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清巧笑嫣然,姿容絕色的修長身影在火光下更添三分豔麗,他羞澀的笑著,嘴裏說著他認為身為哥兒該做的事,若是與人為妻,又該怎麽侍奉夫君如何如何。一聲聲,一句句,都與這些天來鄭璫的行為形成鮮明對比。鄭璫嬌縱,不會對葑銘溫言軟語,不會體貼的伺候葑銘的衣食住行,甚至不會察言觀色的為葑銘分憂解難。這些都成了士兵們心裏愈發的不滿,在他們看來,皇上英明神武,世上最優秀的哥兒站在皇上身邊他們才能勉強接受,鄭璫沒有自知之明不會伺候人不說,與蓮清更是相去甚遠,皆認為他配不上他現在的身份,也不配享受現在的待遇。而期間,葑銘一直是沉默的。他沒有主動出現打斷這些對話,也沒有離開安慰被攻擊的鄭璫,他隻是靜靜的坐在鄭璫身後,甚至手還放在鄭璫腰間,卻安靜的似乎什麽也不曾聽見。蓮清坐在火堆旁,嘴角輕勾,眉彎似月,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異芒。此時的鄭璫生氣嗎?不,他隻是覺得無聊。同一個內容而已,卻被反反複複說了無數遍。配不上又怎麽樣,他吃的用的又沒花他們一分錢,葑銘都沒開口他們有什麽立場?!至於葑銘的態度,鄭璫根本沒有想過這種事情是可以由葑銘解決的。就好像是一個人在空間裏待了太久,不知道有些東西可以不用獨自承擔。係統簡直要氣壞了,這個時候主人怎麽能夠不挺身而出保護弱小的宿主呢!難道主人也被蓮清那個小女表砸的話蠱惑了嗎!你這樣是找不到小受的!你這個態度是會失去宿主的!葑銘當然不可能聽信那些無關人等的話,見時機差不多,已經足夠鄭璫明白蓮清不是個好人,他才沉著嗓子開口,“都閉嘴!”這樣璫兒就不會老是把目光放到別人身上了!熱鬧的場麵瞬間一寂,半彎著腰做飯的,圍著蓮清打趣的,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僵硬的頓住。鄭璫有些意外,不知道葑銘要做什麽。隻見葑銘驅馬向前,眉峰輕斂似高山上的積雪,淩厲的目光掃視著在場的人,透著無盡冷意,“你們有什麽不滿,說來給朕聽聽。”他自爆身份,顯然怒到了極致,當場所有士兵都跪了下去。卻無人敢回話。“是否是朕對你們太過溫和了些,所以讓你們有了可以隨便議論朕的錯覺?”葑銘冷哼一聲,連日來收斂的氣勢磅礴釋放,壓的眾人頭又低了三分,他才居高臨下道,“璫兒是大葑的皇後,你們的國母,朕願意寵著他豈能容爾等置喙?!你們也配!”噫?他什麽時候成了大葑的皇後了?鄭璫疑惑,卻發現跪在士兵當中的蓮清臉色有些難看。這時葑銘冷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身為大葑子民,卻以下犯上,身為軍中精銳,卻知法犯法,就是誅九族也不為過!”葑銘眼神如刀,滿意的看到了所有人的恐懼,“念在你們即將奔赴戰場,可以戴罪立功,這次便放過你們!事後,所有人領一百軍棍!”葑銘的聲音透著森森寒意,但士兵們卻如釋重負,懸在半空的心放下來,感激涕零道,“謝皇上開恩!”皇上仁慈,給了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否則他們真的是死一萬次都不夠!怎麽就突然嘴上沒了個把門的呢!葑銘深深的看了人群中的蓮清一眼,直把他看得額頭冒汗,這才帶著鄭璫回馬車上。兩人下了馬,鄭璫亦步亦趨的跟在葑銘身後,他的手被葑銘溫熱幹燥的大手包裹著,葑銘背脊挺直,身姿挺拔,濃密的黑發束成一個馬尾紮在腦後,即使不說話,也給鄭璫一種穩如泰山的安全感。鄭璫沒有想到葑銘會幫他說話,這種感覺和當初葑銘訓斥賢妃的感覺不同,那時候葑銘雖然斥退了賢妃,但他並不覺得葑銘如何生氣,然而這次,他卻感受到了葑銘話中的冷意和怒火。但是這種感覺卻讓他覺得很溫暖。就好像修煉時的感覺一樣,暖洋洋的,好像泡在溫水裏,溫暖又安全。鄭璫借著葑銘手上的力氣上了馬車,坐在葑銘的對麵,他雙手捧著葑銘的手掌,清麗的臉上神情嚴肅,看著男人略帶疑惑的眼睛,鄭重說道,“謝謝你。”然後便看見從剛剛開始便神色冷凝的葑銘眉頭舒展,輕笑出聲,“朕還以為璫兒是生朕的氣了,原來璫兒竟是在想這個?”這下換鄭璫不解了,不明所以道,“我為什麽要生氣?話是那些人說的,與你無關,我怎麽會生你的氣?”葑銘沒有說話,揉揉他頭上的軟發,眼神複雜。他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突然想起調查中璫兒未進宮前在鄭府的生活,是不是在那16年裏,也曾有人這樣傷害他,卻沒有人能為他撐腰,所以習慣了孤立無援的處境。心驀地一抽一抽的疼。在一起那麽久,璫兒竟從未提過在鄭府的日子,而他竟也沒有想起。葑銘自責的皺眉,看來回宮後要好好警告一下姓鄭的一家了。鄭璫看葑銘沉默了許久也沒有說話,在心裏問道,“小a,瑾之是不是誤會什麽了?”葑銘從頭到尾都對他很好,雖然他自己沒心沒肺的,但也看在眼裏,怎麽會無緣無故生他的氣?係統語氣十分正經,【說不定皇上在考慮如何整治軍隊呢!你看他煩惱的樣子!】這種美麗的誤會還是不要告訴宿主了,至於皇上……抱歉主人,它什麽都不知道!鄭璫看了看,好像是這樣……這時,馬車外突然響起盔甲落地的聲音,然後便聽一個雄厚的聲音道,“啟稟皇上,末將前來請罪!”是副將。此行軍隊人數上萬,因此駐紮範圍也相當廣,事情發生的時候副將正在別處巡整,還是他的下官派人通知他,他才知道在他的管治下竟然發生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副將甚至來不及訓斥那群幾天不罵就要上天的小兔崽子,就以最快的速度來向皇上請罪!鄭璫掀開車簾偷偷往外看了一眼,沒看見人,然後又把視線往下,這才看見副將抱拳跪地,低著頭十分恭敬的樣子。於是鄭璫把目光移回葑銘身上,等著他處理。他這副好笑的樣子,葑銘就是想氣也氣不起來!無奈的搖了搖頭,勉強抑製住聲音中的笑意,滿足鄭璫的願望冷聲道,“副將何罪之有?”副將並沒有聽出皇上聲音中的異樣,坦誠道,“屬下禦下不嚴!”“你當然禦下不嚴!不然又怎麽會被一個隨隨便便來曆不明的哥兒,幾句話就繞的不知天高地厚了!這樣的素質,拉到戰場上說不定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微臣惶恐,必當嚴懲不貸!”鄭璫眼神奕奕,聽的十分入神。雙手撐著小下巴,臉上的軟肉受到擠壓,紅潤的嘴唇微微嘟起,卻不知自己這副模樣看的對麵的葑銘口幹舌燥。這個勾人而不自知的小妖精,下個城鎮一定要把他吃掉!“既然如此,下去吧。”是時候吃點肉渣了。“啊?”副將不敢置信,皇上就這麽輕易饒了他們?“怎麽,需要朕親自動手?”副將連忙道,“不勞煩皇上,屬下這就派人盯著蓮清,那些不懂規矩的兵也會好好處罰的!”說完又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便起身退下。鄭璫咂了咂嘴,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時候,就被葑銘含住了嘴唇,壓在身下這樣那樣吃幹抹淨了。副將說找人盯著蓮清,是以為蓮清見皇上身份貴重,想要攀上關係。卻不知,早在他請罪的時候,蓮清就趁著沒人注意,謹慎的轉身進了樹林。樹林後方,翻過一座小山包下麵有一片湖。今晚沒有月亮,湖麵顯得黑黢黢的,四周靜的可怕,黑藍的天幕下,隱約可見湖邊站了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