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顧灼就這樣看著她。


    宿夙突然有些生氣,情緒上了頭,眼尾暈出一點淚:“你非得讓我自己說嗎?”


    自從莊燦燦上次和她說過那麽多之後,她其實是能理解顧灼的。


    他自認卑劣,不肯將自己的心意正大光明的展示出來,隻一點一點的剖開,讓她認清,逐漸接受他。


    可宿夙卻也偏偏想他主動,就這樣一直拖到了現在,她再一次把事都攤到明麵上說,可顧灼卻也不肯後退。


    她憤憤地:“顧灼,你真是膽小鬼。”


    “你不問我,怎麽知道我願不願意呢?”


    顧灼還攬著她的腰身,聽到這話一怔,就想順勢問她你願意嗎,下一刻唇上貼近了一點柔軟,混著一絲酒氣,有些含糊:“知道了嗎?”


    或許是還怕他不確定,宿夙又補了一句:“我願意的。”


    她剛想往後退,顧灼按著她的腰又往前近了半分,讓她動彈不得。


    宿夙唇瓣被他磨得生疼,後知後覺意識到,顧灼也喝酒了。


    她匆匆忙忙推開,捧著他的臉,滿眼霧氣:“你什麽時候喝的酒?”


    顧灼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喘息:“你喝的時候,我也在。”


    宿夙一驚:“你早就來了?!”


    顧灼不置可否。


    那豈不是那些男模圍著她轉那麽久都被他看了個遍?


    難怪,咬她咬得這麽凶。


    她還在愣神,顧灼的下巴抵著她的肩:“我確實是膽小鬼。”


    “你的身邊有那麽多人,好像誰都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行。”


    “你不回應我,我就不敢更近一步。”


    “剛剛我實在忍不住了,就算、你以後會恨我,我也還是要說,可是我沒想到……”


    “我是膽小鬼,喝酒是為了……壯膽。”


    她和顧灼之間本來隻有一步之遙,因為她的任性,讓這距離越來越大,顧灼小心翼翼地追趕,卻怕她跑得更快,隻能維持在一個不緊不慢的速度。


    每次宿夙放慢腳步,他都會心存希冀,在想,是不是有一天她會停下來。


    卻沒想到,她能主動返回一頭撲進他懷裏。


    握住她腰窩的手都在發抖:“告訴我,你是不是喝多了,把我認成別人了?”


    宿夙扯著他的臉,“你才喝多了!”


    顧灼將在他身上亂動的宿夙摁住:“嗯,是我喝多了。”


    “所以我要賴著你,認嗎?”


    宿夙歪頭親了下他的側臉:“認。”


    ……


    和顧灼在一起後沒多久,宿夙抽出一天和他回了家。


    家裏的一切還是如記憶中的樣子,顧灼每日都有派人精心整理,她的房間更是一塵不染的幹淨。


    顧灼把她抵在牆上,一下一下啄吻她的脖頸,聲音含混得幾乎聽不清:“我那時以為……你真的永遠不會回來了。”


    他一直都把自己的心意藏得很好,可是沒想到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同在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的兩人又怎麽會對彼此的心思一無所知?


    宿夙的手虛虛抵著他:“我確實是在想永遠不回來了。”


    顧灼的心一緊。


    “你可小心了,我現在沒有你也能過得很好,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


    “不過,某人就算我離家出走,不也是在偷偷觀察我嗎?”


    “還有,”宿夙抬頭看他:“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顧灼沉默不語,宿夙瞪大了眼睛:“我可是五歲認識你了啊,顧灼你不會是……唔!”


    未盡的話被顧灼吞在唇齒間,他在宿夙的房間裏,用了一晚上讓她知道了究竟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的她。


    ……


    顧灼比她大了快十歲,自然也是比她早死的。


    他死的前一天還答應了要陪她去一直想去的那個小島上玩。


    結果早上一醒,她輕輕一推就把搭在她身上的胳膊推掉了。


    一開始她還奇怪來著,往日都要抱很緊的,就算起床了也要纏著她,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探過身一看,才知道緣由。


    她一句話都沒說,牽著他的手又躺了下來。


    “顧灼,答應爸爸媽媽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


    又是一片靈魂碎片,宿抓著小瓷瓶搖了搖,半天沒有反應。


    她歎了一口氣:“還不醒嗎?這種日子得什麽時候才到頭啊……”


    腓腓在一邊不敢說話。


    天上一天地上三年,更何況還是在無上三千,主人在小世界穿梭了這麽久,放在這兒也就是彈指一揮間。


    她放下了瓷瓶,“該走了。”


    在這耗的每一秒,交界處都有動蕩的可能,她平時偷偷懶可以,但是在這種事情上一定得慎重萬分。


    *


    入目是一片純白。


    天與雲與山,與此時腳下的這片地,上下一白,幹淨到不染一絲雜色。


    宿夙頭有些發昏,呼吸也十分困難,好像有一隻手無形的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叫她難以維持正常的生理功能。


    她眼前白茫茫一片,意識恍惚間,她察覺到自己要死了,想要喊救命,可是這裏是雪山,她不能喊。


    引發雪崩的話,她連屍體都不會被人找到。


    她急促的喘息著,雙腿發軟跪在厚實柔軟的雪上,膝蓋深深下陷,因著她的重量下了四五公分,依舊深不見底。


    眼前突然模糊一片,她以為是臨死前的征兆,可雖然呼吸困難,她的心髒到底還是在跳動著的。


    她還沒有死。


    豐富的戶外生存經曆讓她意識到,這是……雪盲症。


    嘴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現在這種情況,又同死了有何異?


    身體的熱量正在急速耗盡,她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緩緩站起來,又因為雪地的鬆軟控製不住的倒了下去。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可是她早就沒力氣再回應了。


    【……宿主,不知道為什麽我聯係不上你了……滋滋滋——宿主……這個小世界的任務對象……滋滋滋——】


    是她的同伴嗎?


    她費力睜開眼,卻是模糊一片。


    希望……他們能找到自己的屍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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