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小攤的衝突很快就平息了下來,看熱鬧的人群也很快散開。


    方祡抱著攤主女孩落回到攤子邊上,好在那中年修士沒有惡意打砸攤子,這裏並沒有弄得太亂。


    攤主女孩落到地麵之後,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麵,她連忙向方祡行禮拜謝,卻是被方祡攔住道:“無需多禮,這件事也算是因我而起,你先整理你的攤子吧。”


    女孩將自己攤子上的籠子重新擺放好,最後將那中年修士留下的銀子遞到方祡麵前。


    “仙師,這個銀子是那人買下雪貂的錢,應當是您的。”


    方祡沒有接,這點東西他自然是看不上的,女孩見方祡拒絕接受,便隻能收起來,然後千恩萬謝,表示這裏的動物方祡他們若是喜歡的話,都可以送給他們。


    這攤子上各種小動物加起來還有三十多隻,方祡要是真收下來,飼養都是個麻煩,不過他也不客氣,他的確要給幾個孩子買些寵物的,於是對滿江城說道:“江城,這裏的動物你再看看有沒有你小夥伴們喜歡的。”


    滿江城滿心歡喜,最後選了很長時間都沒選下來,實在是大部分小動物他們都喜歡得緊。


    方祡則是在一旁心中思索了起來,這個女孩,他覺得品性還不錯,他在想,要不再了解一下對方看看,給對方一個踏上仙路的機會,也是對自己的一個成全,他想要創立宗門,這等資質的弟子若是就這麽錯過了,也是可惜。


    於是他對那女孩說道:“這位姑娘若是方便的話,就帶這些動物和我們一起回去,我們宅院那邊還有不少孩子,他們應該也會喜歡這些動物。”


    這女孩沒有拒絕,開心的答應下來,然後收拾收拾就跟著方祡他們一起回去了,因為籠子太多的緣故,方祡還特意為她多叫了一輛馬車。


    等到了半途,張紅纓一個人下了馬車,他還要去采購其他的生活物資,在這廿玖城,他們還要呆不短的一段時間,以後那些孩子們也要在這裏長住,東西自然要備全了。


    在馬車上,方祡在和女孩的閑聊中,也了解到了這個女孩的情況。


    女孩名叫白榆,本是廿玖城白家之人,隻是她的身份並不為白家承認。


    白家是廿玖城一個頗為強大的家族,她的爺爺,本是白家的嫡係次子,在上一輩人的族長爭奪中站錯了隊伍,最後被廢除武力趕出了白家。


    不久之後,白榆爺爺在鬱鬱寡歡中去世,而她的父親是一個武師,選擇離開廿玖城,並在另外一個小城裏麵結識了她娘親。


    兩人結為連理,並生下了白榆,隻是命運作弄,在她尚幼之時,她父親在一場衝突中喪命,留下的資產全部被人侵奪,而她的娘親費盡辛苦帶著她逃到了廿玖城。


    廿玖城的白家自然是不承認白榆的,不過好在廿玖城對她們這類孤兒寡母有一定的照顧辦法,於是她也在廿玖城生活了五年多。


    原本白榆對自己的講述也就到這裏為止了,卻沒想到一旁的皎皎忽然驚訝道:“原來你就是白家的那個白榆。”


    方祡聞言就明白了此事應該還有後文,白榆見對麵的姑娘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有一些驚訝,她雖然不想細說,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皎皎見方祡詢問的目光,見白榆也沒有反對,便接著說道:“白家近些年來已經有一些沒落了,他們不追求自身強大,反而是想著各種聯親,後來他們看上了一個資質不錯的少年仙士。”


    “那少年仙士的家境和他們白家差不多,於是帶著一個白家女子上門提親,那個家族也有意聯親,隻是沒想到,那少年根本看不上白家女孩,還各種嫌棄,白家無奈,表示再找一個差不多年齡的過去看看。”


    “最後白家找了一圈,族內竟然沒有其他適齡的女子了,不過那個白家族長忽然想起來,他們族內是沒有,這外麵不是還有一個嗎?”皎皎說著便示意了一下白榆,顯然這個人就是白榆了。


    “後麵的事情貴人應該也能猜到。白姑娘自然是不願意的,她甚至還沒到適合出嫁的年齡,隻是那白家接下來就使盡了手段,脅迫白姑娘母親,讓她母親丟失了原來的生計,又找一些不務正業的痞子常常騷擾白姑娘,白家人表示,若是白姑娘不從了他們的話,就別想在廿玖城好生生活。”


    “這件事後來被夜鶯發現並上報到了衙司那邊,隻是對於這種族內事務,衙司也是不便插手的,他們最多隻能在白姑娘受到騷擾的時候幫下忙而已。”


    “白家可是廿玖城的老油條了,他們非常善於在城內法規的邊界踩線,即弄得白姑娘和他母親不得安生,又不會招來衙司的插手。眼看白姑娘就要在城內待不下去了,沒想到這件事被那少年仙士知道了,他過來一看,沒想到竟然對白姑娘是一見鍾情,為此幫她擋下了一切來自白家的壓力。”


    “接下來的日子,聽說少年仙士對白姑娘百般追求,在對方的誠意之下,兩人不出意外地成了佳侶,少年仙士追求凡人少女的故事,當初還一度成為了廿玖城平民口中的佳談,可惜......”皎皎說到這裏,話語一頓,卻是沒再說下去了,而是充滿了歉意地朝白榆說道,“抱歉白姑娘,是小女子多嘴了。”


    方祡這時也發現,馬車上的白榆已經泣不成聲,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一時之間車廂之內一片寂靜。


    隻是沒想到最後,還是白榆自己打破了這有些沉重的氣氛,接著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地說道:“他的名字叫做沐懷,他和我一樣,因為不知名原因,早先被廿玖宗看重,但然後卻判定不適合修行。不過他家族內有修行辦法,所以早早就踏上了仙路。是他教會了我如何捕捉這些小動物,他教我了解這些動物的習性,教我如何布置陷阱,教我如何喂養它們。”


    “隻是,一次在城外捕捉動物的時候,我們碰到了一個歹人,那個歹人能夠操縱一個傀儡,那個傀儡......”說到這,白榆臉色不由變得有些發白,似乎是遭遇了什麽極為恐怖的事情,讓他至今想起來都依舊恐懼無比。


    “那個傀儡分明就是活人製作而成,就隻是那一個傀儡,我們都無法力敵。最後,在沐懷的拚死之下,我逃了回來,等我帶著城衛返回去救援的時候,那裏除了打鬥痕跡,已經什麽都沒剩下了。”


    說完之後,白榆就低著頭不再說話了,隻是她的眼淚不停地從臉龐滾落,一旁的皎皎給她遞了一條汗巾,她連忙接過汗巾擦拭了一下淚水道:“抱歉,讓你們見笑了。”


    方祡默然,他明白,那個叫沐懷的少年,他的結局定然淒慘,那個歹人,應該擁有一種將活人製作成傀儡的秘術,歹人明顯就是衝著沐懷來的,那沐懷最後很可能也被製成了傀儡。


    而白榆,即使她最後得以生還,這夢魘一般的現實必然一直折磨著她,而白家和那沐家,想來也不會再對她有任何的好態度,現在女孩的處境就是體現,這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車廂再次陷入一片寂靜,直到達到宅院之外,也沒有人再出聲打破這份寂靜。


    不過,在眾人下了馬車之後,白榆看起來似乎已經重新調整好了心態,她主動去往最後麵的馬車上,將一個個籠子從上麵搬運下來。


    宅院裏麵的小家夥們也發現了外麵的動靜,一個個出來查看情況,方祡索性就在外麵,讓小家夥們自己挑選小寵物,這些小家夥們都是開心不已。


    最後一番挑選,竟然就剩下幾隻樣貌比較醜陋的家夥,連那條色彩赤紅的小蛇竟然都有孩子選走了,而且還是一個女孩子,這讓方祡對那個女孩多看了兩眼。


    方祡心中有一些擔心,女孩子家家的,這莫不是有什麽心理方麵的問題。


    而一旁一直關注著眾人的白榆,正好看到了方祡的目光以及神情,她瞬間明白了方祡的擔心。


    “仙師,這赤蛇沒有毒的,而且非常溫順,很少咬人,而且它還是少見的食草蛇,喜歡吃一些肥厚多汁的肉肉植物,城裏麵養這種赤蛇的女孩也是有不少的。”


    聽到白榆的話之後方祡才放下心來,不過他又煩惱起了這些小動物的飼養。


    這三十來隻動物,食物種類還各種各樣的,這若是讓這些孩子以後出城去找食物,他也不放心,他看了一眼白榆,忽然想到,為何不將她留下來?


    經過剛才一路的了解,他已經有了收徒的心思,既然目前對方的情況不適合和自己等人一起去往天柱山脈,那麽就不用跟著一起去了。


    就讓她做一個外門弟子,或者記名弟子,這樣她留在這廿玖城,還能順便幫忙照顧滿江城的小夥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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