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幽幽絲竹之聲響起,眾人期待已久的鑒美終於要開始了。喧鬧的聲音安靜下來,眾人屏氣凝神,隻等美人出場。卻等來了老鴇秋娘搔首弄姿的上了台。秋娘是個女人,如今三十有幾,年輕時也是紅極一時的頭牌。後來年紀大了,不知為何開了這令人聞所未聞的南風閣,專收模樣出色的男子□□表演,還不強製接客。做這行的人皆嘲笑她不知所謂,南風閣必定是一個客人都沒有的。沒想到頭一個月的冷清過後,這南風閣竟紅火起來!秋娘五官長得豔麗,畫了濃妝反而顯得俗氣了幾分,看著台下眾人不滿的表情,她在心裏暗暗點頭,看來大家都對忘塵的出場很期待啊。為免引得客人反感,秋娘隻簡單說了幾句場麵話後便心滿意足的退下台子,還不忘給鄭璫投去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鄭璫:抱歉,簾子太厚他什麽都沒看見。鄭璫不舒服的挪了挪屁股,坐了太久,他腿都快發麻了。此時他依舊穿著一身素淨的白衣,長及腰部的頭發挽在腦後,微微低著頭,鬢角一縷墨發便調皮的垂在側臉。他臉上戴了一張遮住上半張臉的純白色麵具,形狀優美顏色淺淡的唇略微抿緊,顯得十分清冷疏離。靡麗的絲竹聲緩緩落下,便有兩個訓練有素的丫鬟上前將鄭璫身前的薄紗一層一層的撩向兩旁,隻餘最後一層。鄭璫的身形幾乎完全暴露在眾人眼前。看台下傳來陣陣吸氣聲。雖看不清鄭璫的容貌,但那通身與這市井之地格格不入的氣質已經足以叫他們瘋狂了。這樣的人,應該是幽居深穀高潔的隱士,而不是在這裏供男人意淫,褻瀆。然而就是這樣的認知讓他們一個個麵色泛紅,呼吸粗重。鄭璫雙手輕輕覆上琴弦,一手壓弦,一手隨意的撥弄著,發出零碎的琴聲。不像是演奏,更像是無聊極了的玩鬧,台下眾人疑惑不解,這是怎麽回事?“墨潯在哪。”係統:【宿主正前方二樓雅間!】果然宿主是對主人有點意思的,今後獸生有望啊!鄭璫往係統所說的方向看了一眼,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轉瞬即逝。然後便斂下眸子,指間輕彈,一首眾人聞所未聞的曲子便傾泄而出。琴聲一開始婉轉明快,如黃鶯輕啼,讓人聯想到山間潺潺溪水、動物覓食,等眾人沉浸在這營造的明媚中,琴聲急轉,變得低沉嘶啞,聲聲泣血,淒婉欲絕。曲罷,許多人還在那揪心的疼痛中回不過神時,鄭璫沒有等大家反應,獨自沉默的起身,抱琴離開。係統激動道,【宿主好厲害!】之前練習的時候琴聲中還沒有感情,這才多久,宿主就進步了這麽多!不愧是它的宿主!鄭璫沒有說話,投入感情,剛剛的琴聲同樣也影響了他。他唯一能夠彈奏出的感情,也就隻有與葑銘陸沉淵相處的點點滴滴了,從相識到死別。沒有理會秋娘不斷給他使眼色,鄭璫目的明確的往後院住處走,他現在心情低落,需要吃點東西冷靜一下,才沒空應付那些要姿色沒姿色,要身材沒身材的男人!如果係統知道它偉大的宿主此刻心裏的想法估計會很無語,原來它家主人也就這點膚淺的東西能被宿主看上了嗎?!二樓雅間,墨潯單手支著腦袋一陣失神。剛剛琴聲落下的一瞬間,他居然心痛如絞,就像是曾經如同琴中的故事看見自己心愛的人死去般。他低低的笑出聲,果然琴技出眾,不枉他來這南風閣一趟。收回腿站直身體,墨潯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看見身後沉默不語的淩溪,突然開口問道,“你覺得這忘塵公子的琴技如何?”淩溪幾乎沒有思考的,“能搏王爺一笑,想必也是生動有趣的。”墨潯:……果然是對牛彈琴。“你去查查他的來曆。”看著淩溪領命退下後,墨潯心情不錯的邁著長腿離開雅間,目標赫然是剛剛忘塵消失的方向。而此時樓下的眾人也反應過來,才發現台上的美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紛紛叫秋娘讓忘塵再彈一曲,也有人叫囂著要看忘塵的真麵目是不是如秋娘口中那般美貌,銀子銀票下雨般往台上砸。秋娘樂得眼不見牙,真是痛並快樂著,忙叫了丫鬟去請忘塵過來,哪怕不說話在那坐著也成啊。台上的場麵鄭璫並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隻會覺得事不關己,他抱著琴靜靜的走著,喧鬧聲漸漸在身後隱沒,風吹起他的衣角和長發,飄然若仙。前院和後院中間是一條走廊,鄭璫跨過幾步台階,腳剛邁上走廊的範圍,抬頭便看見燈籠下一個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寬肩窄腰,氣勢逼人。鄭璫收回目光,避開男人朝走廊的另一邊走去。墨潯劍眉微挑,眼裏閃過一抹興味,“站住。” 第28章 天下第一美人夜涼如水,紅色燈籠罩子下的流蘇被風吹的輕輕搖曳。此地距前院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因此墨潯一聲沉穩有力的“站住”,在寂靜中顯得分外清晰。鄭璫停住腳步,沒有回頭,他聽見身後的男人漸漸靠近的腳步聲,挺拔的背影如堅韌的碧竹。心裏卻是想著這次不用他千方百計的,攻略對象倒是自己趕上門來了。然後被猛地按住肩膀抵到塗了漆的大柱子上。係統:!!!!吼吼吼!宿主要開始飆戲了!鄭璫呼吸亂了一瞬,很快就調整過來,他沒有如被強迫的未出閣女子般掙紮不休,隻是用那一雙淡然的眸子,靜靜的看著身前這個比他高了半個頭的男人。等他道出來意。真是太粗暴了,他覺得自己的肩膀肯定有幾個指頭的淤青!墨潯此次提前回城到這南風閣本就是一時興起,之前聽了那一首入景入情的曲子,卻是對這忘塵多了幾分好奇,能彈出這般纏綿悱惻的曲子,必然是有感而發,是以起了愛才之心。不過剛剛一番動作下來,他現在對忘塵這個人倒更感興趣了。墨潯嘴角掛著肆意的笑,嗓音低低的,“忘塵?我記得你彈奏之前看了我一眼,是嗎。”雖用的疑問的字眼,但語氣卻是肯定的。鄭璫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差點破功,自己的確是看了他不錯,但他就這麽說出來不會覺得太自戀了點嗎!況且因為角度問題,他其實什麽都沒看見。鄭璫垂下目光,“公子或許是看錯了。”聲音冷冷清清,如泉水擊石。墨潯隻覺得這聲音清越幹淨,直接傳到心底,讓他渾身就像浸泡在山泉中一般酣暢淋漓。“我的視力向來不錯。”豈止不錯,便是夜裏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之前他確信看見這忘塵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甚至連他嘴角細微的笑意也沒有錯過。那一瞬,墨潯平靜了二十多年的心居然有些燥熱。鄭璫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拂開捏在肩上的手,淡淡的說,“若是公子無事,忘塵便先退下了。”說完不等墨潯反應,略微點頭示意後便要抬腳離開。不想墨潯竟又拉住了他,一手撐在他身後的漆紅色柱子上,將他圈在他的身體和廊柱之間。隨著墨潯不斷俯身逼近,強烈的男性氣息逐漸包圍了他,鄭璫不自在的把頭偏向一邊,惹得墨潯放聲大笑。聲帶的振動響在耳邊,又醇又厚,如陳年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