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生氣，我就是不好了。”鍾離甩開他的手，往床的另一邊挪動，想和他保持距離。可他身體剛往後退開一下，楚奕就抓住了他的腳腕，剛還委屈的眼神，忽地變成了捕捉獵物的鷹，盯著鍾離，“離我那麽遠幹什麽？我還要喂你吃粥呢。”鍾離瞪著他，他心想果然，楚奕果然是霍文奕，書裏的霍文奕就是這樣的霸道狠厲，隻是楚奕比霍文奕還多了份難以測度的詭譎。楚奕見鍾離戒備的盯著他，心底深深的疼了一下，隻要鍾離不離開他，他可以疼他，寵他，任由他做任何事，他都願意陪他，隻是別離開他。楚奕沉默了一下，眼鏡後的眼神深邃又複雜，他將手從鍾離膝蓋處挪開，輕輕放到他的膝蓋處，動作很溫柔，沒有任何殺傷力，卻離他最危險的地方近了一步。“阿離，你怎麽了？”楚奕的眼神又變得委屈起來。他的長相配上這樣的眼神，如果不是知道他是霍文奕，鍾離會因為他這份脆弱，覺得他是自己天生就該用命保護的人。但原著裏女主的結局太悲涼，他有點慶幸，他早早知道他的真模樣。鍾離默不作聲，他想不出說什麽能應付了楚奕，原本的楚奕就很聰明，何況他還是霍文奕，撒謊毫無益處。楚奕見他不說話，心裏的慌亂變本加厲。他從來沒這麽在乎過一個人，這麽迫切想得到一個人，他越是將鍾離看得重，就越是想要了解他的全部，鍾離越是脫離他掌控，他越是想要得到他的全部，可他偏偏沒有經驗，不知道怎麽在自己難以控製的獨占欲和讓鍾離高興之間平衡，表麵雖然什麽都沒表露，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急多慌。楚奕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躁動，平靜的看著鍾離。“你知道我是霍文奕了？”除此之外，楚奕想不到其他讓鍾離忽然變臉的理由。鍾離長睫毛抖成了著火的飛蛾胡亂撲騰的翅膀。楚奕心底了然，果然是這樣。但他仍舊不明白，他是霍文奕，為什麽會讓他這麽厭惡？他努力思索，給鍾離尋找原因。“我知道你哥哥和霍文擇有合作，你受了影響，我可以理解。”鍾離垂著頭聽他說話，胸口卻難以抑製的起伏，他聽得出楚奕討好的意思，雖然原著裏霍文奕不曾討好過任何人，但被他這樣陰晴不定的人討好，鍾離也不能放鬆警惕。“我和你哥哥商量過了，我們會合作，一起對付霍文擇。”楚奕說著伸手摸了摸他綁著繃帶的後腦勺，“我不會讓你受傷這件事就這麽輕易算了。”鍾離聽見這話，終於有了反應。“你別和我哥合作！”楚奕微微一愣，鍾離說完也後悔了，他看見了楚奕眼底呼之欲出的疼，疼的他的心也不受控的跟著揪了一下。“之前，我問過你們，認不認識霍文奕，可你沒承認。”鍾離知道，楚奕這人不搞清楚不會罷休，他還是得說點什麽。楚奕臉色變了變，他當初不承認，是因為防備著鍾離，“如果你現在問，我一定立刻承認。”鍾離手抓緊床單，仍舊沒抬頭看他，“為什麽？”楚奕道，“我現在喜歡你。”楚奕伸手想握住他的手，鍾離躲了躲，沒躲開，被他牢牢抓在手裏，好像不抓得那麽緊，他就沒法呼吸一樣。“我承認，我是個多疑的人，你好端端問出那樣的問題，我一時間會優先想到防備。”楚奕目光緊緊鎖住鍾離，恨不得就這樣鎖住他一輩子，可他知道不可能，於是煩躁。鍾離點點頭，並沒有生氣，這的確是霍文奕的性格，多疑防備心強，斬草除根，不允許任何可能威脅到他的事物存在。鍾離忽然覺得後怕，楚奕那時候沒弄死他，還算手下留情？“那件事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但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從來都沒有。”鍾離隻是靜靜的垂著眸不說話，他拒絕與他眼神對視，拒絕讓他發現他在想什麽，將他隔離的遠遠的。楚奕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眼神逐漸變沉變深，心也仿佛被一根根針刺著，幾乎要千瘡百孔。鍾離想抽開自己的手，楚奕紋絲不動，他的手在他手心裏也紋絲不動。鍾離抬頭看向楚奕，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楚奕將他拉到自己懷裏，捏起他的下巴，讓他不得不和他麵對麵，不得不看清楚他的眼睛。“僅僅因為這件事？阿離，你現在的態度，不光是這樣，告訴我實話，我什麽都能給你，你別這樣對我。”他受不了他那渴望逃離自己的眼神，一點點都受不了。鍾離看出他的惶急，心一顫，推開他的手，“你記不記得，你發現我是為了蕭影利用你的時候，你說不讓我再出現在你麵前，那時候我們像陌生人一樣，我現在覺得，還是那樣最適合我們。”楚奕閉了閉眼，他將頭埋在鍾離的肩頭，“那時候我是生氣，也害怕自己喜歡上你，對不起。”報應嗎？當時那樣冷漠的對待他，現在要這樣大的代價來還，但楚奕寧願鍾離隻是氣這個，他還有機會補償他。“不，我不是在意這個，我隻是希望我們恢複那樣的關係。”鍾離推開他，又沒推動，他發現他和楚奕之間的關係，哪怕他心將他推得再遠，身體上卻還是被他掌控。他們互相主導對方，誰都沒輸，誰也沒贏。“我不想和你有牽扯，你是霍家的人，我惹不起。”鍾離道，“我隻想和我哥哥平靜的過日子，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你們霍家的水太深，我不想讓我和我身邊人蹚進去。”楚奕眼神黯沉，閉上眼睛，失落的陰影幾乎要將他的靈魂覆蓋，他虛弱的用鼻尖輕輕碰觸鍾離的脖子。他脖子上的皮膚很嫩又很脆弱，楚奕睜開眼睛，眼睛忽然變得幽黑，他有股衝動，想在這上麵做個徹底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