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來不及他多加思考,心腹開口催促道:“公子?”陸唯時回過神,目光落在趙昭尚在潺潺流血的胸口,沉聲道:“……找個人把他葬了,你去傳話給趙王,我們一起動身。”月色漸濃,陸唯時陪同趙王,在圍剿聲中走出樹林,和趙王一起上了馬車。馬車沿著月色前行,陸唯時看了一眼趙王,低聲道:“你真打算和他們回宮,任人宰割?”趙王冷冷看他一眼,月光之下,看不清趙王的麵容。陸唯時抽出佩刀,放在趙王手心道:“馬車外隻有兩名侍衛,一起殺了,我們去找蕭侯,東山在起。陛下,你曾經也是九五至尊,也該奪回屬於你的東西!”趙王沒說話,隻是用手掌牢牢握住刀柄。陸唯時見狀,在黑暗中彎起唇角,撩起車簾,飛身上前,和其中一名侍衛拚殺。千鈞一發之際,他後背湧起一陣涼意。一柄長約兩寸的佩刀盡數沒入陸唯時背部,直直插入心髒。“我本就是被你劫持。”趙王手握利刃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的望著滾落馬車的陸唯時,低聲道:“殺了你,皇兄才會信我從無反意吧。”第115章 大婚日光穿過薄薄的雲層, 灑在宮中的白玉闌幹上,又是新的一日,叛亂在短短兩日內被平複, 在京畿附近的鎮遠侯也被聽聞兵敗風聲的部下所殺,京城重歸寧靜。雍熾走進太後宮中時, 年輕的宮女們在殿頂下倚著廊柱說笑, 絲毫不覺得剛平息的戰亂和她們有何關聯。馮公公瞪了她們兩眼,輕咳一聲道:“陛下駕到。”那宮女才收了笑聲,跑進殿內向太後稟報。太後麵容安詳, 看到雍熾走進, 如往常一般笑道:“陛下今日下朝倒是早一些, 國事不忙?”雍熾不動聲色的揮手, 示意殿中侍從退下:“國事忙碌, 隻是朕有一事拿不定主意,特來詢問母後的意見。”“哦?”太後自嘲一笑:“陛下素來有主意的很,哀家能給陛下出什麽主意?”“有人身為皇室長輩,卻勾連鎮遠侯謀反, 險些讓宮城處於危境。”雍熾神情冷峻:“敢問母後,如此首鼠兩端之人, 該如何處理?”太後怎能不懂他話中之意,登時拉下臉道:“你是在朝廷上聽了哪位奸佞的謠言?這是在審問哀家麽?”雍熾目光如炬,冷冷的看向高坐在殿上的太後:“兒臣怎敢?隻是想讓母後解釋一番,也好治治兒臣的心病。”太後皺眉道:“說來說去,不就是那幾個牙牌麽?那是底下人不曉事兒, 念恩也被齊宥處死,哀家還有什麽好說的?”雍熾沉默不言。太後見狀,反而冷笑道:“陛下真是出息了, 這些年不立中宮,哀家還想著陛下能找個什麽樣的天仙呢,結果……嗬,前幾日你的皇後還來哀家麵前興師問罪,這是你授意的?”雍熾忍無可忍,冷冷道:“母後做了什麽,難道自己心裏不清楚?”太後一滯,底氣明顯不足,避重就輕道:“你……為了一個男人,竟然這麽對自己的母親說話?”“母親?”雍熾短促的冷聲一聲:“朕已經退無可退!這些年來,是母後一直在咄咄逼人吧?”他反躬自省過,旁敲側擊過,暗中調查過,至今未想明白,為何母親會如此厭棄自己。“您不是喜歡佛寺麽?”雍熾不願多說,終於下定決心:“朕已經把京郊的佛寺修繕好,母後……就在那裏頤養天年吧!”期待若總是落空,自然要學著遠離。雍熾大步走出殿,緩緩平息情緒。齊宥側首,年輕的帝王眉眼冷峻,衣袍被風吹起。他走過去,牽住雍熾的手掌,眼眸微動:“陛下沒有……傷心難過吧?”太後畢竟是雍熾生母,若不是顧念母子之情,以雍熾的性子,又怎會忍耐到如今。雍熾眸光一凝,看向齊宥道:“心疼朕了?”何止心疼,齊宥簡直想給雍熾換個媽:“恩,以前都說陛下是孤家寡人,現在阿宥才更明白了。”雍熾身畔已經沒什麽親人,本該最親昵的母親,又屢次把他推遠。雍熾苦笑著搖搖頭,望著遠方天際:“朕總是想不通,母後為何會如此對朕呢……”母後從小便不喜他,他小時候也曾問過不少宮女,母後身邊有個侍女神神秘秘告訴他,母後心儀的另有其人,隻是因為一道旨意才嫁給父皇,後來,母後的心儀之人還曾想帶走她,可惜那時候母後剛剛懷上了他,再難逃離。後來,那個侍女就被母親處死了。可他一直把侍女的話當戲言,不相信母後為此就能真的討厭自己的親生兒子,可到了今日,他已經接受,有些人無論你如何努力,她隻會對你滿滿厭棄。“陛下,總有人會為些奇奇怪怪的理由疏遠你。”齊宥托住雍熾的下巴,湊上前親親陛下的唇角:“但還有人,會沒有理由的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你要多看看這個人啊!雍熾緊緊擁住他,半晌拍拍他的背,含笑道:“和朕一起去殿裏吧,朕聽你的一切從簡,但婚典的時辰,吉服,流程,還是要讓禮部的人來報備的。”齊宥立刻羞恥的抬不起頭:“是不是所有人都知曉我要當皇後了……”“自然。”兩人一同進殿後,雍熾慢聲道:“婚典過後,全天下都知阿宥和朕兩情相悅,定了終身。”齊宥心裏湧起甜意,忽然又想到了一事:“啊……那我以後怎麽上朝啊?”要是隻有皇後這一個身份還好,可他還要上朝辦公,簡直要人格分裂。“該怎麽上就怎麽上。”雍熾很是以大局為重的模樣:“該向朕稟告就稟告,該跪就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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