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岩悄悄鬆了口氣,趕緊岔過這個話題,再聊下去,他生怕會聽見更讓人羞恥的話來。恰好這時沈逸哲過來看他吃完飯沒有,阮岩忙把最後幾口涼拌麵吃完,用紙巾匆匆擦了擦嘴:“我吃好了!”“不用急,我爸訂了晚上的機票,你還有時間收拾行李,到時候咱們全家一塊去m國。”沈逸哲朝他一笑。“啊?!”阮岩驚訝地看著他,“表哥,你說……你們全家都要和我一塊去?”“對啊,我爸爸,你舅舅,在聽說你爸不幸住院之後,就說想趁自己還走得動,去探望一下親家。”小表哥一邊壞笑著一邊衝阮岩擠了擠眼。阮岩心想,他爸要是看到舅舅一家人,恐怕本來的輕度症狀也能變成重症了。舅舅一家人壓根就是去看阮父笑話的。就他吃早餐的工夫,他們都把機票訂好了,可見舅舅對阮父恨得有多咬牙切齒,連晚一天都等不及。阮岩轉頭看向聞蔚,聞蔚對他笑笑說:“我就不去了,這裏還有工作,有家人陪你出國也好,至少我也能放心。”阮岩點點頭:“那下一場舞蹈的編舞,我……”“我來負責編舞吧。”聞蔚摸摸他的腦袋,“你這星期飛來飛去的,連休息的時間都不能保證,再把這麽重的任務交給你,我的良心也會過意不去的。”“可是聞哥……”“我們不是一個組合嗎,總不能什麽都交給你去做,而我卻在後麵坐享其成吧?”聞蔚認真地說,“雖然我不如你這麽有天賦,但找個工作室排一下舞還是可以的,隻要你相信我的審美就沒問題。”阮岩忍不住一笑:“我當然相信你的審美。”而且他們這期抽到的關鍵詞也很好理解,就是“爵士”,選擇爵士樂,爵士舞,就是切題了。剩下的隻要把舞改編得好看點就行,阮岩對別人就是再不放心,也不可能對聞蔚不放心。聞蔚的審美品位他絕對信得過。於是當天晚上,聞蔚送阮岩和沈家人去了機場,目送著班機離開夜空,他也收回視線,將溫柔藏在眼底,又恢複成平時那個高冷的影帝。阮岩則在飛機上睡了十幾個小時,還是一覺醒來就到了機場,睡眠充足,很有精神。阮芸則在接到他們要來m國的消息後,讓手下在機場等著,估算時間差不多了,就親自過來接他們。在沈家人麵前,她永遠是那個溫溫柔柔的小表妹小仙女,舅媽的貼心小棉襖。然而到了病房門口,阮芸攙扶著舅媽,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端起一張稍顯冷淡的臉,對病床上的人喊了聲:“父親。”阮芸轉過身,背對著阮父給阮岩使了個眼色。阮岩愣了下,很快會意一笑,他上前兩步,走到病床前,也叫了一聲“父親”,和阮芸的語氣比起來要溫和一點,但也隻是一點而已。阮父卻沒有察覺到他的語氣問題,反而激動地朝阮岩伸出手,他的身體短短數天已經消瘦了一圈,手臂像一根幹枯的樹枝般,在風中顫巍巍地伸著。阮誌誠從沒仔細看過自己的這個兒子,很多時候他都把阮岩當成一個透明人,但他現在看著阮岩,眼裏卻泛著淚光,像是把他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因為阮岩現在是他唯一的兒子了。隻可惜,阮父想象中的父慈子孝場景遲遲沒有到來。阮岩沒有握住他的手,而是敷衍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笑著對阮父說:“父親,您朝門口看,舅舅和表哥他們來看你了!”阮父的手頓時重重地砸在了床沿上,眼睛瞪得滾圓,渾濁的眼睛是憤怒、懼怕、心虛和濃濃的抵觸。“唔……岩,不,阮芸……把他們都……趕出去……”阮父開口說話十分吃力,口齒不清。直到這時,阮岩才發現,他這是中風的症狀。阮芸卻按住了阮岩的肩膀,仿佛沒聽懂阮父的話似的,也跟著笑道:“父親看見舅舅過來,都高興得開口說話了呢,看來把舅舅舅媽接過來還真是個明智的決定。”阮岩險些沒笑場,他沒想到,一向膽小柔弱的姐姐還能有這樣的一麵。這大半年來她宛如脫胎換骨,涅槃重生,代價雖然十分慘痛,那段日子她過得極其艱難,可現在她卻跨越了重重障礙,逐漸打拚出自己的立足之地,成了個自信、美麗又堅強的女性。她絲毫不懼阮父那怨毒的神色,笑得一臉溫婉。阮父又用眼神去暗示阮岩,阮岩也當做沒看懂他的眼神,還滿臉的欣慰。就在阮父恨得心頭都快滴血時,舅舅沈雋卻用力地一把握住了阮父的手!舅舅握得很用力,阮岩都能聽見關節嘎吱作響的聲音了。“哈哈哈,阮誌誠,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吧!”沈雋爽朗又解恨的笑聲響徹了整個病房,他毫不避諱地盯著阮父的眼睛說,“看見你這副淒慘的模樣,我這心裏是說不出的痛快!你現在受的苦,還比不上我妹妹的十分之一!”“嗚嗚……嗚,你……”阮父急著想要說些什麽,但越是氣急攻心,話就越是說不出口,隻能任由對方抓著自己,逃都逃不掉。他又疼又怕又痛苦,眼角還流下了眼淚。沈雋鄙夷地看著他:“看見你過得不好,我就很高興,高興得不得了!但你畢竟是阿芸和阿岩的生父,我還是希望你能活著見到兩個孩子結婚的那一天。看到他們過得越幸福,而這份幸福裏沒有半點屬於你的影子,你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就會越悔恨。別人一家團聚享天倫之樂,而你隻有一間冰冷的病房,你的後半生都將與孤獨和悔恨為伴,這個結局對你來說似乎也不錯!”阮父瞪著眼睛,用力地甩手掙紮,想要給沈雋一拳。然而最後他什麽也做不成,並再次把自己氣厥過去了。作者有話要說: 阮岩:真想讓聞哥也來看看渣父下場。阮父:你個不孝子!聞蔚:渣父沒有資格指責岩岩,岩岩是全世界最好的。阮岩:比起渣父,還是聞哥靠譜啊,我要是再晚生個十來年就好了。聞蔚:???我不想當你爹,我想讓你在床上叫爹。第66章 當阮父再度醒來,病房裏就隻剩下輕聲哄著女兒的阮芸,和守在門口的兩名穿黑西裝的保鏢。阮父立刻用譴責的目光看向她,仿佛在訓斥她是個不孝女,居然讓沈家人看了他的笑話——他一向也有重男輕女的毛病,隻不過從前他更偏愛阮津,是因為阮津不但對他百依百順,嘴巴跟抹了蜜一樣的甜,還因為有伍美容經常為他吹枕頭風,導致他在發現阮津並非親生之後才開始正視阮岩這個兒子。等他想起阮岩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看兒子和沈家人的親密樣兒,就知道阮岩已經被沈家人給籠絡了,這個沒出息的!阮芸這個當姐姐的也不知道教點好的,盡幹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到底誰才是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