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我乃慶元三十七年廩生謝堯,謝寧是我胞弟,我可擔保,我弟弟與此案毫無關聯!”官爺一聽是秀才,語氣也軟了幾分,“我們三人也是行縣太爺的令,春娘子慘死,朱大常拒不認罪,偏生他又沒了舌頭,斷了手筋,口不能言,筆不能握。為了查清此案,望謝秀才體諒一二。”春娘子?謝寧睜開眼睛,細細地喘氣,他覺得自己好疲累好虛弱,他踉蹌著出了房門,撲通跪趴在了地上。眾人被他這動靜驚了一嚇,容哥兒人小靈敏,速速奔去扶了他起身。“寧郎?!”“寧哥兒!”官爺們見謝寧慘白虛弱,也立刻相信了方才林錦的話,圍上去輕聲問:“你是謝寧?昨日晨起你與春娘子一同出門,去做了什麽?”謝堯繞去弟弟身後,扶著謝寧,靠在自己懷裏,聽謝寧輕聲費力地開口:“……女媧廟……求子……”“之後發生了什麽?春娘子為何會被朱大常暴虐?”“春……喂我水……我就暈……過去……之後事不知……”謝堯心疼的抱起弟弟,對人說:“快去叫郎中來!”言罷,抱著謝寧放回床上。謝寧喝了水又暈過去了,三個官差麵麵相覷,確實瞧著這謝寧重病不假,可是他們也得交差啊。左等右等,總算等來了郎中,那郎中給謝寧把完脈,衝眾人說道:“看來這合歡散已解,體內還有些迷藥未散,按理說不能這般虛弱啊……我給你們開個方子,先喝上三天藥。”合歡散?迷藥?官差忙又問:“大夫速速說清,合歡散和迷藥是怎麽回事?”“唉。”郎中搖頭,“昨日上午,這小夫郎中了合歡散,我與他丈夫說兩夫夫行房即可解。誰知道晚上又喚了我來,這丈夫竟然給夫郎浸泡冷水解□□,自己也染了風寒。”“堂堂一尺男兒,成了親卻不能行房事!唉……子嗣已無緣,早早和宗親過繼一個,也算後繼有人了。”!!!眾人瞪大眼睛,臉上又尷又尬,幾個官爺曾隨縣太爺來過周老三家,那時見案首爺高大威武,相貌堂堂,男子氣概十足,沒成想,竟是個‘無能’之輩。不過有了大夫這番話,算是證實了謝寧方才那句‘之後事不知’,那中了迷藥和合歡散,能知啥事?況且中午大夫來看診了,晚上又來看診了,說明人家兩夫夫一直待在家裏泡冷水解歡呢!唉,也是苦命人,官爺接了林錦遞來的荷包,領著人離去。剩下的人,隻有謝堯若有所思,一浴桶的血水、迷藥、合歡散,周寂年昨日的悲傷殺氣,報完仇之後的解脫。等謝寧再醒來,已經是黃昏。林錦見人醒了,忙端著藥去喂,喂完藥抱著謝寧一個勁兒地哭,“是爹對不住你,寧郎你受委屈了……”謝寧感覺比上午有力氣多了,他兩次醒來都沒見到周寂年,他也急得不行,“不怪爹,爹也不知道那春娘子要加害我。寂年呢?”林錦扶著他坐起來,“那你可還記得下山之後的事?”謝寧搖了搖頭,他記憶裏最後清醒的時刻,就是隨春娘子進女媧廟後院喝茶水。“寂年呢?”謝寧揪著爹爹的衣袖問。林錦鬆了口氣,兒夫郎中了合歡散,但是他兒子‘無能’,給寧郎用冷水解的合歡,這個事實叫他怎麽好跟寧郎開口?“寂年風寒,病的凶,還沒醒呢。”謝寧揪著心,“我去看看。”“你身子還軟,莫叫病過給了你……”謝寧根本聽不進去,掀開褥子就要下床。林錦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寧郎啊,聽話!”謝堯聽到,忙進屋抱了弟弟,帶他去看周寂年。將謝寧放至周寂年床沿,謝堯才道:“你多喚喚他……”他是親眼見了周寂年進入癲狂,沒有了求生的念頭,或許隻有他弟弟能叫醒周寂年了。謝寧不明所以,看了眼哥哥,又低頭去看周寂年,周寂年唇色慘白,整個人臉上透著青。怎麽會這樣?他昏迷了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寂年!”謝寧伸手去覆在周寂年的手背上,觸手冰涼。謝寧慌亂,“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你隨春娘子上女媧廟後,我和寂年趕去府城,半路上寂年發現春娘子有問題,他趕去女媧廟,我趕去春娘子家,之後……”“他一身煞氣來春娘子家附近找我,告知我你因春娘子下藥而死。”謝寧一聽到‘死’字,嚇得張著嘴,瞪著眼睛,像一隻驚慌的小鹿。“春娘子給你下了迷藥和合歡散,但是寂年一觸碰你,你的皮膚就會被燙傷,他無法與你同房,你血管爆裂而死。”聞言謝堯撩起袖子看血管,他皮膚如正常人一般,那些交錯的紅色血管消失了……“寂年與我蹲守春娘子家,一路尾隨,找到了朱大常別居。那朱大常和春娘子幹了許多齷齪事,春娘子借口求子祈福帶女子去女媧廟,給人喝了混著迷藥和合歡散的水,供朱大常淫樂,兩個畜生!”“寂年使計讓那倆牲口互相殘殺,春娘子死於朱大常之手。這些你都隻聽聽,旁人問你,你全說不知,知道嗎?”謝寧已經震驚地不知說什麽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昏迷的這一天發生了這麽多可怕的事情。寂年以為他死了?所以替他報完仇便沒了活下去的理由了嗎?謝寧用指尖撫摸自己的手臂,愣愣地點頭,突然對哥哥說:“哥,你去取個刀來。”“何用?”謝堯不解。“快去,我有分寸。”謝寧催促。等謝堯拿了刀來,他接過來迅速在手臂上割了一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