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正當死而複生的李三公子疑惑的看著四周時,那名妙齡少女直接撲到他的懷中,脂粉與少女的香氣瞬間被他吸入,這一吸,不可謂不是提神醒腦。


    感受了懷中少女的柔軟軀體,與鼻息中的香氣。李三公子略有激動的推開懷中的少女,看著麵前的妙人雙眼含淚,無語嚶嚀,他毫不憐惜的舉起了右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啪!”


    “啊?”


    “啊?”


    “啊?”


    挨了巴掌的少女疑惑不解,一旁的紫衣衛士疑惑不解,杵在一旁看戲的齊戰山也是疑惑不解。怎麽這三公子死而複生,行為如此怪異,還沒說什麽話,就先給自己丫鬟來了一巴掌?


    “疼嗎?”


    李三公子看著半邊臉紅腫的丫鬟,一臉真誠的問道。丫鬟愣了愣,用細嫩白皙的小手搓了搓自己那紅腫的臉頰,下意識的說道:“疼。”


    “哦~那就不是夢。”


    圍在他身邊的幾人頓時被他這句話搞得莫名其妙,可轉瞬間幾人心中便達成了共識:這三少爺,肯定是傷到腦子了。


    “我還活著……我他媽還活著……哈哈哈哈……”


    就在幾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李三公子早已站起身來,肆意的揮舞著雙臂,無視地上的鮮血與屍體,迎著空中飛舞的雨滴,放聲狂笑。


    到了此時,他也明白過來了。


    他,赤龍。


    的確還活著。


    “嗯?”


    就在李三公子在暴雨中迎接新生之時,他突然感到小腿一陣劇烈的疼痛,低下頭一看,一隻10厘米長的袖箭還插在自己的小腿上。


    這點小傷,他想都沒想,一把握住箭枝,十分冷酷的將袖箭拔了出來。


    “嘶~”


    一旁的齊戰山頓時感到一陣涼意,那袖箭從李家三公子的腿中拔出,箭頭倒鉤,還帶著皮肉,鮮血從他小腿傷口中不斷的湧出,但這傳說中弱不禁風的京都才子卻眼不紅心不跳,頗有冷血軍人的風範。


    看來,將門虎子是真,而那傳聞卻不可信!


    隻見李三公子將拔出的袖箭放在鼻鏡處嗅了嗅,便不屑的說道:“洋地黃毒甘,加了三氧化二坤,五五比例還想見血封喉?業餘。”


    隨手丟掉手中的毒箭,仰頭看了看烏雲密布暴雨如驟的天空,頂著慘白的麵孔,毅然決然的向遠方走去。


    “少爺你要去哪?”


    雨中挨了自家少爺一巴掌的丫鬟,此時已經恢複了神誌,看著一瘸一拐的少爺,趕緊問道。


    “關你屁事!”


    “嘭~”


    說完那四個字,他便直挺挺的倒在泥坑之中,一動不動。一旁的紫衣護衛與丫鬟趕緊跑了過去將其扶起,隻見滿身泥汙的李三公子已經暈死過去。護衛下意識的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有氣兒,活的。”


    ……


    ……


    雨過天晴,清風拂柳。


    馬車在禁衛軍的護送下已經走出了大嶼山山穀,來到寬廣的官道上。行軍一夜,不曾歇息。此時人困馬乏,禁衛軍原地駐紮,紫衣護衛也輪班休息,隻餘丫鬟與李家那個仆人。


    “三公子醒了嗎?”


    馬車外,單刀護衛的紫衣衛士百無聊賴的磨著手中的長刀,看著倒掉一盆血水的丫鬟,便問了一下。


    丫鬟的側臉雖然有些臃腫,但清秀的眉目依然透露著些許風情,隻見她嘟著嘴搖了搖頭,兩根麻花辮也隨著腦袋晃動,很是可愛。


    “應該無大礙,隻是失血多了些,醒後告訴我。”


    護衛說完,提著刀走向不遠處的河岸。丫鬟放下水盆,便跳到馬車中。


    “唔~”


    還沒等丫鬟說話,一隻白皙無力的手就將丫鬟摟入懷中,另一隻手捂住了丫鬟的口鼻。隨後一個冷漠的聲音帶著些許熱氣傳入丫鬟的耳中:“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不要喊叫,保你無事。”


    “嗯。”


    李三公子鬆開懷中的丫鬟,坐到馬車的另一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這丫頭,輕聲問道:“叫什麽?”


    “燕兒。”


    “你認識我?”


    燕兒看著麵前的少爺,不由得愣了愣,掰著自己那細長的手指頭說道:“燕兒九歲入府,已在少爺身邊伺候了六年。”


    看著燕兒純真的雙眸,李三公子確信說的不是假話,隨即又問道:“好,我在問你,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去做什麽?”


    “啊?”


    這靈魂三問一出,頓時把麵前的小丫頭驚住了,其實驚住也算是正常的。但驚住燕兒的不是問題,而是她家三少爺的腦子。


    聽到自家少爺的提問,燕兒眼淚都要下來了,轉身就要下車喊人,但李三公子眼疾手快,趕緊一把按住丫頭,用手指了指她的頭,示意不許下車。


    “少爺您沒事吧?是不是傷到腦子了?我去叫許護衛幫您瞧瞧。”


    “不許下車!我沒事,你老實回答我便是。”


    “額……少爺您是李家三少爺,名叫李煥仙,現在身在楚國境內,要去出使秦國。”


    “李——煥——仙……好吧,姑且先這麽叫著吧。”


    李煥仙從丫鬟口中知道了自己姓甚名誰,細細品嚼了一番後,看著燕兒一臉迷惑的看著自己,頓時笑了一下:“嗬嗬,你個小機靈鬼,這靈魂三問都答的出來,妙極、妙極。”


    “少爺您……”


    “哎,不要問我問題,我還沒問完呢?那個……有鏡子嗎?”


    燕兒聽到李煥仙的話,從馬車車廂中拿出一枚銅鏡遞了過去。


    “咦~怎麽長這個熊樣?”


    在鏡中看到自己長相的李煥仙無奈吐槽著自己的五官,這副模樣談不上醜,甚至可以說是俊美近人,但就是整體太似一個文弱書生,頗為陰柔,毫無血性。簡單講,像個娘兒們。


    回想前世赤龍的五官氣質,內斂冷峻,英武不凡。雙目笑時如月,怒時如鉤,妥妥的鐵血硬漢,奈何生死之間走了一遭,卻變得這副模樣。


    “外麵都是些什麽人?”


    李煥仙照著鏡子,眼睛仔細的觀察著自己的五官相貌,但也沒有忘記繼續問話。燕兒此時還在納悶,少爺怎麽突然對自己的臉這麽感興趣了,平時都……


    “說呀!”


    “哦~外麵有林管家,還有咱家的護衛,以及護送少爺去邊關的禁軍。”


    “管家和護衛都相熟嗎?”


    “林管家自然相熟的很,但是護衛們就隻識得許敬忠許護衛。”


    “許敬忠是護衛的頭兒?”


    “是。”


    “嗯,與我講講之前山穀發生的事。”


    ……


    ……


    入夜,眾人還在整頓。畢竟大嶼山一戰,頗有損耗,禁軍糧草也要調度,故而李煥仙下令今夜在此過夜。


    看著四周點亮的篝火,李煥仙一個人坐在河邊,大腦飛速的運轉,他要思索的事情太多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誰,他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喉嚨靜脈被一槍打穿,那是根本活不了的。但此時的他,口中嚼著從燕兒處要來的紅辣椒,辛辣灼熱的感覺分明就在提醒著。


    他,還活著。


    自己為什麽會活?為什麽自己會變成李煥仙?原本的李煥仙去了哪?


    唉!頭疼。


    李煥仙皺著眉頭,伸出細長的手指狠狠的揉捏了幾下自己的太陽穴,無奈的說道:“北師的話,我總算明白些了。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三公子果然不負才子之名,短短八個字,道盡生死之謎。”


    許敬忠一身紫袍,手持長刀不知何時出現在李煥仙身後,聽到那句方生方死,頓時讚歎不已。


    “許護衛謬讚了,這是我老師北念塵借用老莊之語來點化我的,我赤……李某不敢欺世盜名。”


    李煥仙早就知道許敬忠在不遠處注視著自己,雖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得了這樣一幅羸弱的肉身,但奇怪的是,自己前世那極盡變態的感知能力居然也隨著自己來到了這個世界。


    許敬忠的目光沒有殺機,是十分平淡的投射。所以李煥仙也放下了幾分警惕,頭也不回的看向湖麵,眼中帶著深深的憂愁。


    “我記得三公子師承太學院徐大人,這北念塵與老莊是何人?”


    “他們是……唉!我餘毒未清,都是胡說八道的,莫要再問。”


    解釋,怎麽解釋?這事兒就他媽沒法解釋!所以幹脆不要說了,隨即拾起河岸上的碎石,下意識的打起了水漂。


    “噠——噠——噠——噠——噠——”


    碎石劃過湖麵,引起道道漣漪。李煥仙隻是下意識的出手,卻不知這一無心之舉,卻引得許敬忠發問:“三公子這手段,是何人所傳?”


    “嗯?”


    李煥仙一臉疑惑,自己不過是打個水漂而已,怎麽引出了這麽句話。李煥仙不知,自己魂穿來此,雖然前世的一身本事沒有帶來,但前塵習氣仍在。


    看似隻是丟塊石頭的隨意之舉,但腳步移動與腰腹的發力渾然天成,手法更是隱秘老道。這舉動若是常人,定然無法察覺,但許敬忠是一名武道高手,自然耳聰目明。


    況且,這般毒辣的暗器手法,他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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