昨天客廳開著暖氣,怕不夠暖和,問他晚上有沒有凍著。顧偕深沒吭聲,他早上起來不太愛說話。溫宛想著顧偕深還得洗漱,他這裏沒有換洗的衣物,給顧偕深準備了牙刷和毛巾,說衛生間可以洗澡,就是小了一點。顧偕深接過去,進了那間小小的浴室,頭發還濕著就出來了,身上穿回他昨天的那套西裝。溫宛讓他把頭發吹幹,“顧先生,盥洗台上麵的櫃子有吹風機。”顧偕深說不用。現在天氣冷,濕著頭發就出去可能會著涼,溫宛從衛生間取了一張幹淨的毛巾,讓顧偕深把頭發擦一擦,顧偕深也不肯,走到玄關開始換鞋。溫宛隻得自己去拿出吹風機,叫顧偕深過去,“顧先生,你坐著,我給你吹頭發吧。”顧偕深側身,看他一眼,緩緩走過去。他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溫宛從後麵取出插線板,接通電源,將吹風機打開,手指輕輕插進顧偕深的黑發裏,用柔和的暖風將發根吹幹,再用綿軟軟的毛巾把發尾的水珠擦擦,然後對顧偕深說,“好了。”溫宛對他做這些事,都是在非常自然的情況下。除了不是在原來的家裏,以及不讓他進房間以外,對待他的方式和從前沒有什麽變化。顧偕深很少跟人爭吵,一般的人很容易就在他麵前屈服,他跟溫宛也沒有吵過架,想不到溫宛就這樣從他的房子裏搬走。以他不多的婚姻經驗來理解,他這次來,隻會得到溫宛冷淡的對待,至少溫宛不會這樣對他甜甜笑著。可是顧偕深偏偏又希望溫宛不要有什麽變化。他從前覺得溫宛對人輕言細語的,看起來有些太好說話,在鬧過之後,還能夠得到溫宛溫柔的對待,卻又令他感到安心。“我現在去做早餐,顧先生你再等等。”溫宛從冰箱取出鮮奶,倒進小奶鍋,擱在灶台上熱著,顧偕深昨天喝了酒,喝點牛奶對胃比較好。不過他現在沒有時間特別精心的準備早飯,隻是熬了粥,煎了兩塊土豆絲雞蛋餅,做了一碗水果切盤,端上桌,讓顧偕深過去吃早餐。顧偕深從前總覺得溫宛習慣在家做些事情,無非是些洗手做羹湯的雜事,總讓他覺得有一點點無聊。但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他被溫宛所營造出來的那種氣氛給影響了,自然而然的在溫宛麵前坐下,拿起筷子吃起來。這是他和分開這麽久以來,最正常的一頓早餐。顧偕深喝完牛奶,放下杯子,跟溫宛說他要回公司。溫宛還把他送到門口。從溫宛那邊回來,他後麵幾天沒有再過去,這會秦助理回過神,領會到了老板的意思,每天都會去溫宛那邊一趟。溫宛還是說自己不搬家,然後讓秦助理就這麽轉告顧偕深。秦助理每天跟顧偕深匯報完工作,顧偕深偶爾會問問,他就說溫宛再考慮。那天早上,顧偕深體會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體會到的感覺,這使得顧偕深不想那麽快見到溫宛,還是正常的上班加班,甚至比起溫宛還在家裏時更加頻繁。唯一不同的是,下班以後他會回到甜水路,有時候開著燈,有時候他會關上燈,在陽台待上許久。寵物狗總是會自動跑到他麵前嗚嗚撒嬌,窗外是這個城市深處最輝煌的夜景,越發顯得房子裏有些冷清。溫宛在家時,這套房子裏同樣沒有什麽聲音。那個時候他怕吵,還做了隔音處理,現在他覺得有點太過安靜,以往他為了逃脫溫宛,下班以後,總是跟季則他們鬧到淩晨才會回家。季則這陣子叫他出去喝酒,顧偕深一律都沒有回應。除了不能推脫的商業應酬他會去,私下裏的聚會,他似乎都不太提得起興趣,一人回到這邊,在客廳或者是在陽台坐著發呆。傅夏跟他見了一麵,傅夏是直接來公司裏找他的,依舊是直接被送到頂層辦公室,沒有人怠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