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簡冷哼一聲:“她們?她們估計都在盼著我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呢。”柳憶愣了愣,捏緊齊簡指尖,心口隱隱疼起來。比起已經成年卻不願立下戰功的齊簡,年幼無知、連黑白都分不清的孩童,自然是更好掌控的。可是齊簡並沒妾室側妃的,她們就算盼著齊簡讓出位子,也沒人來接替啊。等他把疑慮表露出來,齊簡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這有什麽關係,到時候,她們說是,不就是了?”柳憶微微張開嘴,錯愕片刻,也理解了,這古代有沒有什麽親子鑒定,到時候她們說什麽,還不就是什麽?隨便塞來個孩子,當作遺腹子,齊王爵位後繼有人,皇後一派和齊家,也徹底綁死。因為理解了,所以心更加疼痛起來,連自己親媽都要防著,齊簡這五年,到底過得有多難?齊簡感覺到,捏著自己手指的那隻手,有點打顫,看了柳憶兩眼,他反握住那隻手:“冷?”柳憶搖搖頭,扯出個笑:“你要是也能做個戍邊的將軍,就好了。”“北邊又冷又荒涼,戈壁荒漠的,我不去。”齊簡翹著嘴角,將柳憶摟緊些。可兩個人都明白,不是因為風沙,也不是因為戈壁,而是齊簡有放不下的事。一日不查出齊王死因,一日不能替父王昭雪冤屈,齊簡就必定留在京城一日,畢竟,可能對齊王出手的人,也就隻有京成立那幾個,而能洗刷冤屈的證據,也勢必還握在他們手裏。柳憶靠在齊簡胸前,再次沉默下來。知文等了片刻,見他們說完話了,這才繼續道:“還有件事,西麵近些日子,有些反常。”“怎麽反常?”柳憶馬上緊張起來。“這些日子,仿佛西麵邊疆附近的貿易往來,增加了許多。”知文沉思片刻,決定實話實說,“世子在西麵的人手不夠,具體的情形也不清楚。”貿易往來?西戎和蜀民,有什麽貿易往來?柳憶隨口道:“買賣辣椒花椒嗎?”知文搖搖頭:“據說是棉花。”棉花?柳憶微微一愣,總覺得這裏有問題,可他頭這會兒還暈著,勉強思考片刻,一時間又想不起是什麽問題,煩躁得按了按太陽穴,心跳有些亂。齊簡抓下他的手,邊輕輕替他揉著額間,邊看向知文:“人手不夠,便不按部就班地查。查不出有什麽問題,搶一車東西來看看,不就知道了。”柳憶驚訝地看著他,眨眨眼睛。齊簡微微一笑:“看我做什麽?蜀地山匪橫行,我也沒有辦法。”第62章 別怕,有我在知文退下後,柳憶躺在床上,盯著床幔發了半天呆,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終於想到問題出在哪裏。他急得掀開被子,胡亂蹬上鞋就往外跑。齊簡聽見響動,回過頭來,看見柳憶正撩起珠簾。薄薄裏衣,被流光溢彩珠串壓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誘人輪廓,黑發散在腦後,腳上軟靴半穿不穿的,微紅的臉頰更顯慵懶,嘴角卻緊繃著,眼神裏露出急切意味。看著這樣子的柳憶,齊簡頓時黑下臉,先朝著門外喊聲等等,扭頭瞪向柳憶:“你還嫌病得不夠久?”“不是、我…”辯解的話還沒說全,柳憶隻覺天地旋轉,腳下一輕,被抱進個溫暖懷抱。他有些不自在:“我、我能走。”“不知死活。”齊簡穩穩把人抱回榻上,眼露凶光,“你敢如此,想來病也快大好了?不如,先把欠的帳還上?”看出他真生氣了,柳憶嚇得動也不敢動,隻是一個勁兒眨眼睛,臉上堆出討好的笑。“剛才還急不可耐?這會兒又打退堂鼓了?”齊簡對他的討好,置若罔聞。柳憶看小霸王不像是能消氣的樣子,隻好熟練地往下拉拉裏衣:“我錯了,我錯了,賠你顆草莓行不行?”沒說行也沒說不行,齊簡張嘴就咬。殺氣撲麵而來,柳憶趕忙縮到一旁,心道這小霸王龍,今天怎麽氣性這麽大?看這架勢哪像種草莓,這是想把草莓秧咬斷啊。可是,屋子裏光炭盆就堆了三個,地下還有地龍,就算自己光著出來,也不至於凍到,他為什麽動了真章?“言而無信。”看他縮著脖子躲了,齊簡也沒追著討要,但臉色依舊不太好看。“我是說草莓,不是說牙印。”柳憶嘀咕完,想到齊簡剛剛的那句等等,明白過來。他小心翼翼拉住齊簡手臂,壓低聲音:“門外有人?”齊簡微微頷首,目光卻還落在柳憶脖頸間,大有磨牙吮血的意思。“不是你的人?”柳憶頂著惡狠狠的目光,聲音更低,“是誰派來的探子嗎?”“華瓊的。”齊簡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沒舍得在柳憶高燒時折騰他,隻能戀戀不舍收回目光,用錦被將他脖子蓋好,“說吧,什麽事?”柳憶用目光朝著門口示意,齊簡領悟,說聲聽不見。柳憶放下心來,這才將自己剛才的推測,仔仔細細說出來。蜀地冬日裏,雖天氣不算暖和,但相較京中,還是要暖上一些,而且羌人冬日常穿裘皮,並沒有穿棉衣習慣,突然買入大批棉花,這是想做什麽?聽他說完,齊簡微微挑眉:“你是說?”柳憶點點頭,表情有些凝重:“棉花質輕,體積又大,最適合藏東西了。”“那你覺得,遮藏在棉花裏的,會是什麽?”自動忽略掉體積這個奇怪詞匯,齊簡表情也凝重起來,心裏隱約有了猜想。“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樣。”柳憶沒說是什麽,隻是歎口氣,“可除這個猜測,我想不到其他東西,能值得如此大費周章,畢竟棉花也不便宜啊。”他說完,抿著嘴唇,低低咳兩聲,背稍稍供起個弧度。齊簡伸手撫上他背脊,輕輕拍著:“別想了,等會兒再燒得更厲害。”柳憶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