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皇宮出奇的安靜,太監宮女們老老實實的站在自己的崗位處,一動不敢動。如今定南王即將攝政,身經百戰的龍驤軍替換了原本的禁衛軍,皆殺氣騰騰的守護在殿宇四周。


    定南王令,攪擾陛下者,格殺勿論!


    自從秦帝夜宴嘔血後,便昏迷不醒。太醫院殫精竭慮,可藥石依然無效。為此事,定南王還斬了幾個禦醫。


    如今,朝內朝外皆傳,陛下將命不久矣。


    “咯吱~”


    秦帝寢宮的大門被推開,長公主趙玉漱手持聖旨,淚痕滿麵的佇立在寢宮門前,悲切萬分的喊道:“陛——下——殯——天——”


    天子隕落,普天同悲。


    宮中之人如遭雷擊,頓時跪倒在地,哀嚎遍野。宮中統領太監抹著眼淚跪倒在趙玉漱身前問道:“殿下,陛下臨終前……”


    還未等老太監說完話,李煥仙一身紅綠婚衣從寢宮邁步而出,將趙玉漱手中的聖旨搶到手裏,一把丟到太監身前,冷聲說道:“先帝遺詔,傳位趙峰仁。即刻登基,延續國祚,不得有誤!”


    “轟隆隆~”


    天空中一聲驚雷乍響,狂風肆虐,正是秋雨欲來風滿樓!


    讓我們把時間調回半個時辰前,看看這必死之局,如何出現的轉機!


    半個時辰前,秦帝寢宮內。


    趙玉漱與司空明月二人,美目圓睜,一臉吃驚的看向李煥仙。此時的她們已經快被李煥仙給嚇死掉!


    因為,李煥仙滿身殺氣,手持新婚紅綾,居然打算……勒死秦帝!


    “你是不是瘋了!刺王殺駕是何等罪過?!”


    司空明月攔在李煥仙身前,試圖阻止這瘋狂的新郎官!但李煥仙殺機已起,任誰也不能阻擋!


    李煥仙一身殺氣沸騰,已經將病榻上半死不活的秦帝籠罩在內,握著紅綾的手微微顫抖後說道:“趙峰仁想慢慢蠶食天下,我就偏不讓其如意!想做皇帝是吧?好!我讓他馬上登基!”


    趙玉漱此時已經蒙了,根本猜不透李煥仙到底是要做什麽,隻能死死扣住其緊握紅綾的手,不讓其行此大逆不道之舉。


    其實不怪她們想不通。因為,李煥仙要做的事情之歹毒,隻怕也如其詩詞一般,亙古絕今!


    如今之局麵,要想破局,就必須大破大立!趙峰仁蠶食天下,驅虎吞狼。以大秦天下為局,眾生為棋,此等手筆,舉世無雙!任憑李煥仙如何妙手回春,也在無落子的機會。


    但,若將這棋局抹掉,重開一局呢?


    大勢已至,避無可避,自當坦然麵對!李煥仙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大秦,天下大亂!


    首先,傳位趙峰仁。想做皇帝,那就讓你去做!老子死了,有兒子不傳位給兒子?你讓天下人怎麽想?


    遙想前世宋朝的高粱河車神趙光義,登基稱帝後也算有些建樹,但就因為‘燭光斧影’一事,被天下人從生罵到死,後世之人更是對其百般侮辱,恨不得把華夏千百年來所受屈辱的緣由都扣在他頭上。


    這就是李煥仙的第一步,讓天下人質疑你趙峰仁的皇位合法權!匆忙登基,民心潰敗,天下人眾口悠悠,讓你五年之內,在大秦沒有作為!


    傳位趙峰仁,便占據了道德製高點。天下人必將抨擊趙氏父子,認為他們是謀朝篡位不忠不義的無恥之徒。


    趙玉漱司空明月聽著李煥仙的惡毒之計,冷汗直流,不知所措。片刻後,趙玉漱輕眉緊蹙,說道:“即使用民心做劍,也隻能傷之皮肉,無法動其筋骨。愚民們,隻會逆來順受,真正懂得反抗的人,並不多。”


    李煥仙抬眼看了一下萬裏江山圖,不屑一笑道:“愚民之劍,自然無法傷其筋骨。但你要知道,凡人的時間與精力是有限的,對一個王朝的忠誠也是如此。趙峰仁民心不向,你覺得那六路封疆大吏會如何?先帝遺詔,趙峰仁毒害天子,大秦子民人人誅之!起兵勤王先入者,封關中王!”


    司空明月在一旁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插嘴道:“陛下如今昏迷不醒,如何下詔?”


    “哼哼~玉璽在你我手中,想要聖旨?寫一張便是。”


    李煥仙此時已然有些癲狂,沒辦法啊!趙氏父子不給他活路,那他就把整個大秦天下拉進來與其對壘!隻要占了先手,先帝遺詔是真是假,沒人會在乎。


    那六路大秦兵馬元帥,皆是天下間的人精。如今大秦朝政不穩,民心潰敗,他們各個手握重兵,當如何?不主動分一杯羹的話,那他們下場無非兩個。


    一者,下屬為其黃袍加身!


    二者,下屬把他們的腦袋砍掉,自己黃袍加身!


    人類的這點卑劣性,李煥仙上輩子早就看透了。


    而且,無論六路大軍是勤王還是造反,都將導致一個結果。那就是,將這趙氏父子毒害先帝的罪名牢牢坐實!


    “若這樣……隻怕天下大亂。”


    趙玉漱聽著李煥仙的毒計,渾身顫抖,雙眼看向李煥仙時,已經充滿了恐懼。李煥仙深呼一口氣,攥緊了手中的紅綾,冷聲說道:“你給我聽好,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此乃天理!帝王將相,為天下而活?那是上位者用來愚弄世人的謊言!人,隻為自己而活!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李煥仙這一手棋,一旦落子,大秦必將天下大亂,屍山血海,分崩離析。你不要我活,我便叫天下為我陪葬!


    李煥仙說完,不理會震驚的趙玉漱與司空明月,自顧自的走到秦帝麵前,將紅綾套在其脖頸,雙眼凶狠冰冷,手腕即將發力。


    “我等該如何?”


    “天下事,無非大成大敗。如今玉璽在手,即刻前往沂州,樹大義,起兵!”


    話已說盡,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李煥仙雙手開始發力,紅綾開始勒緊。就在此刻,趙玉漱雙眼含淚,走到李煥仙身前,一把扣住其緊握紅綾的雙手。


    李煥仙瞪了她一眼後,對其吼道:“我剛才的話,你是沒聽明白嗎?!”


    趙玉漱掰開李煥仙的手,清淚滴落在其手中。雙手接過紅綾,痛徹心扉的說道:“他,是我父親。我,自己來。”


    ……


    ……


    定南王府,書房花園前,趙峰仁正與丁仇下棋。


    “王爺妙手,天下無雙。丁某敗得實慘,再下一局如何?”


    丁仇看著右上角的死結,一臉讚歎,無可奈何。趙峰仁氣度非凡,手撫美髯,雙眼神光內斂道:“本王先手搶攻,是占了丁先生的便宜。勝之不武,再來一局。”


    “王爺~王爺~”


    正在趙峰仁與丁仇琢磨著再來一局時,宮中首領太監手持聖旨跑了進來。趙峰仁懶得搭理這閹人,頭也不抬道:“何事?”


    “定南王趙峰仁接旨!”


    “陛下醒了?!”


    “陛下……殯天了!”


    趙峰仁大驚之下,跪地迎旨。可接下來的話,才是真的讓其不知所措!


    “皇兄趙峰仁,文武兼備,品良德忠。當承帝位,海晏河清。今不以天子與子而與他人,此非為不惜天下,唯子年幼,難安天下。吾兄百年,傳位於良……”


    此時,太監口中宣讀著詔書,但已經成為大秦皇帝的趙峰仁卻是瞪大了雙眼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片刻後,宣讀完畢,趙峰仁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詔書,無力的坐在棋盤旁,一言不發。而一旁的丁仇,此時已經緩過神來,急忙問道:“先帝殯天前,見過何人?”


    “回這位大人的話,先帝寢宮,隻有長公主與其劍侍,還有,南楚使臣,李煥仙。”


    “為何不報?!”


    丁仇聞言大喝一聲,急忙招過一旁的護衛,對其說道:“遣龍驤軍副都統董千山速來麵聖!即刻封鎖皇城!任何人不得出入!違令者,無論權貴,殺無赦!”


    “得令!”


    護衛即刻飛奔出王府,而丁仇則是臉色慘白的對趙峰仁說道:“陛下,這……太快了些。當下,如何才是?”


    新帝趙峰仁眉頭緊鎖,滿麵愁容的抓起一把棋子,口中低沉道:“好一招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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