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跟著點頭,卻道:“您是皇上。”“是啊,天子威嚴,也隻能用攢金的。”皇上摸著枕頭的手,停頓下來,沉默片刻從腕上褪下佛珠,“華琮這會兒,也不知動沒動手?”“探子來報,說昨日太子送完禦駕,即刻回去太子府召見幕僚。”皇上緩緩開始撥動佛珠,閉目不語,將一百零八顆佛珠轉完整圈,他才沉聲道說個好字。昨日,他帶著皇後,貴妃,三皇子,世子,還有幾位老臣,浩浩蕩蕩離宮,隻是走到京郊,便離開禦駕,著人將皇後和貴妃送去祈福,自己則帶著三皇子、世子及幾位老臣,秘密來到這裏。禦駕剛一離京,就找人密謀,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逼宮了?皇上將手串擲到邊幾上,翻起眼皮:“其他人呢?皇後那邊,可有動靜?”老太監小聲道:“按皇上吩咐,皇後那邊已經派人控製起來,消息是斷然傳不出去的,且看目前情形,皇後娘娘多半還沒發覺皇上不在禦駕。”“華瓊那邊呢?”華琮暗中謀劃,華瓊也不可能放過這機會,何況,華瓊可是知道自己不在禦駕,還能猜不出意圖?皇上手再次撫上軟枕,金線雖細,卻硌得人手疼:“還有齊簡,他有沒有什麽動作?”“三皇子倒是沒大動作,隻是他手下有個叫喬遠的,被秘密派了出去。”皇上點點頭,這些事情,先前都已經探聽到,喬遠是華瓊心腹,這時候被派走,所為之事不言而喻,看來,華琮就算不想反,也有人回逼著他反。不過這些事兒,在宮裏屢見不鮮,皇上並沒太驚訝,繼續問:“那齊簡呢?”老太監頓了頓,神色微妙:“齊王世子那邊,倒是也沒大動作,隻是…”皇上轉頭看他。“隻是…”老太監麵露難色,“隻是昨日住下後,世子妃和世子,打了一架。”“好端端的?打什麽?”皇上微微皺眉。老太監:“據探子說,他們原本,是坐在房裏說悄悄話,說著說著,世子妃就急了。”說悄悄話,倒是正常,被帶來這裏他們必定要分析局勢,隻是這說著說著,就打起來?皇上眉頭越擰越緊:“有沒有聽到,他們所謂何事?”老太監晃晃頭:“世子和世子妃都有功夫在身,在院子裏打起來後,探子怕被發掘,隻敢停在屋頂遠遠看著,隱約聽見兩句言語,也分析不出所以然來。”“什麽言語?”皇上手按軟枕,加重力道。“上下,言而無信之類的。”老太監說完,端上杯茶,“皇上,現在傳午膳嗎?”皇上拍軟枕一下,歎口氣:“不成器的東西,什麽時候了,還想著那些?”老太監笑著應和,小聲道:“世子這不是年輕嘛,年輕氣盛的。”“齊王當年,可不像他這樣。”皇上氣哼哼喝口茶,目光再次憂傷起來。緩了一會兒,又喝兩口茶,皇上摸著軟枕道:“那今兒個呢?齊簡又做了些什麽?”在太子這事裏,到底有沒有齊簡摻合,皇上一直無法叫準。如果說沒他的事,怎麽想都不對勁兒,可要說有他的事,他對上太子的動機,又是什麽?如果齊簡是皇子,皇上倒是都能想明白,可他偏偏隻是齊王世子,就算扳倒太子,他也沒利可圖,除非他真想謀逆,可這些年,齊府早被狠狠打壓,他想要謀逆,難於登天。他做這一切,總不能,單純是為華瓊做嫁衣?還是說,他對齊王舊案,還不能釋懷?皇上想完這些,發現老太監還沒開口:“說啊,他今日,又做了什麽?”老太監鮮見吞吞吐吐起來:“今兒個,天兒好,有日頭又不太曬,世子和世子妃起了大早,派人送進去好些弓箭…”柳憶捂著前襟,一個勁兒搖頭:“不行,真不行!”“願賭服輸。”齊簡根本不顧他反抗,伸手就撕,唰一聲輕響,柳憶所剩不多的衣襟,又被撕掉一大條。眼看著背心被撕成吊帶背心,柳憶狠狠咬牙,卻又無可奈何。昨天過招,都不舍得出重手,打了快一個時辰,也沒真分出勝負,反倒因為打到後來,耳鬢廝磨,兩人某個地方,又開始抬頭。這麽打下去是不行了,卻沒人願意退上一步,兩人無奈收手,決定還是今天早上,繼續比君子六藝。算數齊簡甘願認輸,那便隻剩下射和禦,場地不夠,禦車無法施展,所以今天比較的,便是射。可是兩人射箭技術差不多,比試半個時辰下來,箭用掉不少,箭靶上一共也隻多了最中間那個洞。齊簡戳著箭靶,略一思索,想到注意。自己半個時辰前,就不該同意這餿主意。哪怕同意,也不應該說自己先來!柳憶深深吸口氣,穿著紗質背心,撇嘴又從箭囊抽出隻箭。齊簡挑眉微微一笑,從一旁再次折朵紅花,插在鬢間:“來吧,你可一次都還沒射中呢。”柳憶看著那朵紅豔豔的石榴花,深吸口氣,閉上眼睛。齊簡著單衣立在石榴樹下,眼角眉梢含笑帶情,嘴角微勾,朱唇輕啟:“這次再射不中,你的裏衣,也不知還能不能撐到下一輪?”柳憶又吐納幾次,慢慢睜開眼,眼眸中光彩淩厲,周身泛起淡淡殺氣。齊簡有些意外,挑眉看他:“這是誌在必得了?”柳憶輕笑一聲,挽弓如滿月,微眯雙眼,對著齊簡耳畔那花瞄上許久,自信這箭絕不會射偏。指尖輕撥,放手瞬間,他一不留神,又瞄到齊簡臉龐,指尖稍稍一抖,射出去的箭,偏離原定軌道,再次掉進齊簡身旁花叢。“又射偏了啊?”齊簡挑眉,摘掉鬢間石榴花,丟進溫泉池中,笑著朝柳憶走來。柳憶扔掉弓箭,捂緊自己背心:“不公平,這不公平!”“哪不公平了?”齊簡扒開他的手,用指尖挑起柳憶衣服上僅剩那片布,“我想了具體比試方法,你要先來,這到底哪裏不公平?”“這哪裏公平了啊?”柳憶欲哭無淚,“換你,你也射不準啊。”齊簡聳聳肩,根本不聽他解釋,伸手就去撕布料:“願賭服輸,說好誰衣服先被撕完,誰就算輸。”“可是、可是…”柳憶可是半天,終於想清症結所在,“可是,你連一箭都沒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