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是故意被玻璃渣紮到的,但並不是什麽加戲,而是為了防止在休息室裏出現的“意外”再次發生。他用疼痛提醒自己,在撕裂傷口的時候完美地融入周楚楓這個角色,對阮岩毫不留情地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事實上這一版的效果最好,他比在休息室裏說話的語氣更冷酷,更諷刺,更傷人,阮岩在看回放的時候注意到這個細節後,對聞蔚的敬佩之情更甚。聞蔚在路過監控器前,還聽見阮岩在跟自己的助理說:“看到沒,聞哥拍戲時真的好敬業啊,要是我被紮到,別說會利用傷口來加戲,不被疼得出戲就算不錯了!”小佑:“確實很厲害啊。”阮岩:“我的理想就是成為聞哥那樣的演員,和他在一塊拍戲,每天都能學到很多東西。”小佑給他鼓氣:“阮哥加油!”聞蔚:“……”聞蔚突然覺得,壓力有點大。作者有話要說:  能讓聞蔚吃虧的人其實已經出生了,目前一歲半。阮·目前還沒有大名的·囡囡:咿咿咿呀呀!第44章 聞蔚帶著負傷的手把夜戲的最後一部分也完美拍完了。幸虧手上的傷不是很深,傷口也沒有感染,一周之後結痂的疤痕也沒了,隻剩下新長出來的粉色的肉。阮岩每天幾乎每天都要去檢查一下他的傷口,親自幫他消毒換繃帶,對他的傷勢恢複情況也是最清楚的。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對聞蔚的傷有點內疚,盡管聞蔚跟他說了好幾遍,那傷是他自己弄的,和阮岩沒有半點關係。但他怎麽可能不在意啊,那些碎片畢竟是自己砸出來的。在這一周內,隨著聞蔚的傷口逐漸結痂,電影的拍攝也漸入佳境,劇情拍到將近一半的部分。經過換燈泡的事件後,淩紳和周楚楓雖然還想以前那樣相處,但無形中他們的關係已經在慢慢改變,後來又碰到了一次停電,兩人合力默契地換下了燈泡,並在幽暗中互相吐露的心情。淩紳告訴周楚楓,他很羨慕對方能上大學,他從小的夢想就是上學,考一個比較好的專業,將來在社會上找一份過得去的工作,不被人看輕,能夠負擔自己的生活。他之所以選擇選擇這份出賣身體的工作,都是因為家裏太窮了——他家裏隻有一個老母親,底下還有三個弟弟妹妹,而賭徒老爸則在欠下一大筆債之後銷聲匿跡,不知道隱姓埋名逃去了哪裏。沉重的負債壓得年紀輕輕的淩紳差點喘不過氣來,全家人的生存都依靠母親打理的那幾畝田,和他在城裏的這些收入。隨著母親的身體日漸虛弱,最後終於隻剩下了淩紳這麽一個頂梁柱,他不但要負擔弟弟妹妹的生活和上學,還要支付病重在床的母親的醫藥費。淩紳在最捉襟見肘的時候,一天隻吃一個饅頭,就著白開水下飯。有時候也會去吃夜總會裏那些客人吃剩下的東西,隻要能填飽肚子,他什麽都不在乎。“有時候我會想,這樣的人生活著到底有什麽意義,我為什麽要去管那些人呢,我的人生難道一輩子都要被這些人拖後腿嗎?”淩紳在黑暗中低聲地笑了起來,可周楚楓卻聽見了他的哭聲,他的內心在哭。過了一會兒,淩紳才慢慢撫平情緒,淡淡地對周楚楓開口:“後來,一個雨夜,我妹妹打電話給我,說母親在下雨之後自己推著輪椅出門,不小心摔在了山坡下麵……”他的語氣太過平淡,以至於周楚楓隔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句話代表的是什麽意思。——淩紳的母親,為了不給兒子增加負擔,自殺了。生活對於淩紳來說,是毫無希望的循環,每天睜開眼的刹那,都是一個絕望的開端,難怪他總是把錢掛在嘴邊,顯得那麽世俗而市儈。可在周楚楓看來,淩紳卻有一顆十分純粹而幹淨的心。他慢慢握住了淩紳的手,在漆黑之中掰開了他倔強的手指,與他十指相扣:“我可以教你,你有沒有想過成人自考?”“成人……自考?”“一開始可能會比較辛苦,你的學曆是初中還是高中?我從頭給你補。”周楚楓說話有一種能夠鼓舞人心的力量,給淩紳帶來了勇氣,“你這一行也是吃青春飯的,總有一天會被淘汰,不如趁現在年輕多學一點東西,有一份學曆的確能改變你的未來,不試試怎麽知道?”淩紳被他說動了。他們開始在家自學。白天,兩人捧著書苦讀,晚上,各自去打工。在他們家,午夜12點前是從來不點燈的,12點後才有一盞瓦數很低的光從那扇被擦得透亮的玻璃窗內亮起。日子過得拮據卻很充實,充滿了希望。隻是這樣的日子好景不長,周楚楓的父母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消息,千裏迢迢從另一個城市找到了周楚楓打工的地方。淩紳下班回家的時候沒有看見周楚楓,他直覺不妙,衝到周楚楓打工的地方,就看見深夜的街上,幾個行人老遠圍成一個圈,圈子的中央是一對淚流滿麵的中年夫婦,他們正對著周楚楓又抓又打,又哭又叫,揚言說要帶他去看心理醫生。周楚楓任他們打罵,臉色非常的難看,他仿佛成了一個呆立的人偶,聽不見任何話,看不見任何東西,就好像靈魂已經被抽幹了似的。路人當中有人猶豫著要不要去報警,結果手機還沒拿出來,周楚楓的父親便麵目猙獰地去驅趕人群:“看什麽看,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們別多管閑事!”淩紳再也看不下去,衝進人群裏,一把抓住了周楚楓的手腕,趁他的父親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將他母親的手從周楚楓的衣服上扯開,拉著周楚楓就跑了出去。“你能再跑快一點嗎!”淩紳回頭對他喊,“再不快點就要被追上了!”周楚楓終於回過神來,他加快腳步,從被淩紳拉著跑,到他拉著淩紳跑,他的眼裏又重新恢複了神采,濕潤的眼眶映著路燈的光亮,亮得如同彩色的寶石。他們氣喘籲籲地在淩晨的街頭停下,靠著牆壁喘氣,緊握的雙手卻沒有鬆開。這一晚,有什麽東西被打破,又有什麽東西萌芽而出,成長了起來。回去之後,淩紳和周楚楓就搬了家。他們搬到了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在新家互相給對方上藥,就像兩隻互相舔舐著傷口的困獸。然後上著上著,他們就抱在了一起,雙唇相貼,不用坦白也明白了對方的心意。和周楚楓在一起之後,淩紳就不再做mb了,他找了一份端盤子的工作,雖然苦點累點,冬天洗碗的時候還長了不少凍瘡,但是內心是熱乎的,隻要想到每天回家那盞等著自己的不算明亮的燈,他的心裏就充滿了快樂。而且周楚楓也會在結束家教之後經常到他上班的地方接他下班,看見他凍得通紅的手時,會無聲地握住淩紳的手,把他的手揣進自己被體溫焐熱的口袋裏。日子仿佛開始有了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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