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傑迅速給總督大人歸納了三個重點。


    楊子倫作為一個普通人,他憑什麽能擊敗修行者?


    他喊出晉明侯爸爸來了也沒用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和晉家是不是有特殊關係?


    額,果然是西北行營的幕僚長,思維縝密,眼光犀利,問題直指核心。


    左中正急速地思考了起來。


    他想了好一會,還是不得要領。


    他看向王世傑,問道:“世傑,你莫不是有什麽想法?”


    “大人,我也想了很久,還是捋不清其中關竅,這不才給您報告嗎。”


    “要不把那個營長程峰叫來問問?”


    “大人不可。”


    王世傑急道。


    “為何?”


    “大人你想,程峰不過是小小一個斥候營營長,如果楊子倫真跟晉家有關,他能知道什麽?”


    “那把一師的趙飛叫來問問?”


    “大人,更是不可。”


    左中正看向王世傑,心道怎麽這也不可、哪也不可的?


    王世傑神色鎮定自若地說道:“大人你想,楊子倫跟晉家沒什麽關係還好。”


    “如果真有什麽關係,我們這麽一問,以趙飛的聰明,豈不立馬就能猜測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打消著左中正的想法。


    “也是。”


    左中正點點頭。


    如果楊子倫是晉家秘密安排的人,晉家肯定不願意別人知道。


    誰捅出來的,肯定不受晉家待見。


    王世傑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倒不是怕什麽打草驚蛇,主要是把程峰趙飛叫來了的話,那一路賣的人可就多了。


    不知道多少人的人品得碎一地,包括他自己。


    左中正端起茶杯,沉吟一會又放下,過一會又端起……


    終於,他捋了捋胡須開口了。


    “世傑,我大致有個輪廓,還不太成熟,我姑且一說,你幫忙參詳參詳。”


    “大人請講。”


    “我覺得這個楊子倫,很可能是燕王的私生子。”


    左中正一出聲,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樣兒。


    “什麽?”


    王世傑手中的茶杯差點摔掉。


    “而且是晉老爺子直接秘密安排進軍中的,可能連晉明侯都不知道。”


    “大人,這可是戰場最前線的斥候,天天都槍山刀海的,燕王這麽安排自己的私生子,合適嗎?”


    王世傑質疑道。


    “嗬嗬,世傑,你有這個疑問很正常。”


    左中正明顯找到了思路,說話變得有條理起來。


    “世傑啊,那是因為你不清楚真正的高門豪族,是如何培養嫡係子弟的。”


    “啊?”


    這個情況王世傑真還不清楚,他自己是出身於一個小家族。


    一般人以為豪門大族培養後代,就是請個好老師,成年了到處蜻蜓點水鍍鍍金,就一路升遷。


    認為這些家夥不接地氣、不懂治理,最後不成為紈絝就不錯了。


    其實,豪門大族中的嫡係之人,人家都是下了死命來培養的。


    從小就請最好的老師,文武雙修,成年就隱姓埋名送到最基層曆練,不是點點水那種。


    沒有點本事,這些豪門大族能屹立傳承數百年?


    人家狠起心來,可比小老百姓厲害多了。


    左中正說道:“世傑,就拿軍機處李尚書來說吧。”


    “王朝雙雄之一的掌門人,厲害吧,可是你知道他的曆練之路麽?”


    王世傑搖搖頭。


    “李尚書作為李家的嫡長子,隱姓埋名到浙州治安最亂的義縣,做了一名最普通的捕快。”


    “李家連個保鏢都沒給他派,一幹就是三年。”


    “義縣多亂啊,那兒有山賊,有反賊,還有櫻花盜,天天都得搏殺拚命,你能想象嗎?”


    王世雄搖搖頭。


    在大晉,義縣治安是出了名的混亂,他很難想象那種曆練。


    “李大人從捕快開始,憑著業績一步步做到總捕頭、縣大人。”


    “再轉入軍中,從一個步兵營長幹起,立下軍功無數升為副軍團長。”


    “又轉入軍機處,從一個機要幕僚開始,最後一直幹到了尚書。”


    說完,左中正端起了茶杯。


    “那如果曆練中出了意外呢?”


    王世傑問道。


    他還是覺得這麽曆練有點離譜。


    左中正搖頭說道:“出了就出了,死了就死了,這得認命。”


    “但這樣曆練出來的子弟,又可以讓一個家族繁榮好幾十年。”


    哦,原來是這樣啊,王世傑聽懂了。


    他第一次知道軍機處李大人還有這樣的經曆。


    左中正端起茶喝了一口。


    “世傑啊,再說個你認識的,晉明侯你總算熟悉了吧。”


    “他剛來西北軍中時,可不叫這個名字,就是步兵營一個校尉。”


    “他在戰場上生死搏殺,一步步憑戰功升到師長時,才恢複了晉明侯這個名字。”


    “人家可是皇族出身,世傑,再給你說句不該說的。”


    左中正頓了頓說道:“再過幾年,我屁股下麵這把椅子,就是晉明侯在坐了。”


    王世傑問道:“大人,你還春秋鼎盛,莫非就想退了?”


    左中正笑道:“不退,朝廷也是可以換換位置的嘛,該給人讓路的時候就得讓路。”


    他繼續感歎道:“世傑啊,真正的大家族,培養核心子弟都是很殘酷的。”


    “家族絕不會拔苗助長,一切憑本事說話,最多在名聲已顯後,提供合適的曆練路徑。”


    “人家出身比你好,資源比你多,後天還更努力,最後成為王朝重臣、家族棟梁有何奇怪?”


    左中正終於說完了。


    “大人你的意思是,楊子倫也是晉家用這種方式培養的一個對象?”


    王世傑說道,他終於聽懂了。


    左中正笑道:“對家族來說,私生子是沒有價值的,除非他能證明自己比別人的更優秀。”


    “這一點我倒是挺佩服燕王爺的,一個私生子,死了就死了。”


    “若通過殘酷地曆練培養出來,再認祖歸宗,晉家豈不是又多了一根棟梁?”


    王世傑沉思了一會,還是有些不明白。


    他問道:“楊子倫也可能是晉家的其他人啊,為何大人你斷定他就是燕王爺的私生子?”


    “世傑啊,豪族子弟隱姓埋名的曆練,上層多多少少還是會知道的。”


    左中正一臉我就是上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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