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是唐慕知吧……”卻逍遙的臉色瞬間不好了。“我去開門。”楚聽雨站起身，她剛打開門，便看見唐慕知端著一碗粥站在門前，粥香淡淡彌漫開來，楚聽雨問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覺。”“師尊晚上吃得少，我讓小二幫忙熬了一碗粥。”唐慕知嘴角浮起一個甜暖的笑意，她側身進來時，剛好看見卻逍遙坐在裏麵，表情瞬間冷了，“你大晚上來我師尊房間做什麽。”卻逍遙站起來，訕訕笑道：“跟楚長老聊會兒天，你說對吧，楚長老？”楚聽雨無奈歎口氣，轉頭跟唐慕知講道：“慕知，不要這樣講話。”唐慕知沒繼續說什麽，隻是把粥放在桌上，可眼睛依舊盯著卻逍遙，言下之意是快滾。“太晚了我也要睡了，晚安晚安。”卻逍遙趕緊溜走，溜之前她心裏默默流淚，被親女兒趕走的滋味可不好受。卻逍遙剛走，楚聽雨正要關門，忽然被一雙冰涼手從後麵抱住了。“師尊，我今天去靈安泉水沒找到你，我好害怕。”唐慕知抱著楚聽雨，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喃喃道：“你又走了，也沒有跟我說一聲。”“趙瀾催的急，所以忘記跟你講了。”楚聽雨拍了拍她的手，“也不是小孩子了，總是抱著為師撒嬌可不行。”唐慕知沒鬆開，小時候她便學會從後麵抱住楚聽雨了，以前不及楚聽雨高，現在卻能將她整個人攬抱住，“師尊回來後，一次也沒抱過我。”“你現在都這麽大了，不好再膩在為師懷裏。”楚聽雨摸摸唐慕知背後的長發，“不是給為師拿了粥過來嗎，先去喝粥吧。”唐慕知嗯了一聲，把楚聽雨鬆開，兩人坐在桌邊，楚聽雨拾起勺子剛喝了一口，便聽見唐慕知說道：“師尊，我昨晚又做噩夢了。”“什麽噩夢？”楚聽雨溫聲問，她知道每當唐慕知這麽說的時候，都是想留下來讓自己哄她睡覺。唐慕知眉目間含著一股悵然悲哀，“我又夢見鬼柳瀑布的事了……”“我夢見師尊召出金風劍要殺了我，末了還將我一個人推下鬼柳瀑布。”唐慕知冰涼的手指扶著額頭，她慢慢對楚聽雨訴說昨晚的噩夢：“那個夢裏大雨滂沱，一切都好真實……師尊甚至還將我的劍一起扔下來了，那時候我特別想問師尊，是不是真的討厭我，所以連我的劍都不想看到。”楚聽雨把盛粥的碗放下，心虛道：“夢是假的，為師……沒有那麽做過。”果然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圓，楚聽雨心裏默念這是自己最後一次說謊。如果讓唐慕知知道她真的那麽做過，她恐怕更解釋不清了。唐慕知默默一笑，“嗯，我知道，師尊不會那麽對我的，師尊是對我最好的人。”楚聽雨聽了這話心裏又湧上一層愧疚，她想了想，便問道：“慕知，如果……為師真那麽做過，你會恨為師嗎？”她確實想問這個答案，上回在蓮目城中，隻要她見到唐慕知就下意識逃跑，甚至沒問過唐慕知落下瀑布後的經曆。她會恨自己那麽做嗎，她受過的苦被自己輕描淡寫的帶過，楚聽雨都覺得自己在仗著唐慕知對自己的信任瞎走劇情了。唐慕知怔了怔，微微張闔著嘴唇，半天後才道：“師尊，其實四年前的那日，你麵對其他門宗為我說話時，我真的很感動，從來沒有人為我那麽做過……”“所以當初即便是師尊無法抵住其他門宗對我的口誅筆伐，隻能殺了我的話，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唐慕知輕輕握住楚聽雨的手，她的手冰涼，而楚聽雨永遠是溫熱的，就好像熾熱的陽光，她囁嚅道：“但師尊當初就是這樣拉著我，義無反顧的陪我一起跳下去的。”唐慕知摩挲著楚聽雨圓潤的指尖，手腕間的脆聲鈴發出清淩響聲，她繼續道：“剛剛師尊問我，如果當初不是這樣，我會不會恨師尊……”楚聽雨靜靜聽她說。“怎麽會恨師尊呢，師尊對我恩重如山，於我而言，師尊不僅是我的恩師，更是……”唐慕知頓了頓，沒有說完，“總之師尊對我的好我始終記得，所以後來才會一直找師尊，這四年來我真的……真的快被逼瘋了，哪裏都找不到師尊，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幾日是四年來頭回和師尊相處，師尊還跟以前一樣，對我很溫柔。”楚聽雨道：“你不恨為師就好，以後為師離開，都會同你講一聲的。”唐慕知點點頭，她看著楚聽雨將那碗粥喝完，又熄了桌上的一盞燈，說道：“師尊，休息吧。”“明日為師要去找趙瀾他們，你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待在北清山，所以……”“我知道，我會安心待在五音坊的，師尊不必為我煩心。”唐慕知今天見到了楚聽雨，早上的那些心憂也漸漸緩和下來，“師尊，我有一件事想說……”楚聽雨道：“你說。”“師尊能不能離趙瀾遠一些。”唐慕知走過去給楚聽雨鋪床，她掀開被子，有些悶悶不樂道：“之前趙瀾一直攔著我不讓我進靈安泉水，還把師尊金風劍拿走了……”楚聽雨過去拍拍她的手，“直呼掌門姓名不禮貌。”“是他先一口一個魔頭叫我，我叫他名字有什麽不對。”楚聽雨皺起眉頭，“他真這麽叫你？”唐慕知委屈道：“嗯，真的，他就是覺得師尊當初護我不值得，師尊……”“好，為師下回跟他說。”楚聽雨補充道：“但是你再怎麽樣也不可直呼掌門姓名，趙瀾和為師是同一輩分的，你若是直呼他姓名，那為師在你麵前……”“不會的，我很尊重師尊，怎麽……怎麽可能直呼師尊姓名呢。”唐慕知說完這句便低下頭。你叫過啊。而且有兩次。一次是在誅身之門，因為我執意去補結界。還有一次是在靈安泉水那晚，你突然叫了我的名字，然後……楚聽雨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算了，都過去了，這兩次沒一次唐慕知是記得的。“早些睡吧。”楚聽雨將外衫放在床邊，先脫了鞋襪上床。唐慕知站在一旁，過了一會兒才躊躇道：“師尊，我能留下來嗎……”楚聽雨看了她一眼，朝裏挪了個位置，無奈道：“過來吧。”唐慕知聽了後笑了一下，立刻上床縮進暖熱的被子中，她圈住楚聽雨，把臉埋在她的腰側。“又不是小孩子了，這樣睡不悶嗎。”楚聽雨拍了拍唐慕知的腦袋，“上來睡。”唐慕知搖了搖頭，“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