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說了一半停了下來, 溫宛默默地看著他, 顧偕深確實比較關心這個問題,“醜不醜?”溫宛還沒發現顧偕深的關注點莫名的歪。他將蓋在顧偕深額頭上的毛巾拿下來,顧偕深又問了一遍, “醜嗎?”這回溫宛聽清楚了, “不醜的。”那張臉常年被黑色濃霧籠罩著, 隻能看清大概的輪廓,觸手很多,大概形容下的話, 不但不醜, 還呈現出一種非理性的美感。隻是一般人絕不敢朝他們多看一眼。好在溫宛是個心思澄淨的, 看見了也當做是種生物。讓他驚訝的隻有體型大小的差異,剛開始第一次見到,還以為是什麽大怪物。“你一直看得見,就連結婚那天晚上也是……”“嗯。”一點都沒給顧偕深誤解的機會。這可能是自顧偕深成年以來,最手足無措的一天。在他看來自己向來掩藏得很好,結果他的一切,溫宛那裏從來不是個秘密。溫宛摸了摸他的額頭,“等你退燒了,我就回去。”顧偕深抓著他的手,“這麽晚了,你就別走了吧。”溫宛搖搖頭:“我沒帶睡衣。”這話就是在告訴顧偕深,他等會兒還要走。顧偕深說:“你穿我的。”溫宛還在猶豫,留下來就意味要跟顧偕深睡在一張床上。顧偕深用力咳嗽一下,說道:“我吃了藥,保證不會對你做什麽。”溫宛“哦”了一聲,沒有立即答應,他鑽出被窩,下床穿好拖鞋,端起盆子出去了。顧偕深靠著床頭都沒勇氣問他一句“你要走了嗎”,看著溫宛頭也不回,他有些喪氣地垂下頭來,頭頂的大燈跟著閃了閃。倒了水,溫宛返回主臥,發現頭頂的燈又出了問題,不時閃動,看著人眼睛都花了。顧偕深原本以為他已經走了,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一臉的欣喜,“你沒有走?”溫宛是打算走的,剛準備給司機打電話,聽到顧偕深在咳嗽。他看顧偕深病成這樣,臨溪公寓這邊連個保姆都沒有,倒完水覺得不該就這麽走了,這才決定留下。溫宛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顧先生,我想個洗澡,但是這裏沒有我能穿的睡衣。”顧偕深立刻將自己身上的家居服脫下來,“這件你先拿去穿。”這是他從甜水路的公寓那邊帶過來的。連睡衣也有了,溫宛隻得拿上,又去浴室洗了澡,再回來的時候,身上穿著顧偕深給他的睡衣,光著兩條細腿。顧偕深拍拍枕頭,“還愣著做什麽,趕快上來。”溫宛爬進了被窩裏,背對著顧偕深躺下去。“轉過來看著我,再陪我說說話好不好?”顧偕深從後麵貼上來,在他耳邊輕聲道。溫宛轉過頭來,顧偕深和他躺在一個枕頭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在你眼裏,我是個怎麽樣的人?”溫宛跟他說,“顧先生很喜歡吃甜的。”顧偕深沒想到溫宛連這個都知道,他很久可以碰過跟糖有關的食物,連顧母都以為他戒掉了對甜食的依賴。成年後他才知道他想要吃的糖,真正的糖,不是什麽白巧克力。其他的糖,不論吃到嘴裏的時候有多麽甜,都會很快吐出來。世界上有那麽多的甜食,卻沒有哪一種能夠滿足他對甜味的渴望,直到那次遠程任務,他無意中,嚐到了鮮血的滋味。無比的鮮甜。顧偕深自此知道自己確實不算個真正意義上的人類。他不再期待,將所有的精力放到工作上,起碼在工作的時候,他比較像個人,逐漸像他的前輩們那樣,學著用世俗和規則,讓自己看起來無害。所以這樣的他,怎麽可能接受一段強製性的可笑婚姻。尤其是第一眼看到溫宛時,他是那麽嬌氣軟糯,顧偕深感覺到了熟悉的渴望,鮮甜甘美,引誘他撲過去。他以為自己早已對一切不再感興趣,誰知溫宛出現了。當溫宛在他麵前坐下,他真的很想將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好欺負的小東西,強行按倒在顧宅客廳的沙發上,當著長輩們的麵,把他從頭到腳舔上一遍。那不是人類所能做出來的事情。後來,他們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