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邊生著剛盛開的小雛菊。


    它們在風中搖曳,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幾隻癸級蟲係靈獸小熊靈蜂落在花上,扒拉著花蕊收集花粉。


    它們胖嘟嘟的身體看著有幾分可愛。


    當淺淺的呼吸在它們上方傳來的時候,它們還驚慌失措地抖著腿,抱住花蕊固定身形。


    散落的花粉飄進了鼻腔。


    豆沙打了個噴嚏。


    “小心蟄你鼻子。”


    林昭揉了揉豆沙的腦袋,替它擦去鼻尖的淡黃色花粉。


    豆沙嗚嗚叫了兩聲撒嬌。


    好在小熊靈蜂性情溫順,隻是略微驚慌後便很快冷靜下來,拍著翅膀飛到了其他花朵上去采集花粉。


    今天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大晴天。


    烈日將寒冷都驅散不少,林昭脫了羽絨服,換上了衝鋒衣。


    遠離範三爺所在的村莊以後,林昭也將禦獸空間內四隻靈獸輪流放出來放風,現在是小七和豆沙的時間。


    ?小七舒展羽翼,在雲層間翱翔,銳利的眼穿透白雲,緊盯著林昭的動向和周圍的環境。


    林昭沿著吳嬸子的指示已經走了快一個多小時了。


    他抬頭看了眼河邊那棵突兀而龐大的垂柳。


    吳嬸子說看見垂柳就快到紅鬆村了,大概還有十多分鍾的路程。


    林昭不著急,便時而停下來,看豆沙在草地上打滾,跑到河邊捉魚,悠閑的樣子活像是來度假似的,半個小時後才看到紅鬆村的影子。


    林昭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些塌了半邊、一副破敗外表的土屋,而是那棵巨大的,渾身焦黑的樹。


    它渾身漆黑,沒有一片樹葉,周圍寸草不生,土壤幹裂,一副荒涼不堪的模樣。


    令人矚目的大概是那死後依舊憤怒地朝天舉著的枝椏,它們尖刺朝天,仿佛在訴說上天不公。


    林昭盯著這棵被燒死的赤雲鬆看了一會,探查之眼依舊沒動靜,看來徹底死透,也不再是靈獸了。


    “可惜。”


    林昭輕輕搖頭,走進了這紅鬆村。


    當初紅鬆村被屠村後,那群惡魔將屍體扔給了惡蟒犬吃,有些沒吃完的屍身被拖到赤雲鬆下堆積,直到後來軍隊剿滅了這夥島國鬼子,軍人們才將這些村民們下葬在不遠處的公墓之中。


    已經過去了很久,時間帶走了許多犯罪證據,一些深刻的痕跡卻直到現在都清晰明了。


    林昭看向眼前的房屋。


    它似乎受到過什麽衝擊,半邊屋子都塌了,從門口延伸到林昭腳下的土壤呈現一股不正常的深色,不知是什麽染成的,竟過了幾十年都留有痕跡。


    林昭頓了頓,抬腳走進這個屋子。


    如範家人所說的一般,這紅鬆村的溫度的確不正常。


    林昭走進這村子便覺得一股陰冷之氣直往身體裏鑽,要不是羽絨服裏填充的短尾鵝毛阻擋了一些,林昭非得凍得打哆嗦。


    而這屋子裏,陰冷氣息更重。


    林昭微微皺眉,好在豆沙跟了進來,它小心翼翼地進來,避免自己身體太大而將這危房給擠塌了,溫暖的氣息從背後湧來,驅散了寒冷。


    林昭的表情鬆了鬆。


    他抬頭觀察這房間的布局。


    踏進門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堂屋,中間擺著張木桌子和四條長凳,因為年歲久遠,生了不少蟲子,那桌子看著有些搖搖欲墜。


    桌麵還有一灘深色的印記。


    隻剩一根釘子固定的門歪歪斜斜地側在一旁,門後是一大一小的兩個背簍,破了大口子,裏麵還有已經被腐蝕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長條狀物件。


    窗子原本的窗欞不知掉到哪去了,隻剩個口子,黃泥糊的窗台邊上還放著萎縮幹枯、湮滅大半的植物,牆上貼著一張紙,顏色已經褪了個幹淨,勉勉強強從缺胳膊斷腿的字裏認出那是一個倒著的‘福’。


    繼續往裏麵走,是睡覺的屋子,砌成了炕,上麵有張木桌,爛了半邊。


    炕的側邊還有櫃子,讓小桃探了探周圍沒東西,林昭這才小心翼翼地掀開木櫃的板子。


    下麵是布滿灰塵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隻是部分被蟲咬了,有些破爛。


    林昭勉強辨認出這些衣物的主人大概是一男一女,兩個擁有勞動力的成年人,還有一個小孩,似乎年紀有些小。


    他關上櫃門,揚起的灰塵讓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他頓了頓,走進了後院。


    這兒是做飯的地方,也似乎是這家人的遇害地點。


    就是從後院開始塌了一半,從柴堆到進屋的那條路鋪著一層柔軟的沙,這種沙子很軟,也不容易生蟲,很多鄉裏人便會用這種泥沙來鋪地。


    這種泥沙的缺點大概就是不耐髒,吸色,林昭低頭看的時候,就見那泥黃的沙子上遍布著噴灑出來的深色,還有類似人倒地一般的輪廓。


    最邊上,還有一團小小的陰影,離那陰影不遠處,又有一小團黑色。


    如同屍首分離一般。


    林昭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猜測而皺了皺眉頭。


    鍋邊立著個櫥窗,灰撲撲的碗筷放在上麵,不知多久沒盛過飯菜。


    或許也永遠沒這個機會了。


    林昭微微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嘻嘻。”


    他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小孩惡作劇般的嬉笑聲。


    林昭呼吸一滯。


    脖子間冰冰涼涼的,好似有人在他耳邊呼吸。


    小桃茫然地飄起來,有些疑惑,它的精神掃描之中並沒有能發出這聲音的生物。


    豆沙毛都炸了,尾巴纏繞在林昭腰間,時刻準備帶林昭跑路。


    “誰?”


    林昭轉身,就在轉過去的同時,他瞥見櫥櫃上的一個壽碗在邊緣搖搖晃晃,如同被人輕輕一推似的。


    啪!


    林昭眼皮一跳。


    隨著清脆的一聲響,那壽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昭看著碎片上歪歪扭扭的‘壽’字,隻覺得脊背升上一股寒意。


    耳邊若隱若現又傳來孩童的笑聲,它似乎是覺得有趣,咯咯咯笑個不停。


    就在此時,烏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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