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岩實在是好奇,這人是怎麽在這一行裏混到現在的?怪不得他的前一個經紀人已經被氣到住院了,毛哥在接手他以後頭發也是蹭蹭地掉。好歹是同一個經紀人手下的藝人,連個招呼都不打,這已經不是沒有眼見或者性格孤僻可以解釋得過去的了,這分明是性格高傲到了一定的程度,認為跟阮岩搭話就是討好和跪舔,他不屑去這麽做。小佑也在邊上小聲地跟阮岩說:“阮哥你別生氣,鄒炎他就這樣,我在劇組待了三天,拿他跟你一樣的照顧,他還把我當空氣呢!”小佑當助理的時間也不短了,明星的助理有時掙的錢比十八線小演員還要多,在劇組裏的地位也更高,尤其是阮岩還是個貨真價實拿過獎的視帝,就連劇組裏的男一號見了小佑都會笑著打招呼,隻有鄒炎是個例外。但要說鄒炎是不懂人情世故,小佑卻又不這麽認為。“上回他差點被排擠離開劇組的事兒,阮哥已經聽說了吧?”小佑瞅著旁邊沒人,悄聲地跟阮岩提起了這個話題。“記得,我從毛哥那裏也了解到一些情況。”阮岩點了點頭,“聽說是男主角接不住他的戲,對他很有意見,其他人也是一樣,所以他們漸漸地跟男主角抱團在一塊,私底下排擠他,演戲時故意卡他的機位,差點耽誤拍戲進度。我聽說導演去跟他談,讓他配合其他人,鄒炎堅持自己沒有搶戲,他隻是按照劇本上演的來。”小佑認同地點著頭:“對,他們看不慣鄒炎,又趕不走他,就演變成在拍戲的時候給他添堵。一開始還都是些小打小鬧,比如占他的機位,在機器拍不到的地方給他絆一腳,又或者是在和他拍對手戲前故意生吃大蒜、榴蓮什麽的……”“……”阮岩深刻體會到了一群半大小子惡搞別人的恐怖,生嚼大蒜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不過這些事情鄒炎都能忍下來,隻要是拍戲中,他就不會甩袖子走人,說明他這人還是有容忍度的。”小佑歎著氣說,“可是後來那幫人越做越過分,其中一個演配角的……哦,就是阮哥這次接下的角色的前一個演員,他在拍戲前買通道具,往鄒炎從樓梯摔下去時的保護墊裏加了顆釘子,好家夥,那釘子有快十公分長了!”阮岩也睜大眼:“這不是相當於謀殺了嗎?”“對,但他沒意識到這是謀殺,導演無視了他們一次次的惡作劇,導致他們的膽子也越來越大,個別偏激的人手段就會變得越來越殘忍。”小佑說,“還好鄒炎自己意識得快,在拍戲中途發現有問題,我不清楚他是怎麽分析出來的,但他好像立刻就鎖定了嫌疑人,直接衝到那兩人麵前,當場就是一頓暴揍!”導演想勸也沒勸住他,最後這兩人都被送去了醫院,等到事情經過調查出來,那兩人已經被導演辭退,而對於鄒炎,這個刺兒頭……導演雖然知道他才是受害者,但還是去警告他,不要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又不是不能解決,而且他把人也打得太狠了,就算是防衛也會被判防衛過度的。但鄒炎根本鳥都不鳥他,照樣我行我素,擺出一副“你要是把我也辭退那就請便”的態度。導演差點沒氣炸,還是毛哥好說歹說,才讓他繼續留在劇組的。不過因為出了這時,那幫排擠鄒炎的人倒是消停了不少,誰都怕自己哪天被鄒炎逮住揍一頓,別看他身材勁瘦,但打起人來的那副狠勁兒實在可怕,給不少人留下了心理陰影。因此這部戲才得以繼續磕磕絆絆地拍下去。阮岩雖然知道個大概,但詳細的情節還是小佑說給他聽才知道的,這個刺兒頭還真無愧於別人給他起的外號,性格就像獨狼一樣,豁出去時連命都可以不要,這塊硬骨頭誰啃誰都要卡喉嚨。不過阮岩卻彎起嘴角笑了笑:“野性難馴啊,有挑戰性,我喜歡!”“不是吧阮哥,你喜歡這類型的?”小佑立馬用譴責的目光看向阮岩,你都有聞影帝了,怎麽還能花心別人呢?“你這腦袋裏除了情情愛愛的還能不能有點別的了?”阮岩戳了他的腦袋一下,“我來是為了替毛哥解決問題的,而且我不喜歡這類型的,我喜歡小狼狗。”獨狼是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性格,跟這種人談戀愛,不得把自己談得遍體鱗傷啊?阮岩可不想費那個勁。雖然這頭狼的長得的確是不錯,五官清秀腰細腿長,就是身體單薄了點,可能是還沒過完發育期,光長身量不長肉,但肌肉還挺緊實的。“你好。”阮岩走過去,和鄒炎打了個招呼。鄒炎撩開眼皮看了他一眼,眉頭微蹙,似乎不想和他說話,卻還是點了點頭:“嗯……你好。”阮岩朝他露出微笑,也不跟他繞圈子,直接說:“你知道我接了溫臨這個角色吧,下午就有一場和你的對手戲。”“你想跟我對戲嗎,還是讓我配合你演戲?”鄒炎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眼裏也對阮岩多了幾分排斥和不耐煩。“你想多了,我不需要提前跟你打招呼讓你配合我,我會用演技,讓你自己配合我。”阮岩盯著他的眼睛笑。鄒炎捏緊拳頭:“你在小瞧我嗎?”“你覺得自己的演技好嗎?”阮岩並不把他凶巴巴的樣子放在眼裏,接著道,“你或許覺得這個劇組,乃至娛樂圈裏都沒幾個人能比你演得好,但在我眼裏,你還沒達到更好的程度。好的演技,是可以利用自己的情緒去感染別人的,讓那些不會演戲的人跟著你走,目光時刻放在你的身上,他們會不由自主地配合你的走位和機位,從而給出最符合劇本的演技,到時候他們不但不會排斥你,反而還覺得有你在,能讓他們發揮出比平時更好的狀態。”鄒炎用一種很不信任的目光看著阮岩:“你在異想天開吧?這裏可是現實,不是在小說裏!”“是不是異想天開,等到下午不就知道了?”阮岩對他說,“那你敢跟我打個賭嗎,如果我做到了,從今以後你在劇組裏就不能再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如果我沒做到,隨便你想讓我幹什麽都行。”鄒炎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兒,才說:“行,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答應跟你賭!”小佑在一邊聽得心驚膽戰,等到阮岩回到劇組給他安排的休息室後,他立刻問道:“阮哥,你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萬一你下午沒發揮好呢?”“放心,我可是在你聞影帝的手下特訓過的,一群小毛頭還難不倒我。”阮岩拍拍他的肩膀,邊說邊拿起劇本來看,“何況我剛才看了兩眼他們現場拍戲的樣子,刺兒頭也沒說錯,這群人的演技的確是很尬,在鏡頭前都不怎麽放得開。”但小佑還是擔心,他趕緊趁阮岩還不注意,偷偷編輯了一條短信給聞蔚發了過去。——聞哥,不好了,阮哥剛進組就跟刺兒頭打賭,我攔都攔不住啊!下午,音樂室。阮岩客串的校外高中生正從群演學生當中走過,他身上的藍綠色校服與主角高中的紅白色校服格格不入,因為長得帥,引來不少回頭率。他雙手插兜,走路的姿勢很隨意,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像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阮岩來到音樂室的門口,裏麵的人正在練習他們的新歌,他毫不客氣地推門而入:“你們幾個就是夢想樂隊的成員?你們好,我叫溫臨,我是來砸場子的。”從他一出現,身上就仿佛自帶氣場,讓在場的人都無意識地緊張起來。夢想樂隊從成立起就在麵對各種困難,其中自然也包括其他高中樂隊的挑戰,溫臨不是第一個挑戰他們的,卻是第一個讓他們感覺到龐大壓力的。阮岩用演技彌補了自己對樂器的不精通。在開拍前他跟著現場的音樂指導學了兩手,吉他隻能彈幾個音符,架子鼓也敲得很一般,但他偏偏用自己自信的氣場營造出他比在場的人都要優秀的架勢來,即便有幾個出戲的會在腦子裏懷疑“他的架子鼓真的打得這麽好嗎”,但下一秒又會被他吸引過去,忘掉了腦袋裏的疑問。而且這場戲,溫臨的出現是挑動男主和男二之間矛盾的利刃,因他帶來的壓力,讓這兩個本來就有矛盾(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的男生當場鬧掰,氣急之下就宣布了解散。幸而後來女主角出現,分別安撫了兩人,讓他們冷靜下來,重歸於好,樂隊才終於又凝聚在一起。而此時,阮岩在敲完架子鼓後,又轉向了男主:“你是主唱?”“是又怎麽了?”演男主的演員本來還沒這麽入戲的,但在對上阮岩那鄙夷和不屑的眼神時,他不知不覺就握緊了拳頭,梗著脖子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