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看向蕭攬荒,忽然皺起眉:“我剛才就想問,哥你咋了?我看你好像不太對,不舒服?”說著他就要去給他哥診脈,蕭攬荒忙笑著撤手:“沒事,練劍傷了。”蕭擬不依不饒:”裁冰,你給我按住他。“說著就給他哥強行診了個脈,結果診完臉色一變,差點把桌子掀了:“你體內怎麽兩股真氣?”蕭攬荒起先不說,蕭擬卻想到了:“我記得大師兄前幾天給掌門獻上一本秘籍,說是練了可以境界大漲,但是可能有某些危險?他之前念叨要賜給有功弟子做獎賞……說白了就他娘的讓弟子給他試深淺。他找上你了?“蕭攬荒垂下眉目,按住蕭擬的手:“阿擬,答應哥,別去惹事。我已經被迫練了,你再去也於事無補。”蕭擬甩開他的手,麵色陰沉就往外衝,裁冰忙從後麵抱住他的腰,蕭擬本來要發作,看見裁冰的臉卻強行忍下去。“他肯定是要讓我練,被你攔下來了。”蕭擬站在原地冷聲道,“我當著眾人麵給他和大師兄下不來台,他早就想拿我開刀。我在宗門裏境界能在前十,比你強太多,他找人試水必然找和自己境界相近的,怎麽會忽然找到你?”他越想越不對勁:“之前你總出門執行任務,都挺危險,我一開始以為是你在的位置的問題……是不是那些本該是我去做的?”蕭攬荒長歎一聲,起身拍了拍蕭擬的肩:“大哥不想你知道這些,所以一直瞞著你,想不到你自己猜出來。我知道我若不告訴你,你肯定去找大師兄和掌門問,到時候又不知道多少事端。阿擬,你既然知道了,就算你為了體諒大哥,別再惹事了好麽?”蕭擬一言不發,隻是拳頭攥得緊。晚飯時,裁冰到處找不到人,最後在宗門上下找了個遍,才在一條小河邊上找到對著水中倒影發呆的蕭擬。裁冰挨著他坐下,蕭擬忽然道:“這麽憋屈,不如做個魔修了。”他看著水中月,裁冰看著他。聽他這麽說,裁冰輕聲道:“隻要你能開心,魔修就魔修。”蕭擬一怔,眨了眨眼睛看過來,裁冰輕輕一笑,塞給他一塊餅:“晚飯你沒來吃,我怕你餓,這是我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蕭擬接過那塊餅,眼睛猶自盯著裁冰:“當真?”這話沒頭沒尾,裁冰卻明白他說的是什麽:“當真,無論道修魔修,也無論你去天涯海角,我都會跟著你。”蕭擬低聲一笑,咬了口餅:“裁冰,你果然是我知音。”他們認識的歲月不長不短,足夠讓人動心。蕭擬悄悄用剛吃完餅的手偷偷摸摸地握住心上鳥的爪子,忽然覺得前途似乎沒那麽黑暗了。“我哥從小就護著我。”蕭擬給他講自己的過去,“長大了還是一個熊樣。我明明都可以獨當一麵了,為何他還是要在暗地裏保護我?我們在這宗門裏相依為命長大,他盼我長大成人,一世安好。我也盼著他能開開心心,幸福一生。我大哥他前陣子還和我說,認識一位女道修,長得不是特別美,但是他就是挪不開眼。我還在想可能我家好事將近了。我大哥要娶嫂子了,沒想到……”裁冰道:“你用針藥輔助,大哥未必會有事。我見他現在脈象很是平穩,說不定反而能練成那功法,倒是我們占了便宜。”“你說得對。”蕭擬伸了個懶腰,“有我在呢,還能讓我大哥走火入魔不成?”剛說完,他忽然狹促一笑:“你怎麽也叫上大哥。”裁冰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敢直接回答。之後的日子,好像也沒那麽難過。蕭攬荒對自己唯一的弟弟是真的好,長兄如父,他基本是把蕭擬當兒子養。所以兄弟之間感情深厚,兄友弟恭,本該是一段佳話。然而變故這東西,就算是不想要,也一樣會忽然降臨。蕭攬荒和喜歡的姑娘成了親,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過三年年又有了一個更可愛的女兒。兒女雙全,愛妻在側,本該是別無所求。然而越是別無所求,於是事與願違。蕭攬荒練那功法十年都沒出問題,就在女兒周歲那天,蕭擬正給侄女擺抓周東西的時候,裁冰帶血撲進來,驚慌告訴蕭擬,他的嫂子和侄子橫死後山,蕭夫人臨死都還死死抓著當年她和蕭攬荒定情的簪子。而稚子臉上還帶笑,仿佛遇見了認識的人,正禮貌地微笑打招呼。接下來死亡的是那剛來到人世,話都不會說的小姑娘,沒有任何征兆地,蕭攬荒抱著唯一的女兒絕望痛哭時,那孩子不知為何忽然魂飛魄散,眾目睽睽之下沒了氣息。蕭擬瘋狂地找殺人凶手,然而一無所獲。這一家仿佛受到了詛咒,不知為何就被滅了滿門,甚至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宗門裏的人都避開他們走,生怕染上晦氣。最後危險找上了蕭家最後一個人,蕭攬荒重傷,隨後失蹤了。但這次和前幾次都不同,因為有人看見了“凶手”。人人都說看見裁冰的身影自蕭攬荒房中離開。蕭擬不信,逼問裁冰,裁冰卻一言不發,隻安安靜靜看著他。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就像當年蕭擬救他時那樣,透過血色看著他。蕭擬幾次想用毒逼問,最終沒舍得,隻把自己關在屋裏,對著滿屋子的藥材發呆。他已經有了神醫的名氣,但是最後家人的命他一條也沒救回來,他唯一的親人下落不明,怕是也活不成。他能殺的人,他又不忍心殺。於是他誰也不見,就在門內枯坐。裁冰也不敢進去,就坐在門外一樣枯坐。直到有一日,有一位俊美得不似凡人的青年把宗門當自家後院一樣溜達進來,蕭擬才在大驚之下,開了門。隻是目光觸及裁冰,臉色立刻冷下來。將宗門重重障礙視若無睹的青年負手打量蕭擬:“確實不錯。”蕭擬警惕地看他:“你是誰?”“知道孤山麽?”青年輕描淡寫地說出一句讓蕭擬和裁冰同時炸毛的話,“我是孤山少主,步繁霜。”後來的事情裁冰並不知曉,步繁霜和蕭擬入內密聊,步繁霜隨隨便便步了一個結界,裁冰就連那房子三尺之內都難進。他隻知道,自他二人聊完之後,蕭擬眼神裏的火變了。江湖傳言說步繁霜比他爹還厲害,他爹已經是數一數二的魔修,但是一樣被他親兒子吊著打。他爹作為一個好父親,看見自己兒子出息了比自己獨步天下更開心,就要將孤山尊主之位傳給他,自己和媳婦出門逍遙。步繁霜卻道要先找幾個自己看得上的人慢慢培養,他不打算繼承他爹留下來的那群閣主。裁冰聽到這裏,想起孤山雪閣似乎就是個醫毒一體的組織。蕭擬怕是真的要去琢魔修,隻可惜裁冰還是願意跟著他,隻不過蕭擬未必想帶他走了。又到後來,宗門掌門公然說蕭攬荒一家都是賤命,蕭攬荒也必死無疑,況且死活也和宗門無關,可惜那秘籍又得找人來練。鬱鬱不振家破人亡的蕭擬站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笑了。“既然如此,那諸位的貴命拿來給我大哥大嫂,侄子侄女陪葬,想來非常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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