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的疾馳中,杭十七找到了真正的快樂,他覺得他的生命在這一刻充滿了意義。原來他的出現,命運的種種作弄與巧合,皆是為了此刻,讓他成為一隻快樂的雪橇犬,放縱地疾馳在無邊無際的冰原。“嗷嗚嗷嗚嗷嗚”我愛雪原,我愛奔跑,我愛拉雪橇杭十七一邊跑一邊嚎,聲音曲折婉轉,像是唱山歌一般。廣闊的雪原讓他感覺到自由。身後的雪橇和確定的前路,又讓他覺得安全。他可以放肆地奔跑,卻不用擔心找不到歸途。他喜歡大家一起朝著一個確定的目標前進,也享受疾馳時,涼風穿過皮毛的感覺。喜歡爪子踩在雪地上柔軟的觸感,也享受跑到口幹舌燥時,吃下一口雪的冰涼暢快。早知道還有這麽快樂的工作,我幹嘛在那費勁巴拉搭什麽木架子。杭十七在心裏感慨著,再一次帶著隊伍加速。“慢點,啊啊啊,你給我慢點!”塵西的臉色比上車時更加蒼白了。雪原的寒冷在雪橇車上疾馳的時刻,被成倍的放大。冰冷的風雪像刀子一樣從塵西臉上刮過,穿透他厚厚的棉衣。但比寒冷更難熬的是,杭十七恐怖的速度配合上飄逸的走位。塵西這時候才發現,杭十七那天跟他們你追我跑時,杭十七竟然還留了餘力的。他在雪橇上,緊緊扶住扶手,仍舊晃得東倒西歪,幾次險些被甩下車去。腦袋嗡嗡地,一陣陣天旋地轉,胃裏更是像住了條人魚,不停地翻江倒海。安晴離開後,一路找到敖鏡所在的位置,敖鏡正在指揮,看見安晴,有些意外:“有事嗎?”安晴低聲道:“鏡大人,剛剛出了點情況,是關於杭十七的。”“他又怎麽了?”敖鏡心裏咯噔一下,是拆了會場還是燒了帳篷?敖鏡跟身邊的人打了個手勢,拉著安晴走到僻靜處,緊張道:“發生了什麽”“是這樣的,早上我們一組負責搭設木塔,期間出了點情況,木塔搭到一半,塌了。”安晴說著覷了下敖鏡的臉色。隻是木塔塌了呀。敖鏡鬆了口氣。小問題,還三天呢,這東西又不急,塌就塌了唄,多大點事啊。敖鏡想如果隻是這樣,安晴應該不會專程跑來找自己一趟,於是問:“然後呢?”“霜月大人說是杭十七推到的。當時我去搬木料了,不在場,但我相信杭十七不會這麽做。他這個人其實很單純,雖然偶爾行為有些跳脫,但是絕對不會做出惡意破壞的事情。但您知道的,我們隊長昨天和杭十七有些矛盾,我擔心是隊長派人故意……”安晴說到這裏停頓了下,似乎因為說了隊長壞話,而有些羞愧,又因為朋友被冤枉感到為難。“塵西?”敖鏡對他就沒那麽客氣了,冷笑一聲:“確實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事。所以呢?霜月怎麽說。”安晴垂下眼睛:“霜月大人非說是杭十七故意弄塌的,罰他去拉雪橇了,說今晚要拉滿十趟,不然不許休息。”“杭十七就去了?”敖鏡差點蹦起來。“去了。”安晴說:“算算時間,這會兒可能已經在第一趟的路上了。”“這不胡鬧嗎這!杭十七可是老大的……算了,霜月在哪,我去找她,她就算真是吃醋也不能這麽胡來吧。”敖鏡愁得轉圈,那可是大嫂啊,罰大嫂去拉雪橇,虧她幹得出來。就在塵西被晃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時候。雪橇終於停了下來。塵西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下了雪橇,跪在地上,吐了個天昏地暗。“你沒事吧敖順?”敖順的隊長兼哥哥敖通過來接應,伸手扶起趴在地上的塵西,給他遞了杯水。卻定睛一看,發現換了人:“塵西?怎麽是你?敖順呢?”“他非要做我拉的車,跟敖順換了。”杭十七替塵西回答。塵西好不容易喘勻了氣,聽見這句話,險些又被背過氣。他出發前還在嘲笑敖順是小膽鬼,因為害怕敖梧,不敢坐杭十七拉的車。現在他隻想打死剛才自告奮勇來坐車的自己,杭十七的車是人能坐的嗎?那是什麽陰間跑法,坐上去跟靈車有什麽區別?他本來是想借坐車來羞辱杭十七的,甚至覺得十趟不解氣,恨不得讓杭十七運個二十三十趟,一路跑回王城才好呢。讓所有人都看看,杭十七在他麵前,是多麽卑微。現在,別說運十趟了,隻坐了一個單程,他覺得這輩子都不想坐雪橇了!杭十七倒不是故意報複塵西,路上跑得太開心,他都差不多忘了,塵西在後麵的事情。不過看著塵西麵白如紙,快把膽汁吐出來的模樣,還是挺解氣的。“杭十七?你怎麽在這裏,你怎麽去拉車了?”敖通這才發現拉車的隊伍裏居然混進一個獸人,還是傳聞中老大的枕邊人,也被嚇了一跳,心裏隱約明白弟弟為啥不肯拉這趟車了。這擺明了是有人整杭十七,要是傻嗬嗬湊上去,說不定就被當成幫凶了。不過看塵西趴在地上站不起來的慘狀,和杭十七興高采烈的樣子,估計杭十七也沒吃虧。“霜月讓我來的。”杭十七擺擺手:“不胡鬧,我倒是覺得拉車還挺好玩的。別閑聊了,快吧木材搬上來,我今天要運十趟呢。霜月說運不完沒有晚飯吃。”敖通知道塵西和杭十七不合,沒想到霜月竟然也摻了一手,塵西和他平級倒還好說,霜月是上級,命令他也沒法違抗。好在杭十七一副積極配合的樣子,倒是沒讓他為難。敖通:“那行,我先裝木材了。這木材沉,你拉車的時候別太猛,小心受傷。”“那你可用繩子可把木材捆緊一點,塵西滾到雪橇下麵無所謂,木材全掉路上就不好了。”杭十七看塵西這副模樣,也知道自己拉得車可能不太平穩,特意囑咐了句。塵西:……你敢不敢再說一遍?什麽無所謂?!第17章 最後塵西是變換獸形,自己跑回去的。雖然路不算近,雖然身體尚且虛弱,但是和再坐一趟杭十七的靈車相比,他覺得還是自己回去比較安全。杭十七無所謂,其實那些紅角鹿很乖,比他聽話多了,有他帶著,基本不會跑錯。塵西在後麵隻會增加車的負擔。木料的確很沉,雖然杭十七耐力驚人,仍舊跑得飛快,但一趟下來,繩套拴住的位置,已經磨出血痕了。四隻軟乎乎的爪子也有些酸疼。“杭十七。”敖鏡等在存放木料的地方。“你怎麽來了。”杭十七脫下繩套,變回人形。“聽說你被人欺負了,來看看情況唄。”敖鏡看著杭十七肩膀上的勒痕,不讚同道:“你不是挺機靈的嗎?霜月讓你拉雪橇,你怎麽就那麽聽話?不知道來找我嗎?要不是有人來跟我說,我還都不知道呢。”“為什麽要找你,我覺得拉雪橇挺快樂的啊?你不知道,我拉雪橇跑得可快了,紅角鹿都追不上我。塵西那個家夥,還非要來坐我拉得雪橇,結果下車就不行了,趴在地上吐!”敖鏡聽著杭十七的描述,忍不住想笑,又快速板起臉來:“嚴肅點,說你呢?到底怎麽回事?那木架怎麽會塌了?”“就是搭木架的時候,有根繩子鬆開了,我還沒來得及說,那三個去端水的人突然把水往我這裏潑過來,我一躲,木架沒人扶著,就散了,落下來砸碎了水缸,水都潑那三人身上了。”杭十七說完嘖嘖兩聲:“真是偷雞腿不成惹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