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敖梧對此也很有經驗, 輕鬆躲過五隊巡邏,三個哨點,順利摸到林丘城北城門附近。這裏有一條廢棄的水道,是要塞修建時留下的,知道的人極少。敖梧自己也是因為先前老狼王在位時,曾對要塞進行加固,長老會負責水道修建的大臣過來問,要不要把這條水道封上,才知道了有這條水道的存在,不過老狼王並沒有讓對方封閉水道,而是讓對方進行了秘密掩埋,當成一個備用的密道,畢竟林丘城地勢險要,萬一哪天被人破了城,留個密道也算是層保障。沒想到城破的這天,來得這樣快。“走吧,我們從這裏進。”敖梧來之前特意查閱過密道入口位置,很快從一片亂石山上,兩塊挨在一起的山石縫隙裏,側身鑽了進去。杭十七和霜語也連忙跟上。三人進入之後,先是一片狹窄漆黑的空間,就和普通的山洞沒什麽區別,再往裏走,洞穴內卻豁然寬闊起來,四周用整齊的石板鋪成一人寬窄的方形水道,上麵因為潮濕生了些青綠的苔蘚。洞穴內一片漆黑,好在霜狼天生就能在黑暗裏視物。敖梧眸子泛著幽綠的光,仔細檢視著周圍,青苔上有一部分被踩過,說明近日有人來過,且看方向,對方應該是從裏向外走,除了對方隊伍裏麵那個對霜狼了若指掌的繭獸人,不做第二人想。不過他是如何知道這裏的,又一個人來這裏做什麽?敖梧暗自思忖著,摸上牆壁中隱藏的機關,往裏一推。石壁穿出機關活動的聲音,一個比拳頭寬些的凹槽出現,裏麵擺著一枚竹條,很新,顯然是剛放進去不久。敖梧把竹條取出,伸手摸上去。字條上用狩獵隊特有的暗號刻著:明晚子時,此地相見。敖梧拿起刻刀在背麵刻了一個表示同意的三角,又把竹條放回原處。取消了原本進城探查情況的計劃,招呼杭十七和霜語離開密道,住近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裏。“知道我們專用的聯絡暗號,看來對方陣營裏的確有狩獵隊成員。”敖梧對杭十七和霜語說。杭十七:“那他現在這是要和我們合作嗎?這叫啥,雙麵臥底?”霜語卻沒有這麽樂觀:“也可能是那人聯合對方設的陷阱。會是誰呢?狩獵隊留在東線的成員一共就那麽幾個……”敖梧:“不是他們。那些人不會知道密道的位置。”霜語點點頭,皺眉沉思:“那會是誰?”杭十七:“這裏不是隻有繭鼠和繭獸人麽?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狩獵隊的成員變成繭獸人了……不過那也說不通,繭獸人都是受繭鼠控製的,除非這個繭獸人和我一樣,擁有了自我意識,並且覺得繭鼠太垃圾了,準備幫北境。”敖梧盯著杭十七,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麽:“你所說的,不無可能。我去會會他。”“我去吧。”霜語主動道:“不管對方是什麽人,殿下去都太冒險了。而且如果對方真的是繭獸人,這是個弄清對方情況的好機會。而且我有老師給我刻下歸魂引,就算萬一遇上危險,魂魄也會將我知道的消息帶回月華城。”“你要去?”敖梧盯著霜語看了看,點頭說:“也好,安全回來。”“啊,讓霜語去?”杭十七瞪圓了眼睛:“要不還是我去吧,我跑得快,萬一對方有個什麽情況的,我還能跑……”“不用,就霜語去。我們在山下等你。”敖梧說。杭十七很不解,但既然敖梧堅持,杭十七想,那應該有他的道理,就憋著沒問。一直憋到霜語離開,才忍不住問:“為什麽要霜語去啊?他一個祭司,手無縛雞之力的。”敖梧:“我大概猜到對方那個狩獵隊成員是誰了。霜語去見他,倒是最合適的。”.霜語看見來人的一刻愣住了,張了張嘴,卻沒有成功發出聲音。太像了,眼前的人和哥哥太像了。猝不及防地這麽看見對方,他恍惚間以為是見到了哥哥。來人先開了口:“你是北境的人?”聲音卻並不溫潤悅耳,顯得更沙啞一些,語氣像個陌生人,喜歡,討厭這樣的情緒都不存在。霜語送了口氣,應該不是他,眼前的人不是安晴,或許是昏暗的光線和相似的輪廓讓自己產生了錯覺。這樣想著霜語總算能靜下來些:“是,我看見你留的字條了。我叫霜語,是北境大祭司的繼承人,代表狼王殿下來同你交涉。”來人沒有報名字,隻點了點頭,像是對霜語的身份表示滿意,接著說:“做個交易吧。”霜語一怔:“交易?什麽交易?”在他的心裏,對方要麽是敵人,在這裏設了陷阱,要害人,要麽是自己人,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幫了繭鼠,現在又通過這種手段與霜狼聯絡。可對方這種兩不相幫的態度,卻讓霜語看不懂了。難道他真的如杭十七所說,是個繭獸人?失去了作為霜狼的記憶才淪落到如此地步。安晴問:“你能看著我的眼睛麽?”“看什麽?”來人問著,下意識地抬起眼睛看向霜語眼中。這個人的記憶並非完全空白,而是一個被洗得很幹淨的資料庫,他裏麵完整地保存著從小到大學過的見過的各種信息和知識,隻是唯獨沒有了記憶。這個人最早的記憶,來自半個月前,那時他從一個白色的蠶繭裏蘇醒。果然,他是繭獸人。“你在讀我的記憶?”來人突然轉開目光,打斷了霜語的窺探。霜語有些驚愕:“你能感覺到?”和幫杭十七梳理記憶時不同,正常人被霜語閱讀記憶,應該是沒有感覺的才對。“能啊,你剛剛看到的畫麵就映在我的腦袋裏,和別人一起看自己的記憶還有點奇怪呢。”來人似笑非笑地說,霜語能從這笑意裏感覺到一絲明顯的敵意。“抱歉,我隻是需要確認一下,你是可信的。”霜語也不知道為什麽,就下意識地道了歉,像以前被安晴責怪時一樣。來人卻並不滿意:“可我要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可信的呢?”怎麽證明?霜語被問得一愣,他也沒預料到對方是來做交易的。一時有些語塞。好在來人也沒指望他這麽快給出答複,往身後的石壁上一靠,撿起剛才的話題,先說出自己的意圖:“你們想消滅繭鼠和繭獸人對不對,而我,想要自由。所以,我提供你們情報,幫你們贏,而你們贏了以後,不能追究我任何責任,給我一比錢,放我自由生活。如果你們願意就給出保證,如果不願意,今天我就當沒見過你,下次見麵還是敵人。”“……可以。”霜語答應的很幹脆,心裏卻再次不確定了起來,這人說話的方式,思考的方式,做事的方式,都很像安晴霜語:“你想要什麽樣的保證,誓約可以麽?我可以用我的生命起誓。”“嘖,生命起誓?”來人似乎對著答案有些意外,蹙著眉仔細地把霜語上下打量一番:“你真是大祭司的繼承人?”霜語:“我在北境還算有點聲名,你出去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我沒說假話。”“我不是懷疑你的身份。隻是……”來人沒忍住地諷了句:“當大祭司繼承人的要求是什麽,夠傻麽?生命也是能隨便哪來立誓的?”說完他自己先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突然有些沒來由的怒氣,甚至忍不住說出這麽刻薄的話。他本不是一個性子急躁的人,就算是那個藏在他腦袋裏,時不時冒出來監視他,有時候還要控製他行動的煩人繭鼠,他都可以笑臉相迎。況且對方立的誓言越重,對他來說越安全不是麽?“算了。”來人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態度:“生命誓約可以,隻要你願意的話,我也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