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隻看我一個人。”


    梁遲本想拒絕。


    他蒼白著臉,那張陰鬱漂亮的臉上罕見透露出幾分不知所措來。


    “我......”


    他垂下眸,但手卻又貼著宋狸子白皙的指尖,顫抖得厲害。


    從沒有人能夠將人性演繹得這麽分裂和複雜過。


    人前他囂張又惡意,恨不得要將宋狸子置於死地。


    然而現在到了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又乖乖任由宋狸子扯著他的頭發,暗紅色的眼眸濕潤又溫順,連半點兒反抗的意願都沒有。


    他的墨鏡不知何時被打掉了,紫紅色的頭發垂下來,可憐兮兮地嘟嚷道:“你的外套......”


    “什麽。”


    宋狸子沒聽清。


    他皺了皺眉,然後見梁遲又固執地重複了一遍。


    “......把你的外套給我。”


    “嗯?”宋狸子怔了怔,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米白色的外套,不明白梁遲究竟為何要執著於此。


    但現在他還差最後一步。


    “所以你什麽時候去和薑小妮道歉?”宋狸子又問。


    “......先給我。”


    梁遲閉了閉眼,他再沒了囂張的氣焰。


    宋狸子不為所動。


    僵持了片刻,梁遲率先妥協。


    怨恨在角落裏滋長,卻又見看見宋狸子的那一刻退縮。


    “知道了,”梁遲落下視線妥協道,“就這個月底,我會安排薑小妮的爺爺去國外做手術的......”


    說白了,他和薑小妮又沒有什麽恩怨。


    之所以針對薑小妮隻是為了將宋狸子從觀眾席拉到了舞台的正中央,像是一隻惡毒又扭曲的小狗,欺負其他小狗是因為其他小狗搶走了宋狸子全部的目光。


    他可不管薑小妮願不願意。


    畢竟因為頂著頂級財閥繼承人的身份,永遠都隻會是別人巴結順從他。


    他甚至都不需要學會換位思考。


    不過在目標達成之後,他又並不介意彌補給他們一點兒好處......


    就像是當初酒吧的經理打碎紅酒的事情,他最後也沒真讓那個經理賠錢。


    宋狸子:“唔。”


    他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在他看來梁遲這個人就是個純純的精神病。


    最好應該被關在精神病院裏被關到死的那一種......


    這種人沒有心也不懂得愛,本不值得宋狸子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莫名被這個精神病給纏上了。


    很煩。


    但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的。


    “......想要我的外套?”


    宋狸子想了想,他伸出舌尖來舔了舔嫣紅色的唇瓣嘲弄道:“那你跪下來求我呀~”


    他本意是想著羞辱梁遲。


    就像是梁遲前不久對他的所作所為......


    但梁遲並不在乎。


    和絕大多數的父母不一樣,從小他的父母就教導他要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隻有結果才是最重要的,至於過程什麽的,沒有人會去在意這些。


    所以當他發現自己的目光無法從宋狸子的身上挪開的時候,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無論是刻意針對還是後麵的計劃。


    這一切的核心都是為了獲得“宋狸子”。


    憑什麽隻留他一個人被困在那晚的夢境裏備受煎熬......


    ——這不公平。


    而當梁遲發現這一切都無法達到他想要目的的時候,他開始迷茫,繼而被困在了這種混亂而焦躁的情緒裏無法掙脫......


    精神病人當然不會反思自己。


    他隻會覺得是自己的計劃還不夠完美。


    可他再沒了任何辦法去強迫宋狸子。


    誰知道宋狸子看起來漂亮嬌軟,實則心硬如鐵......他連一件外套都不願意施舍給自己,可當初薑小妮渾身濕漉漉的時候,他卻願意將自己的外套轉手送給她......


    梁遲再一次陷入了嫉妒和自我否定中。


    憑什麽?


    憑什麽他和薑小妮一樣費盡了手段,而薑小妮卻可以輕鬆達成目標?


    總之他厭惡的情緒再一次達到了頂峰。


    直到宋狸子給出了解決的辦法。


    被拒絕後的梁遲期盼又可憐地抬眸望著他,他這會兒腦袋裏混沌著什麽都思考不了,隻覺得宋狸子甜膩的聲音猶如神明......


    他雙手捂著臉,顫抖著肩,半跪在宋狸子的腳邊像是一隻沒人要的小狗。


    小狗羞恥又快樂。


    他這些天在夢裏被宋狸子折磨到近乎崩潰,好不容易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了一點兒,彎著腰濕漉漉的臉頰湊近了小心翼翼地要去蹭宋狸子的鎖骨......


    宋狸子:“......”


    他頓感到索然無味。


    準確的說是在短短半個月內,他內心的想法經過了重大的變化。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他也有想過,是想故意接近梁遲,然後等他徹底喜歡上自己之後再狠狠將他甩掉......


    可現在。


    宋狸子突然發現報複一個精神病人根本就沒有成就感。


    反正就一件外套而已......


    於是梁遲心滿意足的捧著宋狸子的外套。


    那是一件看起來就是很溫暖的、毛絨絨的衣服。


    甜甜的。


    聞起來有一種很清新的衣服柔軟劑的味道,同時又像是春日裏暖洋洋的。


    梁遲將臉頰貼在柔軟的衣料中,仇恨、嫉妒,暴怒的情緒全都迎刃而解。


    他幾乎就快要落下淚來。


    “還有,我隻安排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遲疑了片刻後,他又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抬起頭來,綿長的鴉羽乖順垂著,沙啞的聲音裏混合著一種詭異的溫和與安寧,“許茜茜之前的那些針對,並不是我授意的。”


    宋狸子:“什麽。”


    “她們的私人恩怨,我不參與。”梁遲補充道。


    宋狸子幾乎快要氣笑出來。


    他齜出尖尖的小虎牙嘲弄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原則的?”


    這句話絕對不是什麽誇讚。


    但梁遲並不在乎。


    他繼續將臉埋進宋狸子的外套裏,直到呼吸夠了,這才心滿意足的開口。


    “薑小妮在半個月前收到了一封情書,是許茜茜未婚夫寫的......我從沒有給薑小妮發過小狗牌,你要是真想幫她就應該去問問薑小妮為什麽會和許茜茜未婚夫扯上關係......”


    他沙啞著聲音解釋道,語氣裏還流露出那麽一點兒對宋狸子的依賴......


    等等?


    怎麽可能會是依賴?!


    這下好了。


    終於......


    宋狸子和他的係統都開始遲來地意識到了眼下梁遲的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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