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自家的營帳也發生瘟疫,田秀第一時間戴上了一副用布做成簡易口罩前往查看。


    其餘人都害怕染病,即使有口罩也不敢去。


    田秀到了一座營帳,染病的士卒都已經被隔離起來。


    見田秀進來,這些人想起來行禮。


    田秀按住他們,道:“好好休息。”


    一個醫官正在一旁為一個士卒把脈,田秀走過去問道:“他們得的是什麽病?”


    醫官也戴著口罩,他麵色沉重的回答:“是疫病。”


    田秀皺著眉頭問:“能治嗎?”


    醫官麵色沉重的回答:“很難!這種病大概在十幾年前,曾在齊趙兩國肆虐。”


    田秀一聽,急忙問道:“那先生可知後來是怎麽治愈的?”


    那醫官搖了搖頭:“我當時剛剛學醫,隻是聽前輩說過,是有一個神醫出麵,開了個什麽方子才治好了這種病。但方子是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田秀聽罷,也隻能說道:“那這些人就拜托您盡力診治了!”


    接著,田秀又囑咐了一下在外圍看守的士兵,要他們下值以後,所有人都必須用肥皂洗手,而且跟那幾個患病的人接觸過的,無論有無症狀都要先隔離。


    田秀又讓後方及時的做了一批口罩運到前線,雖然不能人手一個,但終歸是讓那些看守病患的士兵都有了防護措施。


    後方在運來了兩萬多塊肥皂後,這些肥皂也被分下去,跟病患接觸過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消毒。


    在田秀的操作下,聯軍大營的疫情得到了有效的遏製。


    相比之下,陳都城就沒那麽好運了。


    城內的疫情大肆蔓延,全城百姓感染瘟疫的人達到1\/3,而且疫情已經擴散到了軍隊。


    就連楚王身邊的一些近臣也感染了瘟疫,黃歇從宮裏出來的時候,表情已經變得相當難看。


    這場瘟疫,簡直能頂得上百萬雄兵!


    瘟疫的出現,嚴重的打擊了陳都的軍民士氣。


    特別是先前魚肚子裏那個謠言,幾乎已經成了全城百姓的噩夢。


    陳都百姓都擔憂,楚國已經遭到上天拋棄。


    許多人想方設法的逃出陳都,就連軍隊裏出現了不少開小差的行為。


    黃歇第一次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自己似乎對這一切都束手無策。


    六月初的時候,穎水已經幾乎接近幹涸。


    楚國的水師被迫從穎水退出,再不撤他們的船就要擱淺,搞不好要被聯軍俘虜。


    水師的撤走,意味著楚國從水上運糧的糧道已經被徹底切斷。


    陳都開始陷入到糧荒。


    瘟疫,糧荒,預言,這些疊加在一起,讓陳都幾近崩潰。


    楚王悲觀的對左右說:“看來這一次真的是上天都要拋棄我楚國了。”


    六月中旬的時候,楚國的權貴開始從陳都撤離。


    田秀並沒讓聯軍去追擊,任由這些人逃走。


    這些人離開,不光能削弱陳都的城防,更能加劇城內的混亂。


    果然,在聽說權貴們都從城裏跑了,老百姓也開始從城內逃離。


    黃歇一麵下令封鎖城門,嚴禁任何人出入。


    另一麵又上書楚王,希望楚王盡快撤離陳都。


    黃歇已經意識到,陳都或許就要守不住了。


    楚王卻執拗的說:“寡人的都城就在這裏,寡人要誓與國都共存亡,寡人不到最後一刻絕不離開!”


    聽說楚王還沒逃離,總算讓混亂的陳都稍稍安定。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陳都的一切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聯軍大營。


    針對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拿下陳都,聯軍內部爆發著激烈的爭議。


    一部分人認為,聯軍應該盡快退兵,避免瘟疫蔓延到自身。


    另一部分人則認為,聯軍應該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一舉拿下陳都。


    兩方人爭執不下,最後隻能交給田秀決斷。


    聯軍主將還是魏賁,不過實際的話事人已經成了田秀。


    田秀則覺得,趁疫情還沒在聯軍中擴散,聯軍應該趁這個機會抓緊讓楚國簽城下之盟,而後撤軍才是最明智的。


    但田秀的決定,遭到了趙王魏王齊王秦王的一致拒絕。


    幾乎後方的幾個國君都認為,聯軍不應該因為一點小小疫情就打退堂鼓。


    顯然,這幾國的國君,都還沒意識到瘟疫的可怕。


    田秀沒辦法了,既然趙王他們都想打,那自己也隻有硬著頭皮打了。


    6月21日,晚,月明星稀。


    一大批人出現在了陳都的城頭下。


    見到敵軍出現,城頭上立刻亂作一團。


    楚軍在第一時間就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但城下的敵軍並沒有攻城的意思。


    陳都守軍疑惑間,就聽到城下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


    這些聲音伴隨著風聲傳入守軍耳中,宛如地獄中的鬼語。


    楚軍瞬間感到頭皮發麻,一些人已經連兵器都握不穩了。


    “你們還記得那三個預言嗎?”


    “什麽預言?”


    “武安君會帶著鬼神之軍來討伐我們這不正應了預言嗎?”


    “武安君真的把鬼神之軍都請來了……”


    城頭上的楚軍心智大亂,若非是有督戰隊,隻怕立刻就會潰散。


    城頭下麵的鬼哭狼嚎聲也越來越大,同時也更加滲人。


    聯軍後方,正在觀戰的魏賁等人都覺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武安君,你是怎麽做到的?”魏賁忍不住好奇問道。


    田秀從懷中摸出一個鐵製的哨子,魏賁接過去看了看:“這是?”


    魏賁不明白這哨子是用來做什麽的,田秀也不解釋,而是把哨子拿過去吹了一下,哨子裏瞬間傳出一陣詭異的聲響,伴隨著周圍的風聲,這哨子發出的聲音,像極了惡鬼的哭泣。


    “看到了?”田秀將哨子收到了懷中:“我提前讓人準備了這些哨子,專門用來恐嚇楚軍。”


    魏賁一臉佩服的豎了豎大拇指:“武安君,還是你高。”


    蒙驁在一旁插過話道:“武安君,你這招確實不錯,但是我想問一句,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田秀笑了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楚軍已經快被城外這鬼哭狼嚎的聲音整的崩潰了。


    一夜過去以後,第二天天亮,楚軍的噩夢也終於停止。


    昨晚城下的事情,很快被傳遍全城。


    “聽說了嗎?昨天晚上武安君帶著昊天上帝的軍隊來討伐我們了……”


    “聽說了嗎?昨天晚上我軍和聯軍請來的陰兵部隊交手了……”


    “聽說了嗎?我軍的損失非常慘重……”


    謠言越傳越離譜,以至於短短一天時間,整個陳都都變得人心惶惶。


    黃歇對此焦頭爛額,但又束手無策。


    疫情的事情都快把他愁的頭發都白了,他又哪有閑心去管這事?


    第二天晚上,城外又響起了那可怕的聲音。


    然後接下來第三天,第四天,每晚城外都會傳來那淒厲的哭聲。


    這聲音越來越淒慘,楚軍已經被搞得心態炸裂。


    現在一到了晚上,所有楚軍都縮在城牆後麵,用手捂著耳朵,不敢去聽那聲音。


    感覺時機差不多了,田秀終於決定對陳都動手了。


    一個烏雲蔽月的晚上, 到處都是漆黑一片。


    陳都城牆下出現了大批的人影,楚軍以為那可怕的聲音又要出現了。


    但這一次,人影卻朝著城牆不斷的運動。


    “不好!這些家夥想攻城!”一個將軍,立即指揮楚軍放箭。


    楚軍早已心神俱疲,麵對上官的呼和,隻有熙熙攘攘的幾支箭射下去。


    “所有弓箭手都給我起來,朝下麵射!快快快!”


    隨著一個將軍不斷的催促叫罵,城頭上的弓箭手們終於鼓起勇氣,舉起了手上的弓弩。


    不等他們的箭矢射出,城牆下又響起了那可怕的聲音。


    “天哪!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一個崩潰的士兵,扔下手上的弩機,不要命的從城牆上逃離。


    由於過於驚慌,這人居然從城牆上一頭栽了下去。


    恐懼瞬間在城頭上蔓延起來。


    楚軍亂成一團,守軍紛紛扔了手上的兵器,往城牆下逃離。


    任憑城頭上的將軍如何怒罵,甚至拔劍殺人,也無法製止楚軍的崩潰。


    城牆下麵,聯軍已經支好了雲梯,開始向城牆上攀登。


    “快馬上派人去告訴令尹,請他火速派人來支援!城牆就要失了!”


    “唯!”


    黃歇聽說聯軍已經攀上城牆,頓時大驚。


    “龍舒君呢?他去哪了?”黃歇憤怒的問道。


    傳信的那名士兵小聲回答:“小的不知道。”


    黃歇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快,立即通知項燕將軍,讓他火速帶人去增援城北!一定要把聯軍從城牆上給我趕下去!”


    “唯!”


    項燕帶著大批人馬以最快的速度往城北增援。


    但他們終究是遲了。


    聯軍已經完全控製了城牆,城門也被聯軍從裏麵開啟,聯軍正在分批進入陳都。


    糟了!城牆居然徹底丟了!


    項燕驚慌之下,幫忙帶著軍隊往內城撤退。


    外城已經丟了,楚軍眼下也隻有在內城死守。


    項燕帶人往城內撤離的同時,外麵的潰兵也跟著往城內擁擠。


    “前麵的人不要擋路,快快讓開!”


    項燕站在戰車上叫罵,但潰兵們哪裏肯聽?


    眼看著城門前擁擠不堪,楚軍自相踩踏。


    而楚軍的後方,聯軍正朝他們殺來。


    如此下去,恐怕內城不戰而失,須得早做決斷!


    項燕打定了主意以後,立即拔出佩劍,怒喝一聲:“所有人斬殺前方潰兵,隨本將入城!”


    “唯!”


    項燕手下的士兵也不含糊,立馬開始攻擊前方的袍澤。


    楚軍的衣服本來就一樣,在項燕下令斬殺前麵的潰兵以後,城門上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項燕軍、潰軍殺成一團。


    剛開始的時候,兩方人馬還能認出敵友,到了後麵,楚軍混在一起,已經徹底分不清誰是誰了。


    楚軍自相殘殺,城牆之下血流成河。


    經過了激烈的激戰以後,項燕在斬殺了2000多名袍澤以後,終於穩住了城門的局勢。


    楚軍開始分批入城。


    就在楚軍井然有序的入城時,蒙驁帶著秦軍殺到。


    秦軍一來,率先攻擊了後麵還沒來得及入城的楚軍。


    楚軍剛剛恢複的秩序再次大亂。


    此時,項燕已經帶著部分兵馬入城。


    見到外麵的亂象以後,項燕當即立斷:“馬上把城門關上!絕不能讓秦軍突進來!”


    項燕命令一下,內城的城門當即被關閉。


    龍舒君卻在這時候罵罵咧咧的趕了過來。


    “項燕!”龍舒君怒氣騰騰的來到項燕麵前:“誰讓你關城門的,你沒看到外麵還有我的弟兄嗎?”


    城北那些潰兵,絕大多數都是歸屬龍舒君和其他幾個封君。


    這幾天城北每天都鬼哭狼嚎,龍舒君幾人受不了,一到晚上就縮回城裏休息了。


    但誰也沒想,聯軍居然會在今夜攻城。


    龍舒君收到消息以後第一時間趕來了,而他剛過來就看到項燕下令,將自己的人都關在了外麵。


    “項燕,我警告你立刻開城,不然後果自負!”龍舒君衝著項燕惡狠狠的威脅道。


    項燕不為所動:“龍舒君,我如果打開城門,秦軍馬上就會殺入內城,陳都可就保不住了!”


    龍舒君見此大怒,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威脅項燕開城。


    項燕麵對威脅,並沒有一點妥協的意思。


    這時,項燕身後的部下見自己的主將被威脅,也紛紛拔劍和龍舒君的人對峙起來。


    兩方人持劍對立,但誰也不敢率先動手。


    這種時候他們要是火拚,先動手的一方會承擔全部責任,無論是項燕還是龍舒君,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而此時城牆下,蒙驁正指揮著秦軍收割外圍那些來不及入城的楚軍。


    秦楚世仇,秦軍對待楚軍自然不會有一點留情。


    城牆下麵的楚軍,像韭菜一樣不斷的被秦軍收割。


    一顆又一顆首級被秦軍斬下來掛在腰間上崇做軍功。


    龍舒君看到自己的人馬不斷死傷,心痛欲死。


    項燕也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沒有下令開城。


    秦軍在大殺四方的時候,趙軍也趕到了。


    隨後齊軍也趕來支援。


    秦、趙、齊三國軍隊並肩作戰,共同收割城下的楚軍。


    “我願投降!”一個楚軍識趣的扔了手上的兵器跪地投降。


    “降你媽個屁!”一個秦軍不由分說,直接砍了他的腦袋。


    秦軍以軍功授爵,這些腦袋在他們眼裏那都是行走的爵位。


    齊軍和趙軍見秦軍這麽狠,於是也不再留情。


    聯軍這次也搞了軍功製,拿了腦袋就能換錢。


    城頭下麵的楚軍,很快就被斬殺殆盡。


    龍舒君也跟著吐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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