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蔚則舉起雙手呈投降狀,臉上掛著討饒的笑,規矩老實地在他旁邊坐下。這段時間雖然工作忙,但阮岩仍是很關心伍美容的下落的。盡管他沒有直接參與公司裏的事,可他姐還會時不時地主動跟他提起,包括這些年來後媽收買了多少高層,為她自己和阮津倒騰了多少銀子出來。也是在伍美容的影響力徹底消失之後,阮芸帶人清點公司資產,才發現,這些年來他們的後媽將阮氏集團蠶食到了什麽地步。據說這份調查報告拿給阮父看的時候,阮父差點沒再次厥過去。“我讓團隊裏的電腦高手查到了她聯係水軍時用的真實ip地址。”聞蔚主動為他講解道,“她人現在在南邊的z國。”z國是全世界公認比較混亂的地區中的國家,阮岩想到那個地區,腦子裏就會冒出貧窮、肮髒、混亂、戰爭、落後等等字眼。他有些訝異:“我還以為伍美容會逃去比較發達的國家,她過了這麽久的上流社會生活,能習慣那樣的地方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你父親在這幾個國家裏也有人脈,除了國內已經開始立案通緝她,伯父在國外也有私底下懸賞她的下落,所以對她來說,越亂的地方反而越安全。”聞蔚說。所以這些地方也沒什麽信息安全可言,就算她在ip地址上做了偽裝,隻要出得起錢,就會有一大把高手把她的下落找出來,連住所都能順藤摸瓜。阮岩瞠目結舌地看著資料上的記錄,伍美容在這一個月裏搬了三次家,而每一個住址都被人查出來了。他對“無所遁形”這四個字有了更深的體會。“這幾張其實已經不重要了,你不看也沒關係。”聞蔚見他隻要一認真起來,就習慣性地把自己當成空氣,心裏就有點不太高興。不管是調查資料,還是後媽,會讓阮岩把心從自己身上分出去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聞蔚主動幫他把那幾張紙都收了起來,隻留下最後幾頁:“你隻需要看這個就足夠了。”阮岩好奇地拿起那幾頁,看了兩行就忍不住睜大眼睛:“這……她……”他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老實說,他對伍美容的感覺很複雜。在確定了她就是害死原身的幕後黑手之後,阮岩一直避免與她接觸,避免重蹈原著的覆轍,還會暗中給他姐姐提供幫助,支持沈家人和他姐與後媽打擂台。不過他也在心裏肯定了後媽的手段,很清楚她並不是一個那麽容易被擊垮的女人,甚至就連她當年害死原身母親的證據都已經找不到了。他做好了與伍美容長期周旋的準備,卻在看到她的結局之後,才恍然明白,這一切並非無跡可尋。因為她是伍美容,所以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而也正因為她的選擇,才印證了一句老話——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伍美容在來到z國之後,她野心不死,除了仍有些不甘心地把手伸向國內,對阮岩報複,對塗熙報複之外,還試圖與當地的黑幫和武裝分子接觸。她長得又漂亮,加上這些年一直保養得很好,皮膚還偏白,自忖比當地的女人要更有競爭力。於是她重操舊業,想要通過給當地的權貴當小三來站穩腳跟。然而她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在戰亂頻繁的國家裏,不是所有手握權勢的男人都對女人有興趣的,何況還是來曆不明的女人。那些男人不是阮誌誠,更不是那些曾經巴結討好她的公司高層,而是刀口舔血,手段更黑的人!伍美容想要重新成為人上人的美夢很快破碎,她身上所有的錢財都被一搶而空,就連她自己的也在被毒打一頓之後淪為階下囚,因為來曆不明,就算去報警沒人會理會她。國內就更是回不來了。“前兩天,有人在z國的底下拍賣會上見到了一個跟她長得很像女人。”聞蔚仔細觀察著阮岩的表情,用很輕的語氣將這個駭人聽聞的調查結果說了出來,“該組織涉嫌跨國人口丶販賣,再往下查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隻能交給國際刑警。”阮岩拿著那張偷拍的拍賣會照片,眉頭皺了皺,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看向聞蔚:“我不知道我現在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伍美容的下場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慘,而且就算她能從那些匪徒手裏獲救,回來也很難避免牢獄之災吧?”“是的。”聞蔚將他攬進懷裏,摸摸阮岩的腦袋,“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得到了應有的報應,你不用覺得難過。”阮岩搖了搖頭:“我沒有覺得難過。”他隻是慢慢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在心裏默默地對原身說:她現在再也不能傷害你了,你對這個結果感到滿意嗎?然而他什麽也感受不到,原身已經不在這裏,即便回答了他也聽不見。阮岩隻覺得仿佛一塊石頭落了地,讓他鬆了口氣,同時身體又變輕了一些,像是一本密密麻麻看得人頭腦發昏的書終於翻過一頁。而那新翻的一頁上不再是晦澀難懂的文字,而是藍天白雲充滿陽光和花香的唯美插畫。教人心情都變得輕快起來。他的思緒一放飛,靈感就開始源源不斷地冒出來。聞蔚把那些資料收起,正打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以“我幫你調查,你打算怎麽犒勞我”為由,想要再抱抱他親親他,吃幾下豆腐什麽的。誰知這時阮岩卻興致勃勃地主動拉住他:“聞哥,我想到了!關鍵詞是麵具,不一定是要用麵具作為道具,當然這次我也打算在加一段麵具舞的……不過這不是重點!”聞蔚頂著一腦袋的問號被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阮岩:“我有一個靈感,這次舞蹈的主題可以設置為一人千麵,在不同的麵具中尋找真實的那個自己!這樣既跟關鍵詞有呼應,還能拔高立意,又不乏戲劇性!我來演千麵,你負責尋找,或者反過來也行,你覺得怎麽樣,聞哥?”聞蔚聽著聽著,也覺得挺有意思:“這個想法不錯,值得一試。”他捏起阮岩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開玩笑似的說,“要讓我扮演尋找者的話,不管你戴上什麽樣的麵具,我都能把你找出來。”阮岩眨眨眼,麵上在微笑,實際上心髒在怦怦地跳。聞蔚自己可能還不清楚,阮岩也算是“一人千多麵”了,他和原身雖是同一個身份,卻不是同一個人。而目前為止隻有聞蔚一個能夠明確地說出“我是在年三十那天晚上才認識的你”。他是阮岩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用區別於原身的眼光去看待他的人。此刻阮岩內心盈滿了柔情,他主動靠近,親了親聞蔚的唇。一個很淺的吻結束,聞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低頭笑道:“岩岩,這算什麽,想讓我陪你練舞,所以先給個甜頭嚐嚐?你以為我會這麽輕易就被你牽著鼻子走嗎?”阮岩張了張嘴,想說他剛才的吻並不是那個意思,然而他正想說話,就又被聞蔚堵住了嘴巴,唇舌入侵,肆虐掃蕩。直到兩人的呼吸都明顯地急促時,聞蔚這才輕笑著貼著阮岩的唇道:“不過,既然是你,我很樂意被你牽著走。”太會了,為什麽他能那麽流暢地說出這種肉麻的話來,這太要命了!阮岩深呼吸一口氣,盡快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把精力重新投入到舞蹈上。時間轉眼又到了《舞動乾坤》的直播。這一場的麵具主題舞蹈不出意外地讓蔚岩組合重新登上了第一名的寶座,鄭羅蘭導師評價道:“你們對麵具背後的含義詮釋非常到位,舞蹈表達的情感也很好地傳遞給了觀眾,又是一次視覺和情感的雙重盛宴。”毫無疑問,這種複雜、深刻又華麗的編舞,一看就很有阮岩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