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宣戰以後,趙王偃第一時間召開朝會。


    韓樂依舊是坐在簾子後麵聽政。


    “諸位,此次魏國突然向我國宣戰,不知諸卿以為我國當如何應對?”趙王偃環視著麵前的群臣問道。


    他的語氣有些急促,顯然這次魏國宣戰的消息,極大的出乎了趙王偃的預料。


    “大王,臣以為我們得馬上派人前往魏國求和,向魏王請罪!”說話的是上大夫趙完。


    趙完話音一落,趙康馬上站出來說道:“絕不能求和!這種時候我們向魏國求和,那就等於告訴魏王我趙國軟弱可欺!”


    趙王偃點點頭:“不錯!”


    說著,趙王偃看著趙康問道:“平原子,你覺得寡人該怎麽做?”


    趙康毫不猶豫:“當然是和魏國一戰!”


    “戰?”虞卿坐不住了:“咱們拿什麽打?現在我國的主力都在衛國,我們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來應對魏國!”


    田秀也跟著說道:“如果想打的話,我們隻有暫時把主力撤回來,才能有兵力來應對魏國。”


    “絕對不能撤回大司馬!”趙康急了。


    這次為了滅掉衛國,趙國可是連魏國都惹了。


    如果就這樣灰溜溜的退兵回來。


    公族派怎麽向群臣交差?


    今後這朝堂上還有他們的立錐之地嗎?


    “大王!”趙康拱起手說道:“我們必須要完成戰前製定的目標,消滅衛國,然後再回過頭來對付魏國這頭惡狼!”


    趙羽等人也跟著附和為趙康造勢。


    田秀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他們表演。


    下朝以後。


    虞卿難得的找到了田秀。


    “丞相,我不懂兵事,你告訴我,大司馬他們能不能把衛國滅了?”


    田秀沒有說話。


    虞卿換了種問法:“您認為如果我國這次和魏國開戰,能有幾分把握取勝?”


    田秀看著虞卿,依舊是沒有說話。


    虞卿伸出五根手指:“五成把握總有吧?”


    田秀不語。


    虞卿又伸出三根手指:“難道隻有三成?”


    田秀搖搖頭。


    虞卿險些沒有站穩:“難道連三成把握也沒有?”


    田秀“唉”了一聲轉身離去。


    虞卿站在原地,看著身旁有說有笑的大臣們,長歎一聲:“大司馬要將我趙國害的萬劫不複了!”


    ……


    平陽君趙豹府上。


    一個病怏怏的年輕人懶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曬著太陽,他的身旁坐著一個年輕人,正是趙康。


    趙豹有氣無力的說道:“康兒,這次跟魏國開戰,你可有把握?”


    趙康自信滿滿:“這自然是有的!”


    趙豹咳嗽了一聲,忙問:“你的底氣何在?”


    趙康說:“我國的禁衛軍天下無敵,這便是我的底氣!”


    趙豹咳嗽的更厲害了,他還以為自己這個侄子如此堅定的與魏國開戰是有了什麽良計,結果對方居然把希望寄托在禁衛軍身上。


    禁衛軍就算是再強,能憑借幾萬人打敗魏國一整個國嗎?


    想到此處趙豹咳出了一口血,趙康嚇壞了,急忙上手去扶。


    趙豹一把推開了他:“滾!”


    趙康不解:“叔父,康兒做錯了什麽?”


    趙豹指著他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與汝父經營了大半生的鮮血,就要在你們這些後輩手裏毀於一旦了!”


    趙康聞言,不服氣的說道:“叔父,鹿死誰手恐怕還不知道吧?”


    趙豹見此,徹底絕望了。


    他癱倒在椅子上,心裏不斷的想。


    這趙國公族難道真的要完了?年輕一輩中居然連一個出色的後進也沒有!


    ……


    三日後,前方有消息傳來。


    趙然給朝廷發來捷報說是濮陽已經搖搖欲墜轉眼就能攻下。


    就這樣又過去五日,趙然再次給朝廷上表,濮陽城破隻在旦夕。


    又是三日過去,朝廷又收到趙然表奏,這次趙然信誓旦旦的表示,兩天之內必下濮陽滅衛衛國……


    田秀府上。


    毛遂拿著趙然最新送來的捷報來到田秀書房。


    上官文君正坐在旁邊為田秀研墨。


    “主君,夫人!前方發來的最新消息。”


    “大司馬向朝廷報捷說濮陽城破隻在旦夕之間!”


    說著,毛遂將那份捷報放在桌上。


    田秀看也不看繼續埋頭處理手上公務,上官文君則在一旁說道:“據文君所知,這已經是這個月大司馬第三次給朝廷上表說馬上就能拿下濮陽!”


    毛遂說:“這次大司馬說最多兩天就能拿下濮陽城,他在表奏中說的信誓旦旦,不似作偽。”


    田秀聞言,冷笑一聲:“那就等他拿下了濮陽再說吧!”


    兩日之後,朝廷再度收到趙康表奏,這次趙康聲稱遇到輕微抵抗,拿下衛國還需要幾日。


    另一邊的魏國。


    魏王拜信陵君為將,令信陵君統兵十萬前往濮陽救衛。


    信陵君領命以後,以大將為魏賁先鋒,自己親率大軍跟隨其後。


    魏賁率領萬餘魏軍以急行軍的速度趕往濮陽。


    趙然收到消息以後,並不驚慌。


    在趙然的運籌下,趙軍以逸待勞,居然小勝了魏賁一陣。


    這一戰令趙然信心膨脹。


    魏賁吃了敗仗,主動給信陵君去信請罪。


    信陵君則回信說:


    “勝敗乃兵家常事,我怎麽能因為您吃了一場小敗就責備您呢?”


    “請您繼續統兵和趙然交戰,我馬上就會率大軍來支援您。”


    魏賁收到信後備受鼓舞,立即整軍備戰再戰趙然。


    這一次,魏賁改變了戰法,令趙然吃了點小虧。


    不過魏賁此人用兵死板,李牧建議趙然,可以在兩軍交戰之時,以精騎突襲魏軍。


    趙然納之。


    趙魏兩軍再戰,趙軍果然大破魏軍。


    魏賁連敗兩陣,已經是羞愧無地。


    趙然的心卻跟著膨脹起來。


    “我觀魏軍,不過如此!想來魏無忌也不是什麽有本事的人,居然讓魏賁這等庸才當先鋒!”


    李牧搖頭:“大司馬此言差矣,信陵君用兵如神,絕非庸才,與他交戰,我們要打起12分精神!”


    趙然不以為意:“將軍太膽小了,我看那魏無忌不過浪得虛名!他不來便罷,若是他敢來,本將必要為大王生擒了他,也讓天下人知道,這位魏公子不過是與薛文一樣的雞鳴狗盜之徒!”


    李牧道:“大司馬為將者決不能如此輕浮,否則會遺禍三軍……”


    “混賬!”趙然拍案而起:“我熟讀兵書,豈用汝教,還不退下!”


    李牧搖搖頭,無奈退去。


    三日以後,信陵君率領魏軍主力來到。


    而此時,魏賁已經帶著所部兵馬來到信陵君的麵前,向他請罪。


    魏賁表示自己連敗兩陣,敗兵折將,實在是有損信陵君的信任,請信陵君收回他的兵權將他綁起來送回大梁向魏王請罪。


    信陵君卻扶起了他說:


    “您隻是敗了兩陣,損失的兵卒不過數千人,我怎麽能因為您這點小小的損失,就解除您的兵權呢?”


    魏賁感動的說:“信陵君,我辜負了你的信任,實在是無顏再統帥三軍了!”


    信陵君微笑著說道:“請將軍不必這樣說,您回去帶領所部將士好好休息,就由無忌來對付趙然!”


    “有公子在,末將就放心了!”魏賁聞言,大感安心覺得這把穩了。


    信陵君騎著一匹馬帶著數十名門客,到趙軍大營外巡視了一圈。


    親眼觀看了一下趙軍大營的布置以後,信陵君對左右說:“這營寨布置的進退得法,看來趙然並非是傳聞中的庸才!”


    張耳哈哈一笑,搖著頭說:“非也非也!趙軍營寨之布置,乃是其所部將軍李牧所為,非趙然之功也!”


    信陵君聞言,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無忌或許能擊破趙然!”


    魏軍主力來到後的第二日,趙然就自信滿滿的派人去邀戰。


    信陵君欣然同意。


    於是,趙魏兩軍在濮陽城東20裏的一處空地上拉開陣勢進行會戰。


    魏軍這邊擺出的是一個三角陣,這是一個典型的防守陣型。


    趙然則下令趙軍布置了一個錐形陣型,並且將尖銳的禁衛軍放在最前方,以突破魏軍的陣型。


    “全軍進攻!”


    隨著趙然一聲令下,趙軍陣中響起悠揚的號角聲。


    趙軍向魏軍發起進攻。


    兩軍初交戰,就打得難解難分。


    兩個時辰以後,魏軍漸漸不支出現敗退跡象。


    趙然大喜,下令讓預備隊投入戰場一舉擊破魏軍。


    李牧擔心有詐,建議趙然不要過早的動用預備隊。


    趙然說:“本將才是大司馬,按我的吩咐去做!”


    李牧隻能去執行。


    結果,趙軍投入預備隊後居然真的將魏軍打的大敗!


    魏軍丟盔棄甲,一連敗退十裏連自己大贏都丟了!


    趙然看到狼狽撤退的魏軍,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早說過,這位魏國公子不過是為雞鳴狗盜之徒,有些人卻過分吹噓,更有甚者膽小如鼠!”


    這話說的李牧、沈鴿、錢緊幾人都頗為不滿,但礙於對方的身份又不好發作。


    趙然繼續說道:“今日算魏軍跑得快,待明日本將率領大軍進攻魏軍,定要將他們一舉擊潰!”


    李牧勸阻道:“大司馬,我軍與魏軍鏖戰一日已經疲憊,絕不可再戰,還是先休整兩日!”


    “你懂什麽?兵法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孫武子在兵書中說,夫鈍兵挫銳,屈力殫貨,則諸侯乘其弊而起,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故兵聞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國利者,未之有也。故不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也。”


    趙然握著劍柄意氣風發的看著遠處正在潰退的魏軍。


    “我們正在這裏交戰,如果拖的久了,必定會讓諸侯圖謀我國,故而本將才要速戰速決。”


    “魏軍新敗,軍心必然不穩,明日我若趁勢擊之,豈有不勝之理?”


    周遭幾個公族派的將領聞言上去稱讚說什麽:“上將軍言之有理,上將軍用兵如神。”之類的拍馬之言。


    趙然自然很是受用。


    而另一邊的魏軍大營。


    魏軍還正在向後潰退,張耳騎著馬追上了前麵的信陵君:


    “主君!臣實在是不解,我軍今日明明還有餘力,但您為何下令要讓我們裝出潰敗的樣子?難道您不怕佯敗誘敵變成真正的大敗嗎?”


    信陵君則說:


    “無忌豈能不知此理?但若是不兵行險招,靠穩紮穩打的戰勝趙然,需要的時間太久,孫武子曾說,用兵之道當速戰速決,遲必生變!”


    “我必須得給趙然做出點假象,讓他認為我不過如此,這時他必然輕敵冒進,我們破敵的時機就到了。”


    說著,信陵君遙望著身後的趙軍,說道:“趙軍並未追擊,看來他們是想保存體力,因此我斷定最多明日,趙軍必然發起總攻!而明日,就是我們的破敵之機!”


    時間來到第二日。


    魏軍早早的就用過早飯,等待敵軍來到。


    趙軍這邊,趙然坐在戰車上,睡眼惺忪的看著身旁正在行軍的士兵。


    趙軍一個個精神萎靡不振,像是沒有休息好一樣。


    “部隊怎麽一點士氣也沒有?”趙然睜開眼睛衝前麵的車佐問道。


    對方回答說:“弟兄們,沒吃早飯,自然是無精打采的。”


    趙然聞言大怒,派人叫來李牧,向他詢問部隊為什麽不吃早飯。


    李牧一臉冤枉:“大司馬,您忘記了是您昨天晚上下令,等打退了魏軍再用早飯!”


    趙然聞言,仔細想了想好像自己確實下過的命令。


    “咳咳!”趙然隻得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並且向李牧保證道:


    “你去告訴弟兄們,等把魏軍打敗了,本將給每個兄弟發一斤肉!一壺酒!一定讓弟兄們吃一個飽飯!”


    不久以後,趙軍來到魏軍的臨時大營外。


    趙然派人去邀戰,信陵君自然不準。


    於是,趙然下令,讓趙軍對魏軍大營發起全麵進攻一舉擊潰魏軍。


    李牧擔心,趙軍全力進攻不留預備隊,萬一遇到突發情況會無法應對。


    趙然卻說:


    “昨日將軍也是這麽告誡本將,若非昨日本將堅持,豈能擊敗魏軍?李將軍不必再言!本將心中有數!”


    李牧身為下級,無法阻止趙然,隻好按照對方的吩咐去做。


    趙軍舉全軍之力猛攻魏軍大營。


    魏軍大營是昨天臨時修築的,並沒有什麽防禦工事。


    麵對趙軍的猛烈進攻,魏軍很快就支持不住開始向營內敗退。


    趙然大喜,叫來行軍司馬對他吩咐:“汝馬上去寫捷報,就說我軍已經擊敗魏軍,魏無忌被打的大敗而逃!”


    此時戰場的形勢還不明朗,趙然就已經來了個半場開香檳。


    趙然不會知道,在他半場開香檳的時候,信陵君派出了一支部隊已經悄悄繞到了趙軍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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