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比步繁霜更會操縱魔氣。也沒人也魔修更擅長玩弄和看穿人心。淩讓謹的心魔皆因他而起,那他引導淩讓謹入魔豈不是輕而易舉?到時候仙尊入魔, 被他帶回孤山就順理成章。隻可惜淩讓謹太冷靜,那心魔別說成型, 就連出來折騰的日子都少, 被他壓得死死的。可閉關不一樣, 閉關修行本身就容易引發心魔, 步繁霜敢肯定到時候那縷魔氣會出來作妖。所以他隻需要在外麵等, 等那縷魔氣出現。隻要魔氣冒頭, 他立刻可以察覺, 到時候再進入洞府, 以真身引淩讓謹入魔。步繁霜想到這裏, 笑容越發燦爛。看的溫狸呲牙咧嘴寒毛聳立。步繁霜向來都是如此,得不到的就強取豪奪,溫狸毫不懷疑步繁霜現在腦子裏構建的都是怎麽大殺四方血海搶人的畫麵。然而六天過去了,仍舊無事發生,步繁霜也不急, 每天就喝茶看花,沒事欺負欺負屬下。直到第十二天,再有三天淩讓謹就要出關時,忽然起了變故。那日溫狸正在後山河邊抓魚玩,忽然察覺到一縷熟悉的魔氣,抬頭一看,是他幾百年的老同僚,刑堂堂主。皇甫晏一落地,抱起他就跑:“尊主呢?快帶我去,我不能多停留在一處,怕魔氣會被仙盟發現。”“有什麽事?”溫狸幹起指路老本行輕車熟路,“怎麽是你來的?”“夏微霜在後方坐鎮,蕭擬忙著救咱們門下弟子,卿卿忙著幹活,大內總管更忙,不就我有時間?”皇甫晏眼波流轉,妖嬈嫵媚,“怎麽,護法有意見?”溫狸用後腿撓了撓耳朵:“莊墨呢?死了?”“他?他之前聽尊主吩咐去假裝偷襲仙尊,要是來這裏氣息被仙尊發現暴露了呢?”皇甫晏笑道,“所以我把他鎖在刑堂,自己跑出來了。”話說間步繁霜的聲音已經遠遠出來:“怎麽了?”皇甫晏一個疾衝,瞬移到步繁霜身邊,把溫狸放開,單膝跪下:“屬下參見尊主,護法。”“起來說話。”步繁霜仍看著楓葉,“家裏出事了?”“不是大事,但是您師弟覺得還是得告訴你一聲,他說他總覺得不安心。”皇甫晏道,“前幾日孤山附近忽然出現不少凶獸,還都不是普通妖獸,門下弟子受傷不少,幸好閣主們和左護法都在,宰了幾隻妖獸後,那些妖獸就跑了。”步繁霜一挑眉:“跑了?那妖獸群是故意攻擊孤山還是隻是路過?”“不敢斷言,它們是忽然出現,但是並不戀戰,輸了就離開,接著去禍害其他魔修門派。”皇甫晏道,“所以左護法認為可能隻是路過,見誰打誰罷了。”“隻打魔修?”步繁霜合上眼睛,“把他們騷擾過得門派告訴我。”“仙修似乎也有被襲擊的。”皇甫晏道,“但是離我們近的都是魔修,眼下隻知道道修那邊流明門、問天府都受到了攻擊,魔修這邊有這些”步繁霜閉目聽皇甫晏一一說來,忽然道:“這路線沒有規律,我還以為是有人衝著仙盟來,一路禦獸捎帶上我們嗎,如此看來,倒也不是。”“確實沒有規律可言,而且這作亂麵積太大了。”溫狸道,“東一刀西一腳的,妖獸能走這麽快?”步繁霜短促笑了一聲:“誰說是一批?”皇甫晏也笑道:“尊主的意思是,現在各地都有妖獸作亂?”“很有可能。”步繁霜睜開眼睛,“仙盟宿音山清氣足,妖獸不敢先過來,才有幾日太平,但若是幕後主使是想攪得天下大亂,那仙盟也快了。不過這關我們什麽事呢?你回去告訴師弟,守好孤山。”皇甫晏盈盈一拜:“是,不過尊主確定不告訴仙尊?”“他在閉關。”步繁霜道,“仙盟還有邊沉霧,何須我們操心?再說仙盟要是滅了不是更好?”皇甫晏點點頭:“那可太好了。”溫狸也點點頭:“還有這好事?”“不過我來時匆匆忙忙看見仙盟弟子不少下山去,說不定已經得了情報,前去調查。”皇甫晏可惜道,“看不成好戲了。”“妖獸罷了,蠢頭蠢腦,就連那些廢物魔修都能擊退,本就沒什麽有趣。”步繁霜興致缺缺重新閉上眼睛,“除非它們大批聚集在一起……才能算作亂?”他語氣微妙地一拐,似乎想到什麽,心裏想:“殘荒宗?”但是殘荒宗可不會禦獸。仙盟的叛徒?步繁霜沉思片刻,忽然道:“叫卿卿和微霜盯著點妖獸動向。有異常立刻來報。”孤山烏鴉嘴是祖傳的,沒等第二天皇甫晏再來報,仙盟就傳出消息,妖獸們聚集在一起,開始作亂人間。這事數百年前也出現過,那次淩讓謹一戰成名。如今這次倒是不如當年那場聲勢浩大,至少他們領頭的妖可比不上淩讓謹殺的那隻。邊沉霧親自出手,倒也壓製住了。隻是邊沉霧離開仙盟後,宿音山下驀然出現一批妖獸。這批妖獸比那群烏合之眾強太多。奈何那邊妖獸禍害百姓,邊沉霧必須出手,他這麽一離開,仙盟內部便無頂尖高手可以和以一敵百,消滅了這群妖獸。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偏偏邊沉霧知道是陷阱也得先去救百姓。淩讓謹教出來的人,都先以天下先。這一下子就後院著火了。步繁霜穩坐後山,不悲不喜,是夜,雲遮月,無星辰,他在後山都能聽見妖獸的咆哮。整座山都在微微顫抖,火光衝天中,有人跑來後山送信,卻被陣法擋在了門外。“閉關沒結束。”步繁霜自暗處走出,臉上依舊帶好秋長天的麵具,他冷眼看著那仙盟弟子,“他不知外事。”仙盟弟子喘息道:“我記得盟主每次都留了一個生門,若有急事發生,可開啟陣法生門,進入洞府喚醒他,可我修為不夠,長老樓主們又都在前線!秋兄,你可能催動陣法?”步繁霜垂下眼睛:“能,你回去罷,我替你進去送信。”妖獸攻山,淩讓謹似乎心有所感,心虛雜亂,心魔再壓抑不住,終於冒頭。他等的時機終於到了。隻可惜外麵太吵,不過也無妨。孤山很安靜,以後淩讓謹都不會被吵醒,他隻會在孤山被自己攬在懷裏,看不見人間血色或是繁華,也聽不見他人的恭維或是攻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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