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飯莊二樓靠窗的一張桌子上,擺滿了豐盛菜肴,李煥仙與薑若懷、燕兒吃得舔嘴咂舌,並非吃相不好看,實在名菜色香味俱全,太好吃了!


    燕兒今天破天荒的喝了幾杯果酒,酡顏含春,不勝酒力,單臂若蔥白托腮,嫵媚動人,兩泓秋水瑩瑩,癡望著李煥仙。


    而大病初愈的薑若懷有如三年不知肉滋味,一手提著雞腿,一手握著紅燒豬肘,完全不顧及世子風度,十分滑稽。


    “小薑,好歹是楚國才俊,你注意點形象。”


    李煥仙瞧著滿嘴流油的薑若懷,笑著說了一句。不得不感慨,在抗生素沒有泛濫的世界,人體對抗生素沒有絲毫的抗藥性,僅僅是兩次藥浴外加兩次肌肉注射後,薑若懷體內的毒素居然就減輕了大半,雙腿囊腫消失,可以下地行走。


    雖然身體還是虛弱,但內功已經完全恢複了運轉,臉上的瘡痘消退,隻留下一些疤痕。想必繼續使用土黴素,估計三個月內,薑若懷便可完全恢複!


    薑若懷自從今早發現自己身體開始恢複後,便神情激動的找到李煥仙,又是跪又是拜,簡直快把李煥仙當成了活神仙。


    李煥仙實在接受不了薑若懷的熱情,索性提議帶他出來走走,畢竟薑若懷患病後,幾乎在床上躺了半年,早就忘了皇家林苑外的光景如何了。


    “李兄,你是不知道,我這半年來,整天清湯寡水,早忘了肉食是什麽滋味。如今多虧了你……大恩不言謝,來,我敬你一杯。”


    薑若懷拿起酒杯,燕兒識相的為其倒上一杯果酒,李煥仙也不多說什麽,拿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嗯?”


    這酒一入喉,李煥仙覺得味道不對勁。是有毒嗎?當然不是,隻是自從昨日喝過秦若水的糯米酒後,再喝旁的酒,總感覺不如糯米酒好喝。


    李煥仙一想到昨日自己與秦若水在涼亭內,又是拉手又是摟抱,差點就做出出格的舉動,不由得老臉有些泛紅。但轉念一想,如果自己能在堅挺一會,那是不是就……


    “李兄?李兄!”


    薑若懷的喊叫聲打斷了李煥仙的意淫,李煥仙看了看薑若懷,隻見大病初愈的病秧子明顯是一杯不過癮,還想再來一杯。


    雖然果酒無妨,但薑若懷畢竟身體虛弱,剛剛好轉就貪杯,不利病情。故而李煥仙擺了擺手道:“小薑,你大病初愈,不能貪杯。我看今日吃也吃飽了,先回去吧。待你完全康複後,我定與你一醉方休。”


    “啊……那行,先回吧。”


    說罷,三人簡單擦拭了一下嘴角,便起身離開飯莊。剛走出飯莊門口,李煥仙感覺有些不對勁,抬頭看了看朝陽,故作笑意的說道:“小薑、燕兒,你們先回去,我去醫館抓些藥。”


    “李兄請便。”


    “少爺我陪你去!”


    “不用,你先回去。”


    看著李煥仙拒絕自己後,直接往廣濟街走去。燕兒氣得直跺腳,抓藥?蒙誰呢!你那是去抓藥嗎?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東走走,西逛逛。李煥仙三拐兩拐就來到了善一堂。他是想抓藥嗎?當然不是,不知怎的,他想見見秦若水。


    這是一種他在前世從未有過的感覺,赤龍從沒有如此急迫的想見一個人,思念一個人。


    可如今的李煥仙,他會記得秦若水的脂粉味道,他會記得她的衣服顏色,他會想輕撫那淡雅出塵的臉頰,他會在夢中,輕吻那女子的眉角。


    凡人無心,殺手無情。


    李煥仙不知道,赤龍也不知道,這些錯愕的感覺,其實叫做——情。


    “李公子?”


    在善一堂內轉了一圈,並未發現秦若水的身影,李煥仙有些失落,剛要離開,便被一旁抓藥的藥師喊住。


    “你認識我?”


    其實這句話多餘問,李煥仙當日在善一堂內,與天人老者邱莫閑的一番辯論,早已傳遍京都,而且他接連在鹹陽城語出驚人,絕句妙語層出不窮,但凡愛湊熱鬧的人,很少有不知道他大名的。


    “李公子說笑了,如今鹹陽城內誰會不認識您呢?”


    藥師放下手中的搗藥錘,開始與李煥仙閑聊起來。如今見不到秦若水,李煥仙也不好說自己是來找她的,索性與藥師交談了幾句,但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今日轟動王都的奇聞。


    “你是說……就在秦若水家附近?”


    “是呀,孟門山的確距離秦姑娘家不遠,但誰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夜盜皇陵,聽說京都守備軍已經調動,定南王世子趙沈言親自帶隊去……”


    藥師的話還沒講完,李煥仙直接飛奔出去,心裏暗罵道:媽的趙沈言,你還真的無孔不入!


    ……


    ……


    秦若水今日一身樸素衣裝,單手挽托粉腮,獨蹙一座。院內的小土狗好似也感覺主人今日興致不高,老老實實的趴在秦若水腳邊,雙眼緊盯院外柵欄處徘徊的士兵,不知在期待著什麽。


    “你們幹什麽?!我來看朋友……別碰我!”


    突然間,秦若水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原本有些失落的麵容頓時出現一絲笑意。隻見李煥仙氣喘籲籲的站在院外,被一隊手持戟戈的士兵阻攔在外。


    “是我朋友,讓他進來。”


    聽到院內的聲音,充當門衛的士兵麵無表情的讓開一條路,李煥仙嫌棄般的拍了拍衣袖,看著門口的幾名衛兵,不甘心的說道:“若是在以前,你們早躺下了。”


    說罷,李煥仙便跨步走入小院,坐到院內的涼亭中,看著淡雅的秦若水,笑而不語。


    “怎麽風塵仆仆的?”


    秦若水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李煥仙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後說道:“晨跑嘛~跑動一下,對身體好。”


    聽著李煥仙言不由衷的答話,秦若水抿嘴一笑道:“哦,那也算跑完了,你回去吧。”


    “啊?”


    “哈哈~”


    看著秦若水開懷般的大笑,李煥仙知道,這丫頭在逗自己。隨即笑著說道:“其實啊,我是聽說你這邊出了熱鬧,想著某些人可能會來騷擾你,就來做一做護花使者。”


    “跑兩步都氣喘籲籲,你憑什麽護花?”


    聽到秦若水又在挖苦自己那羸弱的身體素質,李煥仙頗為無奈。不是他不努力鍛煉,問題是這體格子太弱了,每次李煥仙都打拳打到精疲力盡,但提升實在有限。練武強身補八分,先天體弱失九分,想三五日之內提升身體素質,那是天方夜譚。


    “誰說我是使者?我就不能是花嗎?”


    “登徒子~不要臉”


    看著李煥仙無恥的模樣,秦若水笑意不止,自從那晚與李煥仙同生共死後,秦若水每次想到李煥仙,臉上都會多上幾分笑容。她也沒有想到,自己多年苦修的無情道,卻被這登徒子的三言兩語破去七七八八。


    上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是在……青雲十四州。


    “董先生!”


    正在李煥仙與秦若水二人打情罵俏之際,院外的衛兵突然列隊離去,而一名黑衣劍士卻持劍闖入院中,劍鋒閃爍著寒光,直指李煥仙。


    “是你啊!”


    和諧的場麵被打破,李煥仙踱步走入院中與黑衣劍士對峙起來,這人李煥仙見過,昨日午時隱藏在院外的柳樹中,被李煥仙一筷子給破了身形。


    “最後說一遍,我不需要人保護,馬上離開!”


    秦若水深知這黑衣劍士的厲害,她不想李煥仙受傷,隨即攔在二人麵前,企圖用話語讓黑衣劍士退去。但黑衣劍士完全沒把秦若水的話當回事,而是看著李煥仙冷冷的說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與小王爺爭女人?”


    “唰~”


    話畢,長劍帶動勁風,黑衣劍士化身黑影直衝李煥仙。這一劍速度極快,幾人距離還很相近,根本不給李煥仙閃避的機會。


    “當!”


    秦若水率先出手,白嫩的手掌一掌拍在黑衣劍士的長劍上,將直刺李煥仙的攻勢打偏,但此人武功不凡,劍法更是老道,隻見黑衣劍士順勢將長劍橫擺,鋒利的劍刃迅速劃過李煥仙的臂膀,帶動一串血花。


    “操!”


    李煥仙連滾帶爬的閃過這致命的一劍,但手臂還是被割傷,他能感覺到那冰冷的鐵劍劃開自己的手臂肌肉,撕開筋膜血管,在纖細的肱骨上留下一道劃痕。


    “此人是天衍劍齋名宿,乾坤劍董禾!他以劍法威震天下,我如今傷勢未愈,難以匹敵。等下我纏住他,你快走!”


    秦若水眼見李煥仙被割傷手臂血流不止,心生擔憂。但自己如今並未完全恢複,恐難保李煥仙周全,故而打算纏住黑衣劍士,給李煥仙爭取逃跑的時間。


    這種時刻,雙方勝負早已挑明。李煥仙兩世為人怎會看不出來?隻見李煥仙捂住流血的臂膀,麵流冷汗故作平靜道:“你不是說你家裏有幫手嗎?是時候了,快喊出來幫忙。”


    “這……邱師昨夜離去……至今未歸”


    秦若水此前不懼殺手再次襲擊自己,是因為有邱莫閑在自己身邊。可昨夜邱莫閑便悄然離去,不曉得什麽時候才會回來。按照秦若水對自己這位祖師爺的了解,估計老頭是一時興起,出去雲遊了,短時間內恐怕是回不來。


    他們哪裏知道,昨夜邱莫閑被自己大哥一通胖揍的事情。


    “這樣啊……沒事,你沒有幫手,我有。”


    李煥仙剛聽到秦若水提到邱莫閑,心裏還挺高興。畢竟世間三大高手之一在的話,誰也拿他沒辦法。但可惜,這老頭暫時無法出現了。


    此時李煥仙絲毫不慌,幫手嘛,不難找。隻見李煥仙清了清嗓子,仰天吼道:“咳咳,再不出來我可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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