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北海城外,秦遼邊境線。遼國一萬精兵強勢壓境,大軍呈四方陣安營紮寨。


    臨時搭建的軍營大帳裏,徹夜燭火通明,參軍的遼國士兵,人人摩拳擦掌士氣如虹。前日被李煥仙單騎槍挑多人,這讓衝陣無雙的突厥勇士頗感屈辱,誓要討回公道。


    中央軍帳中,一名身穿華麗王服的金發胡姬,正在燈火通明的帳中作畫。隻見畫中是一名漢族騎兵,手持長槍,單騎搏殺突厥勇士。槍挑一人間,血花飛濺。長槍所向,萬人避戰,噤若寒蟬。


    “這便是前日威震北海的漢人?”


    一道男聲從胡姬身後傳來,胡姬美目中閃過光芒,小心翼翼的用沾著朱砂的畫筆塗抹著畫布,口中說道:“長弓,你此時回來,想必金世儀已經退了。”


    隻見胡姬身後站著一名身穿王服的青年,此青年身長七尺威風八麵,劍眉星目王道霸氣十足。最為重要的是,光看側臉,還與這金發胡姬頗有幾分神似。


    此人,乃遼國太子,赫蘭長弓。而那金發胡姬,不是別人,正是遼國長公主,赫蘭長琴。


    這二人是遼帝赫蘭東升膝下最為出色的兒女,長弓武勇過人,乃天下間一等一的將帥大才。十五歲時率突厥三千騎兵深入,搏殺金國四萬大軍,活捉金國統帥,威震天下。之前更是繞路秦國,七天連克楚國十一城。而長女赫蘭長琴則精通漢學,極善權謀人心之術。曾與各國權貴交好,背後施展縱橫連擴之術,攪得天下權貴寢食難安。


    如今,遼國這一文一武兩大絕世人物,突現北海。隻怕這大秦,必有大亂發生。


    赫蘭長琴看著麵前已經完成的畫作,雙眸冷淡的說道:“此人,武勇非常,絕非北海人士。若能收服,足慰平生。若不能,定要除之。”


    說罷,赫蘭長琴將畫作揭下,一把丟入一旁的火盆當中,絲毫不在意這是自己辛苦描繪了數個時辰的大作。一旁的赫蘭長弓卻頗為不屑的說道:“單人武勇乃匹夫之力,不足為懼。七日內,攻城器械將全部整合完畢,我定會屠滅北海,為你活捉此人!”


    聽到弟弟的話語,赫蘭長琴輕撫金色秀發,搖了搖頭說道:“屠城之舉,不可妄動。隻需殺盡城中富士豪紳,將校官員便可。我要的,是一座嶄新的北海城,一座生機勃勃的天人淨土。”


    “淨土?關近南早就把北海搞成地獄了!若要把這廢土殘垣變換維新,不曉得要花費多少錢糧?我們還要相助趙玉漱那瘋婆娘,根本無力救援北海百姓。”


    赫蘭長琴掏出錦帕,擦了擦略染朱砂的手指,冷笑道:“趙玉漱此次舉事,看似瘋狂,實則釜底抽薪,妙手高招。趙峰仁如今倉促登基,人心潰敗。沂州三萬精兵整戈待發,五路秦軍一同響應。楚國邊軍集結反攻青雲,金國分兵三處意取滄州。如今更是策動我們大遼進攻北海,勢要攪得天下大亂。她好火中取粟,圖謀天下。這般狠辣果決自斷一臂的打法,不是她的風格……那南楚李煥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赫蘭長弓聽著自己姐姐的分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那李煥仙名不見經傳,最近幾月突然名滿天下,卻是奇怪。趙玉漱信中,讓我們留意北海城是否有斷指青年,想必就是在找尋此人。”


    “不錯。所以破城後莫要屠城,先找到再說。如若找到那李煥仙……”


    看到赫蘭長琴若有所思,赫蘭長弓雙眼冰冷的說道:“此等妖人,不當存世!”


    ……


    ……


    北海城,大將軍府。


    一覺醒來,李煥仙下意識的摸了摸枕邊,結果撲了個空。隻見身旁的佳人早就不在身側,隻餘被中一抹體香殘留。


    “唉~”


    李煥仙緩緩起身,輕歎一口氣,用力搓了搓臉頰,試圖讓自己快速清醒。這不脫衣服睡覺,實在是太過痛苦,後背發硬,脖頸微僵。


    起身後,李煥仙來到茶桌前,口幹舌燥之下,飲下一壺涼茶。結果茶剛入口,看到麵前的魚缸,頓時噴了出來!


    “噗~”


    “什麽鬼?管家!”


    吃驚之下,李煥仙急忙喚來管家,指著魚缸中碩大的藍色龍蝦大聲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管家看了看魚缸急忙解釋道:“回三公子,是夫人今早去廚房帶回來的。”


    聽到是司空明月腦子發熱搞回來的,李煥仙一陣頭大,打發走管家後,便洗漱了一番。不一會兒,隻見那大小姐捧著一碗極其粘稠的黑芝麻糊走入房間,對李煥仙說道:“把這個喝掉。”


    李煥仙接過芝麻糊,聞著略微糊鍋的味道,表情十分痛苦。待看到司空明月雙眼死盯著自己,不喝隻怕是不行了。隻能咬牙舀了一大勺,放入口中。


    “三公子!大將軍急召!東營演武場議事!”


    “啪!”


    聽到這話,李煥仙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放下手中的粘稠之物,對司空明月微微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寒風颯颯驚夜夢,金雞三唱天將明。


    在古代,有軍隊就必須有練兵習武的地方,以保持旺盛的戰鬥力,這種設施稱之為演武場。


    北海城軍營東側,是軍營中最大的演武場。李煥仙與眾將領悉數落座,隻見演武場四周,戈矛成山林,甲胄耀目光。北海第一精兵虎狼騎眾將士早已整戈待發,各個眼懷暴怒,殺氣縱橫。


    片刻後,關近南大腹便便的走來,坐在主位,看著眾將士大聲說道:“如今,突厥強兵壓境,本帥欲主動出擊,挫敗賊胡,眾將士可有人願打頭陣?”


    這事情,昨夜晚宴時已經說好了,眾將士酒也喝了,女人也睡了,自然無話可說。但身居右側第一位的關天帥卻輕敲兩下桌角,侃侃而談道:“我北海城位處天險,易守難攻。何須主動出擊呈匹夫之勇?應固守城池,以逸待勞方為良策。”


    “哢哢~”


    坐在李煥仙身側的蓋世傑聽到關天帥的話語,拳頭緊握渾身顫抖。他早已整頓虎狼騎乾隊人馬,隻待軍令一下,定要斬殺胡人建功立業!


    可這關天帥身為北海副將,居然怯而不戰,依然想躲在城中做縮頭烏龜。這般氣度,這般膽識,怎能叫熱血男兒不怒?!


    關天帥一側的將士聽到這話,沉思片刻後紛紛點頭,表示讚同。其一,北海城固若金湯,二十年未被破城。其二,雖說上陣殺敵乃軍人的天責,但北海除了虎狼騎外,其餘軍隊的戰鬥力什麽德行,他們都一清二楚。隻怕出征一萬,能回來三千就不錯了。


    如今眾將士在北海好吃好喝,每日作威作福,嬌妻美妾無數,讓他們上場拚命,自是猶猶豫豫。


    看著眾將士麵帶猶豫,關近南麵色如常。他手底下都是些什麽貨色,他會不清楚嗎?今日出兵,其實另有深意。


    雖然關天帥反對,但有人可是十分渴望建功立業。比如,李煥仙身旁的蓋世傑。隻見蓋世傑一躍而起,大聲嗬斥道:“一群他媽的慫蛋包!在城中作威作福壓榨百姓時到是威風凜凜,遇到胡人就做縮頭烏龜?!若無人出戰,我蓋世傑願單騎出征!”


    看到蓋世傑跳出來作妖兒,關天帥劍眉冷挑,大聲嗬斥道:“你一個副統領出來作甚?!三弟!好好管管你的人!不分尊卑,成何體統?!”


    蓋世傑不理會關天帥,起身來到李煥仙身側,單膝跪地大聲說道:“末將蓋世傑,願為國出征,求三公子成全!”


    在場百十號人馬的目光,此時全部聚集在李煥仙麵前,此時若不開口,隻怕自己就要被罵死。李煥仙笑了笑後,將蓋世傑扶起,看著關天帥說道:“北海死守了二十年,是該攻守易型了。大哥可願出征,為弟壓陣?”


    李煥仙的話,贏得身後虎狼騎齊齊稱讚。想不到這三公子剛剛入軍不久,就有如此膽魄。跟隨這種將領,也算不辱虎狼騎的威名。


    關天帥冷眼看了看李煥仙,隨後說道:“三弟武勇我自認可。但兩軍對壘,非一人武勇可破。我還是不建議出兵,固守才是良策。”


    看著兩邊有些僵持不下,關近南疲憊的靠在太師椅上,瞧瞧關天帥,在看看李煥仙。最後臉現笑容,口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老規矩吧,以武論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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