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中。


    朱元璋看著朱棣呈上來的一摞摞空印報表,怒不可遏!


    “你是說,這小小的一張空印報表,就能讓大明稅收減少至少三成?”


    看著震怒的朱元璋,朱棣明顯有些害怕,哆哆嗦嗦不敢吭聲。


    執掌錦衣衛時朱棣有多霸氣,麵對朱元璋時朱棣就有多慫!


    朱標向前一步沉聲說道:


    “父皇,這空印報表在那些官員手中,大明每年收成,戶部能收上來幾成稅賦,便都是他們說了算!”


    朱元璋咆哮道:“這是哪個混賬定的規矩?咱咋不知道?!!”


    “要是早讓咱知道,咱非得把那個狗官淩遲處死,五馬分屍!!!”


    朱標沉聲道:“這是前元以來戶部就定下的規矩。”


    “各地官員卸運入京的糧食和稅款,在途中會有消耗。”


    “所以提前寫好空印報表和戶部那邊實際收到的糧食和稅款是對不上的!”


    “而這一來二去在京城和地方之間來回加蓋印章,所耗費時間和錢糧更多。”


    “因此,戶部便有了官員手持空印報表,入京交卸稅糧和稅款時再填寫報表的規矩。”


    朱元璋聽完怒罵道:“狗屁的規矩!!!”


    “把報表都給他們蓋好章,想交多少稅糧和稅款還不是他們說的算?”


    “娘的,這事咱咋就不知道呢?”


    “給咱把呂昶叫過來!!!”


    “咱要問問那老東西,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告訴咱?!!”


    朱標無奈地衝王景弘揮了揮手,示意他按照朱元璋的意思把呂昶叫過來。


    畢竟這老頭現在在氣頭上,氣性又大,估計現在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很快,老態龍鍾的呂昶就被王景弘帶了過來。


    不等呂昶行禮,朱元璋就破口大罵。


    “老東西,戶部用空印報表的事,咱咋就不知道?!!”


    “咱為什麽沒聽你提起過?!!”


    “娘的,是不是你這個老東西也跟著他們一起貪墨朝廷的稅糧稅銀了?!!”


    看著盛怒的朱元璋,本就帶著幾分懼意的呂昶被這麽一同臭罵,早就給嚇傻了!


    甚至連跪下請罪都給忘了。


    朱元璋罵的髒字連篇,毫無邏輯,很明顯是已經被氣昏了頭腦。


    朱標生怕呂昶被嚇傻了,在惹怒朱元璋,連忙拉了拉他的袖子。


    呂昶也嚇了一個激靈,順勢就跪了下來。


    “陛下,臣,臣冤枉啊!!!”


    “臣追隨陛下多年,臣,臣是個什麽樣的人,陛下還不清楚嗎?”


    “臣絕無此心啊!!!”


    “請陛下明察!!!”


    朱標也站出來說道:


    “父皇,兒臣還是相信呂先生的為人,此事他斷不知情。”


    “還請父皇查清事情原委,再下定論!”


    朱棣也弱弱地說道:


    “是啊父皇,兒臣覺得,這空印的規矩在前元的時候就有了。”


    “是那時候定下空印這個規矩的人腦子有病,跟呂先生沒關係。”


    朱標又說道:“呂先生昔年就掌管前元戶部,也不過是墨守成規罷了,這本身就沒有過錯!”


    聽見這話,朱元璋更氣了!


    “那他知道這事,還從來沒向咱提過,他不是有意隱瞞是什麽?”


    “還墨守成規延續前元的規矩?!!”


    “這是咱大明,不是前元!!!”


    “前元的規矩要是好使,咱能造反嗎?!!”


    聞言,呂昶實在是有苦難言。


    當年自己執掌戶部的時候,就是這麽個規矩,幾十年都沒變過。


    他又是個從小讀聖賢書的,古人的東西,那就是比現在的好啊!


    朱標無奈道:“既然如此,呂昶聽罪!!!”


    呂昶顫顫巍巍麵向朱標道:“臣領罪!!!”


    朱標沉聲道:“戶部尚書呂昶,執掌戶部多年,雖無大功,亦無大錯!”


    “然其人不知變通,屍位素餐,致使大明戶部靡爛。”


    聽著這話,呂昶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這叫什麽事啊?!!


    自己執掌戶部這麽多年,從沒出過任何疏漏。


    結果到頭來還因為前人留下的規矩受罰!!!


    這麽大一頂帽子扣在自己頭上,估計是活不成了!


    朱標沉聲說道:“戶部尚書呂昶,罰俸一年,閉門思過三日,欽哉!”


    話落,朱標再次收到係統獎勵的三年壽命,同時也被改善了體質!


    聽完朱標的處置,朱元璋和朱棣還有呂昶同時都驚掉了下巴!


    你剛剛說的這麽嚴重,就差把毫無作為四個字貼在呂昶頭上了。


    結果到頭來就是罰了一年的俸祿,讓他回家休息三天?


    “標兒,你這……”


    朱元璋剛要開口,卻看到朱標不容置喙地眼神,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仔細想想確實也是。


    這確實本就不是呂昶的過錯。


    朱元璋沉聲道:“行了,呂昶,你的罪過議過了,下去吧!”


    聞言,呂昶如蒙大赦,連忙謝恩。


    “謝陛下,謝太子殿下!”


    “謝太子殿下!”


    呂昶就是再迂腐,也能看出來朱標其實是在保他。


    否則按照朱元璋的脾氣,自己今天都不帶能囫圇回家的!


    等到呂昶退下之後,朱元璋沉聲問道:


    “咱當年聽了劉伯溫那個老儒生的話,費勁心思招降了呂昶,沒想到是個光吃不幹的貨色!”


    朱標輕笑道:“呂先生不是不幹,是性格如此,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可前人是個混賬,挖了個坑,遇到呂先生這樣死心眼的,隻能一下子跳進去!”


    聽著朱標的這個這比喻,朱元璋鬱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哼哼唧唧道:“戶部那邊的事說過了。”


    他拿起朱棣匯總過來的被抓官員名冊,還有那些空印報表道:


    “現在,咱們關起門來說說這些混賬東西的事吧。”


    朱標問道:“父皇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朱元璋冷哼道:“如何處置?!”


    “這些混戰,拿著朝廷給的俸祿,不但不思報效朝廷,反而還貪墨稅糧稅銀。”


    “咱沒啥說的,提交刑部議罪,按律嚴懲!!!”


    聞言,朱標倒是無動於衷。


    朱元璋對貪官汙吏零容忍,朱標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朱棣卻被嚇到了!


    “父皇不可啊!”


    “光是被捕的這些官員,就足有上百人。”


    “按我大明律,凡是貪墨六十兩以上者,便可剝皮實草!”


    “他們每個人貪墨的稅糧稅銀,最少者也有數十萬兩!”


    “若是交到刑部議罪,每個人連坐的人數,都會多達萬人!”


    “而要被流放的,也高達六萬人。”


    “這六萬人,在流放途中最起碼就會死去三萬人!”


    “這,可是幾萬條性命!”


    聽著朱棣的話,朱元璋也難得皺起了眉頭。


    說是要將這些人交到刑部議罪。


    其實昨晚被緝拿之後,經過錦衣衛的嚴刑拷問,那些官員都已經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所以其實最終刑部隻是給他們定罪而已,根本就不需要再議。


    所以朱棣方才所說,就完全是按照大明律給這些官員定罪的結果。


    數萬條人命,朱元璋想一想,還是有些不忍的!


    畢竟這個時候,朱元璋尚未開始大開殺戒,所以這件事到底該怎麽處置,他也需要自信斟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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