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館內,略微沉思的高偉用著一種不好意思的語氣開口道:“這麽好的襪子吧,我想給咱們東北的百貨公司大量定購點,


    以後還能不能有了?”


    終究還是東北老表老實,他還是沒弄起自己的身份地位,不知道手捏糧食的他才是大爺,


    他不鬆口,什麽衫襪廠,紡織廠,機械廠全都得餓死,還訂購點,說的什麽話,直接說樣式,數量,


    要是滿足不了需求,保證你們上海三天餓九頓。


    但君子欺之以方,林啟明玩的就是不要臉,直接順著高偉的話就絲滑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可不好說,廠子不是說要搬遷了嗎,要是搬到棉花產地的話,就沒有出口的需要,估計就不會再生產了。”


    “確實,這出口的東西吧,它隻有在上海生產它才方便。”


    高偉也不知道是不是碳水吃多了,甚是迷糊,絲毫沒有察覺,直接跳進了林啟明的語言陷阱而不自知。


    “是啊,而且出口還能出口給國家掙外匯呢!”


    “這外匯要是多的話,我能進更多的設備,救更多的廠子。”


    瞧瞧這叫什麽話,掙外匯,老外的外匯有老毛子的外匯好掙嗎?論輕工業產品的需求量,


    此時地球最北方的工業畸形的毛熊帝國才是no,1。


    不過此時毛熊在兔子的心目中那是強大無比的,逮到撕破外表那層達瓦裏氏的濾鏡,就會發現,不過爾爾。


    不過這不妨礙高偉順著林啟明的話接著往下說,


    “這麽說上海的廠子還不能往外遷!”


    啊啊啊,這可是你說得的,沒人逼你啊!林啟明和紀南音偷摸對視一眼,沒有言語,埋頭吃著生煎。


    反而是吧唧著嘴的高偉是越吃越不對勁,但加上隱約看見的兩人對視,他恍然大悟道:“不對,你們倆是給我在這兒設圈套呢吧?!”


    見高偉反應過來,紀南音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直接開門見山道:“那你這襪子還要不要啊?”


    “要啊,這襪子肯定得要!”


    高偉都不帶猶豫的,說實話東北也被折騰的不輕,國民黨的破壞,毛熊的拆卸,現在除了糧食,好東西還真不多。


    “其實上海不光有襪子,輕工業也是全國第一,從我們的穿戴,還有我們平時用的搪瓷缸子,肥皂,那品質都是極好的。


    隻要不遷廠,熬過這一段,還能推陳出新。”


    此時已經擺脫魅惑的高偉還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嗎?


    “懂了,就是支持上海不遷廠,支持上海恢複生產唄。”


    “嗯,”紀南音點頭,“但是給你說啊,這襪子還不能買,隻能換。”


    看著高偉又迷惑起來的眼神,林啟明提示道:“你可以拿糧食換。”


    一下子,高偉的小眼珠子就看向了林啟明,尤其是聽到紀南音嗯的一聲,又看了眼紀南音,


    情不自禁的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你們不愧是林主任的好兒子,好徒弟啊!”


    “哈哈哈,吃!”


    …


    次日會議大廳,早早到來的高偉摩挲著手裏的新襪子,腦子裏回想著昨晚吃飯時候的交談,


    他陷入了遲疑,不知道對於馬上開啟的會議上是否要支持上海不搬遷廠子。


    唉,要是有個攪局的多好,這樣他就能再多考慮一下。


    但也或許是他心裏的想法被薩滿大神聽見了,隻見到李長生木著臉快步走進了大廳,


    來到西北代表區的位置,拿起文件和算盤,往胳膊下麵一夾,轉頭就準備朝著門口走去。


    這一幕可把高偉看到一愣,連忙站起身,伸手攔了下,


    “你這是幹啥,要走啊?”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額西北交不出糧食,在這兒幹耗著也沒啥意思,今天,程主任給我批,我走!


    不批,我也走!”


    老秦人的血性此時在李長生的身上完美的展現了出來,去他娘的開會,屁用沒有,浪費時間。


    但高偉可不敢就這麽讓李長生躥了,老上司的麵子還要不要了?


    隻見他眼珠子一轉,一個好點子湧上心頭,


    “那陳市長不是你的老戰友啊,你不跟人家敘敘舊啊!”


    “你這人咋哪一壺不開提哪一壺,”不提陳市長還好,一提李長生直接炸了,“人家是陳市長,大市長,能想起我這老戰友嗎?”


    這委屈巴巴的語氣聽的高偉差點笑了,但還是強忍住勸說道:“這說道啥啊!”


    “哎!”


    眼尖的李長生看見了高偉桌上一百萬一雙的襪子,於是直接放下了算盤,拿起來打量了一番,


    “這襪子織的好啊,這摸著又軟乎,織的細密,可比我西北羊毛襪好多了。


    今天我走,就當給我送別禮物了啊!”


    原本還有些得意的高偉,看著李長生往兜裏塞的動作,直接破防了,急忙伸手去阻攔,奪回襪子。


    唉,不是,說你是化緣的,你還真明強上了,這吃相比上海都誇張啊!還有,你今天走,今天你要是能走成,程主任讓你西北出多少糧食,我東北給你掏了!


    “那怎麽行!”


    “就一雙,你這還有呢!”


    ……


    “二位代表都在呢?”


    就在兩人僵持間,林覺先走了進來,並笑著打量著他們的動作。


    “我正找你呢,老李。”


    而原本想著回家的李長生不想和林覺先在碰麵,結果想著被找上門點名,於是動作一滯,這也被高偉抓住了機會,把襪子奪了回來。


    “這襪子不行,這襪子本來給我試穿的,我先走了,林主任。”


    見到高偉裝好襪子直接溜之大吉,李長生很是不忿,朝著他喊道:“兩雙襪子就把你給收買了!啥人塞!”


    說完,拿起算盤等家夥式繞過林啟明就準備離開。


    “唉,老李。”


    受到阻攔的李長生也直接說道:“啥都不用說,今天我走定了,程主任今天不來!


    報告我也不打了,大不了挨個處分,啊!”


    “老李,老李,老李!”


    林覺先趕忙拉住他,“就算真的要走,也不必這麽著急嘛!


    這樣,晚上一起吃個飯,給你餞行。


    你要是不去的話,就算怪我這個東道主,招待不周!”


    話說到這裏,李長生所有的退路都被堵住了,隻能光棍道:“行,吃完我就走!”


    對此,林覺先隻是嘴角掛起一抹微笑,


    想走,到時候那可由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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