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森看向可可,可可又接過來多看兩眼,也是幫不上什麽忙。


    羅伯森把照片接回來,“你們認識的男人裏麵,體型類似的這樣有多少?”


    “有時尚圈?一個身材標準到可以當模特兒的男人?大概兩百個。”可可淺嘲道。


    荻荻完全附議。


    “沒關係,目前起碼可以先過濾體型不符的人,我們會盡量打到疑犯讓荻荻指認。”羅伯森點點頭。


    “對不起……”荻荻慚愧地道,好像沒認出是她的錯。


    “你已經幫上很多忙了。”羅伯森安慰道:“你最近有沒有和別人發生衝突?壞脾氣的前任情人?神秘的仰慕者?競爭對手或敵人?”


    “沒有。”荻荻疲倦地閉上眼,“我隻是一個小設計師,我想不到有誰會想這樣對付我……是進來偷東西的對不對?是我回家的時間太早嗎?如果我晚點回家,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這是很典型的受害者的罪惡感,即使知道責任不在自己,依然會認為“如果我當初做了什麽什麽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那不是你的錯,那個混蛋王八蛋跑進你家偷襲你,該死的人是他!羅伯森一定會把他抓到的!到時候我們找一堆律師告死他。”可可重重地說。


    她對自己的強烈信心讓羅伯森勾起微笑。


    即使門外卡了一個讓他看不順眼的男人,他發現自己喜歡這個年輕女人。


    荻荻的胸口劇烈起伏,醫生終於決定介入。


    “好了,病人需要休息,請你們先離開。”


    荻荻連忙揪住她的手,可可立刻安慰道:“你需要休息,我不會離開太久的,等你一張開眼,我就在外麵!”


    荻荻終於鬆開她的手,疲憊地閉上眼睛。


    出了病房,羅伯森尚未開口,可可自己主動認罪。


    “納坦斯的事,我很抱歉。”


    身後某個男人冷冷的輕哼一下,可可忍住不回頭。


    “他的不在場證明警方已經證實了,不過我依然要再強調一次,以後有任何線索請主動提供給我們!”羅伯森嚴苛地道。


    可可被罵得乖乖的。


    他招呼了葛瑞絲一起離開,兩個人經過南偉岸的身前時,他的步伐一頓,直直看進南的眼中。


    “山姆?費雪。”羅伯森一字一句地說。


    南回望看他,眼神無波。


    羅伯森再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山姆?費雪是誰?”可可走到他身旁,望看羅伯森僵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底端。


    南看她一眼。“我每天起碼會聽見兩百個不同的名字。”


    而她打賭他記得每一個他聽見的名字。


    “他是個好警察,其實你可以對他客氣一點。”


    “我並沒有不客氣。”


    “但是也沒有多客氣,你的態度就是冷淡,可是冷淡有分種類的,有人是耍帥的假冷淡,有人是心情不好的冷淡,你?”自己剛被人數落完的女人開始數落他,“你根本是冷淡的祖師爺,一個眼神就讓人家凍住了,這個就叫做不客氣。”


    他的嘴角慢慢浮出一絲笑意,“抱歉。”


    要命了!這男人連笑都可以讓人停止呼吸,她突然覺得口幹舌燥。


    “不、不客氣。”


    “可可!”一道嬌柔的倩影匆匆地走了進來,瑤光遠遠一看到她,立刻揮手,“我聽說荻荻已經醒了,趕快過來看看,你怎麽沒叫我陪你……”


    看見她身旁的男人,瑤光整個人僵住。


    “呃,你老板正好在附近,就送了我一程。”可可立刻迎上去。


    瑤光的目光凝在主子身上,美眸裏冰涼的怒氣即使是可可都感受得到。


    怎麽了?瑤光為什麽要生氣?她滿頭霧水,自己跟她老板在一起雖然奇怪,但沒有到需要生氣的地步吧?


    南定定的迎上手下的眼神。


    你明知道,你若接近可可,隻會害她陷入險境,你答應過的,為什麽食言了?瑤光的眼神在向他控訴。


    南麵無表情。


    可可看他們兩人一來一往的無聲交流,心裏不妙的感覺越來越高。


    為什麽會有一種暴雨將至的感覺啊?


    “這些人真令人頭痛。”天機撫著額道。


    楊克走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腰。


    屋內依然是昏暗的光線,她掐指一算,算出的依然是同樣的結果。


    “最近隻怕會有事。”天機歎了口氣,“我想應該不至於需要用到你,但你最好還是準備一下。”


    楊克哼一聲,不願意離開她身邊。


    天機白哲的容顏浮現一抹淡笑。


    “我穩得住他們的命線,卻無法檔災,接下來天璿免不了要遇到一些劫難,她倒了,他也就倒了,所以,你助她,就等於助他。


    也等於助我,這句話她不需要講出來,兩人都明了。


    楊克終於嗯了一聲。


    天機起身走到窗前,即使眼睛看不見,夜幕中浮竄交融的雜氣裏多了一絲電流,激得她的白膚浮起一層細細的疙瘩。


    楊克無聲貼近,她沒有焦點的眼對住天上巨大的銀盤。


    “月圓了呀……”她輕喃。


    月圓之夜,是他們的夜晚。


    楊克掌心發熱,悄悄伸過來握住她。


    瑤光在生她的氣。


    雖然不知道瑤光為什麽要生她的氣,但可可非常識時務,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坐在沙發上,她拿著電視遙控器每一台轉來轉去,旁邊的二哥拿一本時尚雜誌看得聚精會神,兩人乖乖等著被喂。


    邊男人看vogu。這種娘娘腔的事都可以讓他做得架勢十足,果然不愧是方家二少爺啊!


    纖麗的身影從前方悠悠滑行過去,兄妹倆一起抬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太燦爛了——瑤光看他們一眼,唇角一挑,飄然入廚房。


    德睿終於受不了地放下雜誌。


    “說吧,你做了什麽事?”


    “我?你才是那個天天跟年輕美眉混在一起的人好不好?”她用嘴角回答,巨大的傻笑依然掛在臉上。


    “那隻是工作,瑤光知道在我心裏沒有哪一個女人比得上她。”德睿嘶聲說。


    瑤光再度從廚房走出來,聞言看他們一眼,德睿馬上漾出自己最迷人的笑。


    “對吧?老婆。”


    “你是說,哪天有比得過她的女人,你就變心囉?”可可不懷好意地戳破他。


    德睿不敢置信地望看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瑤光麵無表情,把切得美美的水果往茶幾一放。


    大小二蟲同時被冰得二級凍傷。


    “真是咬布袋了你,也不想想看這裏是誰的家,現在是誰在喂飽你!”德睿指看她,滿眼痛心。


    “當然是瑤光啊,不然難道是你嗎?”


    瑤光又拿小點心出來,看他們一眼。


    “今天晚上有現烤的火雞肉,會多花點時間,肚子餓就先吃點餅幹墊墊肚子。”


    喀,一碟蘇打餅幹和魚子醬輕輕放在茶幾上,女主人飄回廚房去。


    這餐還沒有開始吃,她就已經肚子痛了,可是她有一件事非問瑤光不可,就算衝著被凍死,也得來吃這頓鴻門宴。


    可可硬著頭皮,拍拍二哥的肩膀。


    “好吧!我救你。”


    “怎麽救?”德睿狐疑地盯著她。


    “我……讓瑤光更氣我。”她悲壯地起身,邁向廚房受死。


    德睿幾乎要為她慷慨就義的背影喝彩。


    進了廚房,可可摸摸鼻子,看著瑤光忙碌的背影。


    “瑤光,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她決定直指核心,不多廢話。


    瑤光回頭瞄她一眼,然後轉回去繼續隔看烤箱門檢查裏麵的火雞肉。


    “你說。”


    “你可以幫我問問看天權現在在哪裏嗎?上回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我不曉得他現在的情況如何了,真的很擔心。”連可可都覺得自己是在老虎頭上拔毛。


    瑤光神色一變,迅速丟下沙拉匙,躍到她眼前。


    “天權怎麽了?”


    可可不敢拖延,含含糊糊把天權為她受了傷的事,概略說了一下。


    “主上打傷的?”瑤光臉色鐵青,不自覺地揪緊她的手腕,可可輕叫一聲,她連忙鬆開。


    “是的,對不起……”可可低下頭。


    被綁架不是她的錯,為什麽她要這麽慚愧呢?


    “你……唉~瑤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跺了跺腳,立刻飛往書房去打電話。


    可可鬱悶地走回二哥旁邊坐下,頭棲在他肩膀上,德睿安慰地環住她。


    “你又做了什麽?”


    “沒事……就是害瑤光的好兄弟受傷而已。”


    “看!我就知道瑤光心情不好一定有原因,果然是你!”


    竟然還說這種話,可可氣得差點一口咬住他。


    “這是落井下石的時候嗎?”


    “你剛才也沒怎麽猶豫啊!”


    兄妹倆完全閱牆。


    十分鍾後,瑤光從書房裏走出來,花容依舊森嚴,眉字間的緊張稍微舒緩了一些,可可登時放心了。


    “天權在開陽那裏,這幾天開陽和玉衡在幫他行功療傷,大約再三天便可以出關了。”


    瑤光簡潔說完,繼續回廚房做飯。


    可可和二哥互望一眼,“『出關』的意思是指死不了,還是完全好了?”


    “我怎麽知道?”德睿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長指扭動兩下,立刻感覺一股氣流在指節間滑動。


    這是幾年前瑤光渡到他身上的“內功”,除了讓他感覺身輕體健之外,直到現在他依然不曉得有什麽作用。


    “我再去問清楚。”可可不放心,決定二度從容就義。


    如果是死不了,就表示身上還有一般醫院醫得好的傷,可以送醫去;如果是完全好……今天才星期六,短短四天之內就可以讓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天權痊愈,開陽和玉衡的“功夫”未免讓人駭然。


    回到廚房,瑤光已經把火雞肉從烤箱裏拿出來,用木筷子戳幾下,確定中心點有沒有熟透。


    其實以瑤光和德睿的財力,他們大可請十個傭人在家伺候,根本不需要她再勞心勞力,但是瑤光喜歡親手照顧她愛的人,符合這個條件的人在這世上屈指可數,可可知道自己是少數的幸運者之一。


    也因此,瑤光和她冷戰就讓她覺得分外難受。


    “瑤光,你是不是在生氣?”她呐呐地在嫂嫂身後問。


    不等瑤光回答,她自己先低頭認錯,“我不是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一醒來,天權就在那裏了,而且……”


    “你根本就不應該去詹寧集團!”瑤光用力把木筷子丟進水槽裏。


    “……對不起。”可可低下頭。


    “你有問題為什麽不先來找我?”


    “……抱歉。”她無話可說。


    “而且你根本就不應該跟——”瑤光驀地打住。


    “……跟什麽?”可可試探性地問。


    瑤光拿出菜刀,忿忿地開始屠殺那塊火雞肉。


    剁了幾下,她丟開菜,兩手撐住清理台,深呼吸幾下,可可站在她的後方,看不清她的神情,一顆心揪得很緊很緊。


    最後,瑤光開了水龍頭洗手,再轉回頭時,神情平靜了許多。


    “你不應該跟他在一起。”


    可可沒有裝傻,她很清楚瑤光說的“他”是誰。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麽?”


    “因為他是一個很危險的男人!”瑤光重重地道,尤其對你更加危險。


    “你為他工作,難道你就不怕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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