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嗑瓜子邊賞月,柳憶一路慢慢走著,眼看著要到主院門口,他扔掉最後一片瓜子皮,拍掉手上碎屑,從袖子裏抽出信紙。那家夥,肯定還沒見識過自己新學會的技能,顯擺心裏開始作怪,柳憶借著月色打開信紙,兩手翻飛,沒幾下,就將長方形的信紙,折成心形。把心形信紙小心翼翼塞回袖囊,柳憶哼著小曲,踱進主院。主院裏,曉斯背對著院門,正繞著海棠樹不知忙什麽。柳憶好奇湊上去,發現他竟然在鏟土:“這大晚上的,齊簡讓你來種花?”曉斯看見他,小小驚訝一下,試圖把鏟子和土,往身後藏。柳憶抽抽鼻子,表情微凝:“你在幹什麽?”“回柳公子,沒、沒做什麽。”曉斯低下頭。離得近了,血腥味更加濃重,柳憶皺起眉,蹲下身看向海棠樹根。曉斯著急起來。“你們?”柳憶撚起點土,用食指和中指摩挲兩下,神色徹底變了,“你們大半夜的,給這樹澆血?”上輩子,他倒是聽說過,什麽鮮血之上的花朵才最嬌豔,層層疊疊屍骨之上開出的花才美麗,齊簡總不能也信了這個邪,打算給海棠樹沒事澆點血?一想到自己吃的能算掉牙的果子,是澆過血的,柳憶整個人都要裂了。“澆血?”曉斯咬著牙,有心應下來,但是這給樹澆血,是不是太可怕了些?在他猶豫的瞬間,柳憶敏銳地意識到,自己想差了,齊簡現在就算是愛咬人一些,也不至於真化身野獸,誰能受的了吃澆血蜜餞?不是澆血,那為什麽有這麽濃厚血腥味?剛剛才看過齊王事跡,說是齊王中箭,嘔了好幾口血才帥兵出征,柳憶莫名其妙想到類似場景,齊簡受了傷的念頭,一冒出來,就按不回去。“齊簡怎麽了?”“沒、沒怎麽。”曉斯頭搖出殘影。這還沒怎麽?絕對是齊簡出事了。柳憶背上發冷,到底出什麽事,會流這麽多血?受傷了?難道齊府出了刺客?胡思亂想不如親眼去看看,柳憶繞開曉斯,抬腿就往屋裏跑。曉斯在後麵邊追邊喊:“柳公子,世子他不在房裏,真不在。”薑夫人眼裏露出點嫌棄意思,用繡帕捂住口鼻。齊簡捂著嘴咳了半天,臉色也不好看。事出突然,他為湯藥快些起效,不得不加重藥量,一整天都咳得厲害。從宮裏回來後,更是沒忍住,在院子裏便嘔了血。想到血都濺到海棠樹下,他臉色更差,也不知道曉斯清理幹淨沒有,海棠樹染了血,以後結的果子,還能吃嗎?“簡兒,今日入宮的事情,皇後派人跟我說了。”薑夫人等到他咳嗽聲停下,才將繡帕稍稍拿開一些,卻也不太敢湊到近前。齊簡喝口茶潤潤嗓子,壓下喉嚨裏血腥味:“是嗎?”薑夫人見他這態度,不悅地眯起眼睛:“聽說你,回絕了聖上?”齊簡點點頭,捂住嘴。薑夫人趕忙將口鼻捂緊,生怕絲帕跟肌膚中間露出點縫隙,等了好一會兒,見齊簡並沒咳嗽,她才捂著嘴,悶聲悶氣道:“能帥兵鎮守北方,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你為什麽要回拒?”“薑夫人明知故問?”齊簡用指尖沿著茶杯邊緣,輕輕劃上一圈,又彈下杯壁,“這隻描金茶杯,和薑夫人手上的汝窯開片杯,不是同一套吧?”薑夫人神色有些微妙,沒有接話。“不單和你手上杯子不是一套,甚至,這隻描金杯,整個府上,就這麽一隻。”齊簡用食指和拇指虛握住杯子,晃動幾下,小半杯茶水隨著他的動作,在茶杯裏打起圈來,淡金色的茶水碰撞著白色杯壁,十分漂亮。薑夫人蹙起眉,遲疑著放緩語調:“這杯子華貴異常,娘也就隻得了這一隻。”“是啊,每次我來,便取出來,給我斟茶。”齊簡手上動作頓了頓,有要鬆手的意思。薑夫人表情有些僵硬,做好齊簡要摔杯子的準備,不過齊簡並沒真把杯子扔掉,而是又晃兩下,穩穩放回邊幾上。“白瓷描金,又是出自名家之手,砸了怪可惜的。”齊簡笑笑,垂眸看著茶杯。片刻後,他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杯子裏茶水更少了些,勉強覆蓋杯底。“何況,真要是砸了,還得難為薑夫人重新去尋個杯子,既要華貴不傷臉麵,又要獨一無二方便辨認。”齊簡勾著嘴角:“畢竟您的親生兒子,可是得了肺癆,這杯子要是用混了,給您過了病氣,如何是好?”薑夫人早料到他要發難,但卻沒想到他會說這麽直白,一時間沒接上話來,場麵有些尷尬。齊簡看她兩眼,似笑非笑:“肺癆可是會死人的,你就不怕我帶兵西上,一不留神,死在外邊?”見她臉色更難看了,齊簡笑著繼續補刀:“何況,我若帶兵,如何保將士安康?難道要他們,都用手帕捂起口鼻?”聽了這話,薑夫人眉頭緊蹙,捂著口鼻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她猶豫片刻,才喃喃道:“你這孩子,胡說什麽。”齊簡冷冷看她一眼。“何況、何況你這病,大家多注意些,也是應該的。”“是啊,五年前,我被送回府上,看我咳出血來,娘親您嚇得花容失色,逃也似的離開主院,後來更是整整一個月,連院門都沒敢邁進去。”那時齊簡昏睡在塌上,半夢半醒間,曾聽見下人偷偷嘀咕。說是見齊王歿了,世子又是這樣子,薑夫人暗地裏跟皇後商易,說兒子反正也沒用了,還不如趕緊去了,省得拖累自己,隻要齊簡死了,齊府便是她的,齊王孝期一滿,想改嫁還是如何,便都好說了。爹爹死了,娘盼著自己也死,連攸臣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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