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臉上的笑意藏不住,就這樣開始調麵糊糊,在鍋裏攤了薄薄的大張麵餅,一點兒油都不能放,不然麵餅放不了三天,會變質。足足攤了一簸箕的薄麵餅,廚娘切蘿卜絲,最早一批的嫩黃瓜絲,最後炒個酸菜醬封壇,到時候就包麵餅吃。寒食饃就由廚娘揉麵,上過蒸就好了,府裏傭人多,得蒸三百個不能少了。謝寧忙完寒食餅,杏仁細粉也磨好了。燒火鍋裏煮清水,待水沸騰,甜杏仁細粉和糯米麵對半下鍋,加三勺白糖,煮熟就是可以吃的杏仁酪了。羌活說這杏酪治風寒止咳嗽,是個好吃食呢。讓廚娘一勺一勺舀進備好的盅碗,改好了蓋子放在陰涼處,隨時可以吃。米漿靜止,待米粉和水分離,去水,留米粉上蒸籠,蒸籠裏鋪上一層布,蒸個一刻鍾,然後放涼。要吃的時候就拿刀切一些,拌些謝寧自製的醬菜、蒜水和醬,切點兒嫩青瓜絲,舀一勺油辣子,口感滑膩爽口的涼麵,周寂年和渝哥兒很是喜歡。一整個白日,灶間都沒斷過火,‘剁剁剁’切菜的聲音一直充斥周府。婉姐兒可太懶了,謝寧忙完還要給婉姐兒揉小肚肚,抬了她兩條肥嫩嫩的腿朝肚肚摁,就能聽到婉姐兒‘噗噗’放屁排氣的聲音。她不像哥哥,哥哥不是翻身就是踢腿,很是好動,她就懶懶地癱在小床上,等著人喂她抱她,不抱她就嚶嚶哭。不過娃兒還小,隻要她舒服就行,睡著也能健康長肉就行,再大些,謝寧自會折騰女兒動彈。婉姐兒放屁把自己炸醒了,“嚶嚶……”“乖哦,爹爹抱。”謝寧嘴上哄著,手上還在給婉姐兒撫摸肚肚,手感暖烘烘,軟綿綿,舒服。婉姐兒睜開眼睛,小嘴兒一會兒大張著,一會小了,“啊……嗯……啊……嗯……”這幹嚎的樣子,可真像金魚進食。“哭你都懶得哭,你這懶丫頭。”謝寧嗔她,幹嚎不下雨。待將她軟踏踏的小身板托起來,豎抱在懷裏了,婉姐兒喊聲就漸弱了,奶娃娃一小點兒,鬼精鬼精的。“嗯……嗯……”哼哼著趴在了爹爹肩上,婉姐兒左手無意識的扒拉扒拉,最後捉了爹爹的衣領,小爪緊緊揪著,睜著大眼睛發呆,睡是睡不著了。每次抱著女兒軟踏踏,又暖烘烘的小身板,謝寧心裏都寧靜了,隻想抱著女兒慢悠悠地走動。就聽她哼哼唧唧的小奶音在耳邊叫,恨不得時間永遠就止在這一刻。婉姐兒哼一哼,就老老實實撅著了,大眼睛四處打量後花園,巧了,一眼就看見了渝哥兒奔來的小身影。“嗯嗯!”婉姐兒撅起小屁股,兩隻套在棉布襪裏的小肥腳腳蹬啊蹬,踩著爹爹的腰封,整個人都在使勁兒。“怎了?誰來了?”謝寧抱著她回身,朝渝哥兒呼喚:“快過來,爹爹給你蒸了杏酪。”“啊哈哈……”渝哥兒顛顛跑來,笑的好快樂。“妹妹!”渝哥兒舉著小手去摸婉姐兒的小腳丫。“哼哼……嗯哼哼……”婉姐兒肥肥軟軟的小腳腳吃癢,肥肥的腳背弓起來,蜷著五個小腳趾。謝寧將婉姐兒放回搖床上,她軟噠噠趴著和渝哥兒玩的嘎嘎笑。她是京城周家的千金,府上唯一的姑娘家,倆爹疼她愛她,哥哥也稀罕她,就連二哥睡夢中被她蹬醒都不敢吭氣呢。渝哥兒是真的喜歡妹妹,手裏捏了一個幹玫瑰花苞,握著小拳頭遞到妹妹跟前,“嘁嘁……猜猜是什麽?”婉姐兒直接拿腦袋湊過去,“啊?”渝哥兒將她翻了個麵兒,婉姐兒躺著,拿軟爪爪去拍大哥的手,“啊哇!”渝哥兒被拍一下就張開手,拿自己的小手捏著花苞,遞到妹妹臉前,“是花花。”“哇哇……”婉姐兒跟著喊了一下,興奮得直踢腿。謝寧聽女兒尖嫩的笑聲,端了杏酪站在後麵看,就見大的繼續握了花苞,小的拿手拍一下,大的就捏著給她看一眼,然後又捏回手心裏。倆孩子就這樣玩的樂嗬,邊上的小胖丞閉著眼睛酣睡,時不時踢踢腿兒。寒食節三天,灶裏除了切個嫩黃瓜絲,調個蘸醬,一次火都沒燒,好在謝寧變著法子弄吃的,三天都不重樣,好歹是過了寒食到了清明。清明節,周老三帶夫郎林錦給老母親上香。周寂年領著夫郎去廟裏拜拜,石頭騎馬在前麵開路,一家人坐馬車去到山腳下。騎馬可能真的強身健體,周寂年左右抱一個,謝寧牽渝哥兒,一家人爬山上廟裏,周寂年氣兒都不喘。渝哥兒見什麽都好奇,看人家賣花紙的,賣清明素食的,賣小樹苗的,還有孩童玩的木具,瓷娃娃等等。謝寧牽著大兒子不撒手,怕他跑去買東西,嘴裏給講故事,“爹爹剛成親的時候,也在寺腳下賣過小吃食,去年秋給你做的蒸茄瓜,你還記得嗎?爹爹就賣那個。”果然,渝哥兒好奇了,追著問:“真的嗎?”“對呀,在爹爹的家鄉,有一座祈恩寺,寺比這京郊小了許多,但是山卻比這大。”“就像他們這樣嗎?”謝寧點頭,“嗯,你阿父挑擔,爺爺背長板凳,就這樣賣。”渝哥兒又追著問父親,“阿父,擔子有多重啊?擔子重還是妹妹重啊?”他已經學數了,但還沒有清晰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