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雪兒清醒好久了,她現在見到楊子倫反而不像先前那般害羞。


    既然都這樣了,她心裏清楚就不是害羞的問題了。


    楊子倫揭開砂鍋,一股香氣頓時在帳篷裏彌漫開來。


    咦,怎麽味道這麽好聞?


    薛雪兒一下子就覺得餓了。


    楊子倫摸出一顆小藥丸,說道:“嘴張開一下。”


    “你幹什麽?”


    “把這個吃下去,就沒有那些灌膿、糜爛的事了。”


    “這是什麽?”


    “阿莫仙。”


    咦,這名字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薛雪兒試探著問道:“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嗎?”


    “快張開,想那麽多幹嘛?”


    楊子倫有點不耐煩,盡管這藥三年了,不知有沒有過期,但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世界,也許能有用。


    薛雪兒張開口,楊子倫手指一彈,藥丸嗖地飛進她口中。


    和楊子倫相處這麽久,薛雪兒知道他盡管有時候不著調,但不會害人。


    楊子倫夾起一塊羊肉說道:“大美女真乖,來,獎勵你一哈。”


    薛雪兒也不再矜持了,張嘴就接了去一嚼,啊……


    塊塊羊肉都被濃鬱的湯汁包裹,深紅透亮,如水晶果凍。


    羊肉送入口中一嚼,入口筋道,筋而軟爛,軟而化渣,味道香濃軟糯,微辣爽口......


    呀,薛雪兒覺得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雅若也趕緊吃了一塊羊肉。


    啊啊啊,好燙,好香,筋道軟爛,她快把自己的舌頭給嚼了。


    這鍋羊肉毫無一點膻味,筋而軟爛,味道香濃,微辣爽口……


    肉汁與湯汁的美味在舌尖跳動,滿口濃鬱肉香給人以深深的滿足感。


    兩個女子的筷子頓時停不下來了。


    楊子倫夾起一塊羊肉吃了,摸出水壺仰頭大大地悶了一口酒,半息後重重呼出一口氣。


    “野人哥哥,為什麽你做的紅燒羊肉會這麽好吃?”


    雅若是真服氣了。


    薛雪兒也看向他,眼神裏有同問的意思。


    果然都是些大晉土鱉,楊子倫在心裏嗬嗬了一下。


    可知紅燜炊煙浩蕩處,今日早市沒有羊?


    他說道:“紅燒羊肉與紅燜羊肉,別看燒和燜隻是一字之差,效果那可是差之千裏。”


    “燒用的是急火,羊肉筋而不軟,湯汁附於外,香濃味沒有沁透羊肉。”


    “燜則為緩火,羊肉筋而軟爛,肉汁與湯汁融為一體,味道香濃。”


    “羊肉內外沁透,我又加了酒和辣椒花椒,完全去除膻味的同時又帶來了特殊口感。”


    薛雪兒有點驚訝,一個菜而已,還有這麽多講究?


    雅若誇讚道:“野人哥哥,這肯定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羊肉了。”


    雖然楊子倫被誇得很受用,心底還是嗬嗬了一聲雅若土鱉。


    這就天下最好吃的啦?


    隻怕是你對天下有什麽誤解。


    “好吃就多吃點。”


    他笑眯眯地喝了一大口酒。


    這幾天他真被累到了,趁著有可口的下酒菜得好好喝幾口解解乏。


    “子倫,我能喝一口酒嗎?”


    薛雪兒裝作不經意問道,心裏撲通撲通地跳。


    楊隊長,楊子倫都肯定是不能叫了,那顯得太疏遠。


    倫哥是丁琳琳第一個叫的,她享有發明權。


    子倫兄則是白雲喬的專用語,野人哥是三小隊斥候們的專用語。


    連個野人哥哥都被麵前這個小姑娘給霸占了。


    想來想去隻有子倫這個詞最好,親切中含著尊重,親密裏顯得自然。


    既沒倫哥那麽肉麻,也沒子倫兄那麽客套,自己還享有專屬權。


    何況自己叫了他子倫,他豈不是就該叫自己雪兒了?


    薛雪兒已經想到了第五層。


    誰知楊子倫搖頭說道:“老薛,不行。”


    老薛?


    薛雪兒頓時有點想吐血。


    “子倫,以後你可以不叫我老薛嗎?”


    “哦?那叫小薛?”


    “......”薛雪兒無語。


    她覺得楊子倫這個人吧,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則一根筋。


    薛雪兒沉吟了一會,決定再暗示他一下。


    “子倫,其實人與人之間的稱呼不一定要帶上姓的,你看我就叫你子倫。”


    “美女,你說得對。”


    楊子倫一邊吃肉一邊回答。


    薛雪兒心頭無名火起,你看了也摸了,連個雪兒都不肯叫,你什麽意思?


    她冷冷地說道:“子倫,我以後就這麽叫你,你呢就叫我雪兒好了。”


    “不。”


    “為什麽?”


    “我怕遭人打。”


    “誰敢打你?”


    “他們說你是修行者的夢中情人,追你的人沒有一個營也有一個大隊,我怕楞個喊你要遭別人打。”


    “他們都是誰?”


    “樊思成。”


    “......”


    薛雪兒實在受不了,把頭一扭不想和他說話了。


    果然修行者也是土鱉,療個傷就想七想八的,楊子倫在心頭嗬嗬。


    天徹底黑了下來。


    雅若又從楊子倫的酒囊裏裝了一壺酒來。


    “野人哥哥,多喝點。”


    看著楊子倫在自己身邊一口羊肉一口酒,這些簡單的動作雅若卻覺得怎麽看也看不夠。


    一壺半差不多有三斤多酒,楊子倫晚上醉了,這些天他也確實累了。


    沉沉睡夢中一會飛上高山,一會被黑暗深淵籠罩。


    一切如雨如霧又如風,似有溫潤遊走、飄遠……


    隻留芬芳餘味。


    第二天,日上三杆。


    “喝酒誤事啊。”


    楊子倫揉著頭說道。


    “有人不喝也會誤事。”


    薛雪兒冷冷地看著他。


    “噢,既然如此,那還是喝吧。”


    楊子倫選擇從善如流。


    薛雪兒心裏直想罵人。


    “雅若,你在哪裏?我們要走咯。”


    “野人哥哥,不吃了午飯再走嗎?”


    雅若臉紅紅地走了出來,目光有些閃躲。


    “不吃了,我們得趕緊回營去,這回又麻煩你了,送個小禮物給你,謝謝了哈。”


    楊子倫扔了一個東西給她,雅若趕緊伸手接住。


    “雅若妹兒,拜拜。”


    楊子倫轉過馬頭說道:“大美女,咱們走。”


    踏踏踏馬蹄遠去。


    大黑小黑我回來啦。


    雅若看向手裏的東西,這是一麵她從未見過的亮晶晶的小圓鏡。


    鏡中人臉紅紅的,麵容從未如此清晰。


    好想有個小野人啊,此刻雅若的心兒甜得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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