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那承載著曆史與記憶的聖殿,是先祖靈魂的棲息地,亦是後人敬仰與緬懷的殿堂。在奉牛村,祠堂不僅是家族血脈的紐帶,更是村落精神的象征。


    得李煥仙之金葉資助,奉牛村祠堂猶如鳳凰涅盤,重煥新生。它不再隻是村中的一隅,而是方圓百裏之內,最為壯觀的建築體,其規模之宏大,裝飾之華麗,令人歎為觀止。


    祠堂的外牆,以青磚黛瓦為基調,鑲嵌著精致的石雕與木刻,每一處細節都透露著匠人的匠心與智慧。而內裏,則是彩繪的梁柱,雕刻的屏風,每一寸空間都流淌著曆史的厚重與文化的深邃。


    “咚……”


    今日,天還未完全泛白,奉牛村便晨鍾暮鼓。祠堂內外,香火嫋嫋,鍾聲悠揚,仿佛能穿越時空,連接古今,讓人在靜謐與莊嚴中,感受到先祖的庇佑與家族的傳承。


    奉牛村全體村民,拖家帶口的登山上頂,意在今日朝陽升起時完成祖先祭祀活動。


    祠堂內燭火通明,由村長帶頭念誦祝詞,隨後子孫後代依次跪拜上香。一番繁瑣的祭拜後,祖先牌位全部祭祀完畢。接下來,就是去後方祭奠火災喪生的村民了。


    “你來做什麽?!”


    “這裏不歡迎你!”


    “花販滾出去!”


    “小武……你已不是我牛村之人,速速離去!”


    隻見眾人本還麵帶傷痛之色,可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幅幅一模一樣的憤怒麵孔。


    因為,阮誌五,竟然不請自來。


    隻見阮誌五身旁隻帶了屠龍四仙,自己一身白淨素衣,無視村民們能將自己千刀萬剮的眼神,自顧自的跪到母親的墓碑前。


    “咚!咚!咚!”


    三聲叩首,一切盡在不言中。隨著阮誌五的三拜,霎時間,七十餘座墳塋驟起陰風,恰似冤魂索命怒吼,令阮誌五瑟瑟發抖泣不成聲。


    “娘……孩兒不孝……連累鄉裏……”


    不做虧心事,何懼鬼敲門?


    阮誌五售賣極樂花,禍國殃民,搞得無數家庭妻離子散,也坑的自己家破人亡。平日待在自己的黃金莊園內,有恃無恐,倒也無所謂。可今日來了這墳塋,見到墓碑上的名字不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就是自己看著他們長大的,豈能沒點愧疚恐懼之心?


    “你若還有一絲人性,當自盡於此,以慰亡魂!”


    說這話的,是阮誌五的親弟弟,奉牛村的鈴醫。在場的所有人,都希望阮誌五死。不為別的,隻為還頭頂一片清明。但想法是有,卻無人敢說。唯獨鈴醫,手中握著搗藥錘,雙眼血紅的吐出一句。


    “我還有事沒做完,還不能死。”


    阮誌五留下兩行濁淚,拂袖上揚後,哀傷之色消散無形,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霸氣凜然的梟雄本色。


    鈴醫手持搗藥錘作勢就要衝上去,奈何屠龍四仙隻是腳步一動,就將其擋在身前三丈,進退不得。無奈之下,鈴醫怒聲大吼道:“你禍國殃民,百死當償!若貪生怕死,就滾出我牛村祖墳!少在這惺惺作態!”


    “我答應你們……”


    阮誌五起身,冷視自己的親兄弟與眾位鄉友道:“待我大事得定,我牛武當在入祖庭,以死謝罪!以奠亡靈!”


    說罷,阮誌五不再理會鄉親們能殺人的目光,帶著屠龍四仙就下山進入祠堂。瞧這架勢,應該是想在跪拜一下列祖列宗。


    “噠噠噠噠噠……”


    “都給我圍起來!”


    待阮誌五剛進入祠堂不到一炷香的光景,山頂的祭祀還未進行到一半之時,大量甲胄齊全的衛兵便殺到山上,迅速將奉牛村全體村民包圍在內。


    為首將領,則是會京府巡城司校尉,何仲慶。


    嗯,也就是何仲年的二哥,何家老二!


    “誰殺了我弟弟,站出來。”


    何仲慶胡茬微突,雙目無神充血,眼圈也有些暗沉發黑,可見悲傷過度,神誌已然不清。他也不想想,他兄弟好歹是武舉人出身,正經有些身手在的。奉牛村中人,不是獵戶就是農家漢,怎麽可能殺得死何仲年?


    但仇恨已經衝昏了何仲慶的頭腦,而且自己的大哥何仲山竟然讓自己靜默,不許報仇。極致的憤怒已經令何仲慶化身野獸,他無法在理智思考,也聽不進去何仲山的所謂大局之言。


    故而今日,趁著奉牛村村民齊聚此地,毅然決然的帶兵圍剿!


    “何老三的死不關我們的事!他一個武舉人,我們怎能殺得掉他?”


    鈴醫手持搗藥錘,擋在年老的村長身前,衝著憤而失智的何仲慶呼喊一聲。可何仲慶今日敢私自調動軍隊公報私仇,自然是什麽都不在乎了。


    隻見何仲慶眼皮輕抬,冷聲道:“都給我宰了。”


    “得……”


    得令的令字還未齊聲出口,四道颶風突然從天而降。隻見屠龍四仙快速衝向高頭大馬的何仲慶,八隻手臂齊齊向其抓來。


    何仲慶與何仲山不同,他是正經武將出身。從小喜愛舞槍弄棒,精通行伍功夫。而且,由於天性尚武,獨得叔父何正泉恩寵,武功要遠高於何仲年。


    不過很可惜,屠龍四仙號稱四人出手,化境之下無人可擋。這四位是如今的屠龍會最強者,尤其是血煞鷹隕落秦國後,他們四個基本上在武林中橫著走。


    當日在府衙,何正泉都拿這屠龍四仙沒法子,更何況一個傷心過度,狀態不佳的何仲慶了?


    “唰!”


    僅僅一招,何仲慶便被屠龍四仙擒於馬下。三百巡城司衛兵見狀,竟然沒有絲毫猶豫,刀戈直立,竟然欲不顧校尉長官的死活,欲要群起而攻之!


    “我看誰敢?!”


    阮誌五高喊一聲,不再隱藏自己的武功,身輕如燕,有若秋後落葉般,飄飄然無聲落地。要不說這貨當年號稱神偷五雲手,就這份輕功造詣,連屠龍四仙都自歎不如!


    “阮誌五?來得正好!眾將士聽令!殺無赦!”


    何仲慶是真的打算魚死網破了,為了給自己兄弟報仇,竟然不顧自己的身家性命,勒令衛兵斬盡殺絕!


    不過很可惜,他說了不算!


    大家猜猜,阮誌五這麽個無情人,他娘剛死的時候,他就得到了消息,為什麽不來祭拜?偏偏在奉牛村祖祭的時候,來這磕頭掉眼淚?


    很簡單,他知道何仲慶今日要來攪局!


    阮誌五能在會京府呼風喚雨這麽多年,巡捕司也好巡城司也罷,早就被他滲透到底了。薛景綿為什麽很少動用衛兵與捕快,反而動用黃世雲與何仲山的‘私軍’?


    那是因為,作為會京府官方頭號人物的薛景綿,他一聲令下,指令還未傳出大門口,阮誌五就他媽一清二楚了!


    連最基本的上傳下達都做不到,都說薛景綿與何家聯手都吞不下阮誌五,這輸的一點都不冤!


    “你們這是做什麽?還把不把本官放在眼中?!!”


    果然,湊熱鬧是人的天性。這麽熱鬧的場景,自然要說曹操曹操必到。會京府府尹薛景綿,帶領黃世雲幾人風風火火的跑到山頂,第一時間攔住視若水火的眾人。


    何仲山緊隨其後,雙眼怒視阮誌五道:“怎麽?殺了我三弟還嫌不夠?還要殺我二弟?阮誌五,你一定要鬧到不死不休嗎?”


    “別在這信口雌黃,我沒做過!”


    阮誌五懶得搭理這莫名其妙的何氏兄弟,一擺手叫屠龍四仙放開何仲慶後,便要帶人離去。如今薛景綿與何仲山都來了,那何仲慶試圖縱兵屠戮的事肯定幹不了。


    自己在這不招人待見,何必久留呢?況且,這山頂墳塋陰風陣陣,阮誌五心裏有愧也實在是不好意思在待下去。


    哪知他剛想走,薛景綿卻不顧身份的攔住他道:“五爺慢行,本官有事告知。”


    “何事?”


    阮誌五還真是不給府尹大人麵子,仿佛他才是官,薛景綿是平民。望著阮誌五高冷的姿態,薛景綿吞下一口氣道:“二殿下聖駕入城,四方鄉紳當齊聚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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