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就像一隻乖巧的大兔子,不吵不鬧,他也不會安慰人,問問顧母為什麽哭之類的,老老實實地跟在顧母身邊。顧母這會兒才發現溫宛將外套給了自己,他到底是男孩子,自覺承擔起保護顧母的責任,自己身上就穿著件單薄的睡衣,臉色都凍得發白了。她摸摸溫宛身上,冰涼得很,顧母的眼淚原本已經止住,又開始抽泣。“你這孩子,你讓我該怎麽辦……”顧母靠在溫宛的肩膀,好好哭了一陣,“糯糯聽話,跟阿深好好過日子,不要再管我。”“要管的。”溫宛軟聲道,表情很是認真。聞言,顧母破涕為笑,“怎麽會有人覺得,我們糯糯不招人喜歡呢。”“好啊,我跟你回去,你前麵帶路。”顧母示意他轉身。“哢嗒”溫宛一轉身,顧母就將槍口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不等她按下扳機,就被突然回頭的溫宛抓住了手腕,溫宛頭一次不再慢吞吞的,抱住顧母的胳膊,不讓她開槍。“糯糯,小心。”混亂中,顧母還是扣動了扳機,子彈擦著溫宛的額頭飛出去。溫熱的血液從傷口湧出,顧母一下從昏沉中猛然驚醒,看到溫宛額頭上的血,嚇得魂飛魄散。“糯糯,打中哪裏了,快跟媽媽說打中哪裏了!”溫宛痛得不行,他細細抽氣,伸手摸了一下臉,有血,以為自己被子彈打中了頭,眼淚吧嗒掉下來,跟顧母說:“頭有點疼。”光線太暗,顧母看不清到底傷得有多嚴重,她的手都開始顫抖。溫宛說完話,就軟軟倒下。顧母抱住他大聲哭喊,“糯糯!”-第一聲槍響,顧偕深就聽到了。那時他正處在夢魘中,意識清醒,身體卻不能動彈,他可以清楚地聽到溫宛叫他,看他沒反應,溫宛才一個人下樓去了。顧偕深不斷嚐試讓自己醒過來,每次坐起身,回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身體還躺在榻榻米上。過了很久,他才真正睜開眼睛,伴隨清醒而來的,還有嗡嗡的耳鳴聲。顧偕深感到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重影,在他麵前不斷重組融合。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小花園,看到顧父倒在一片血泊中。顧偕深有點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夢裏,還是現實,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才發現自己真的已經從夢裏醒過來。顧父的身體動彈了一下,發出一聲痛苦的喘息。顧偕深快速檢查了他的傷口,做了簡單的止血包紮。顧父恢複了點意識,跟他說:“你媽媽拿著槍跑了,我讓溫宛跟著她後麵。”這意味著顧偕深得盡快找到他們,他打開手電筒,跟著地上的血跡,來到顧宅外麵。溫宛和顧母出去都沒帶手機,天這麽黑,連他都不知道溫宛和顧母會走出多遠。就著這時,顧偕深再次聽到了槍響。顧偕深朝著槍聲的方向狂奔過去,遠遠聽到顧母撕心裂肺的哭聲:“糯糯!”他的心神差點亂套。顧偕深衝進大霧裏,很快找到了人,用手電筒一晃,照到溫宛倒在地上,他沒有動靜,顧母抱著他不停哭喊。看到顧母渾身都是血,顧偕深差點站不住,深深吸口氣,蹲下去看看情況。顧母哭著說:“阿深,怎麽辦,糯糯可能中槍了。”顧偕深用自己的外套包住溫宛,手電筒朝溫宛額頭上照了照,還好,隻是擦破了皮,他是因為太痛才哭得閉過氣。“他沒事,您別哭了。”顧母哭著說:“怎麽會沒事,我怎麽叫,糯糯都沒有反應。”顧偕深撥開溫宛的劉海,讓她看看溫宛額頭上的傷口,“您沒打中他,因為子彈是擦著這裏飛出去的。”顧母撲過去仔細一看,溫宛的額頭上,沒有她想象中可怕猙獰的傷口,隻有一點擦傷,饒是如此,也讓她後悔不已。自己迷了心竅,差一點點,就鑄成此生大錯。顧偕深將溫宛抱起,顧母從旁邊扶著,三個人一起回了顧宅。-溫宛感覺自己隻是睡了一覺,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家裏的床上,顧偕深坐在床邊看著他。看到顧偕深一臉憔悴,他還有點驚訝。然後他終於想起,在自己昏倒前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