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鍾敘的背影消失在寢殿外,冀望才把目光收回並轉而看向一直被他摟在懷裏的終虛之身上。他定睛看了終虛之許久,終虛之的麵容這些年來都不知道被他用手指、用眼睛甚至用心來描繪過多少次了,他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熟悉終虛之的人。此時他回想著剛才那異常情況發生時鍾敘那被拉出身體的靈魂,那些在他眼裏跟終虛之相似的眉眼在他現在回想起來,並不隻是單純的相似而已。都說世界上沒有一模一樣的兩片樹葉,也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就算是雙胞胎或者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再相似那都隻是相似而已。但現在在冀望的回想裏,鍾敘靈魂裏終虛之的那部分模樣是完全一模一樣的。別人看到或許不能保證,但終虛之的麵容他多熟悉啊,他能確信。但現在問題就來了,為什麽鍾敘的靈魂會有著終虛之的模樣?這不想還好,一想起來許多之前對鍾敘的認知和猜測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在瞧見鍾敘那與終虛之相似的靈魂時他按照正常的邏輯想到的就是,鍾敘會不會是終虛之的私生子,如果鍾敘是的話,那他所疑惑的一切都是說得通的,也因為說得通所以他才會第一時間誕生出了鍾敘是終虛之私生子的念頭。可鍾敘否認了,並明確地告訴他可以去檢驗dna,這檢查很簡單,所以鍾敘就真的不可能是終虛之的私生子。不是私生子了,那冀望心裏對鍾敘的疑惑也再次沒了根腳。這時在冀望心裏生出了一個近乎荒謬絕倫的念頭,但這個念頭一起它便像脫韁的野馬,再也收不住了。越是往這方向深處想,冀望就越是印製不住心靈跟身體的顫抖。這一刻的他,雙目赤紅,整個人都被自己的猜想刺激得激動不已。“是你嗎?虛之,你的靈魂是否在他身體裏?你的沉睡其實就是在鍾敘的體內嗎?還是說,他就是你?”冀望顫抖地對懷裏的人問道,當然不可能有答案,但是此時的冀望也不需要回答,他自己整個都陷入了跟鍾敘認識以來所有的種種。有了這個前提之後,冀望再把他跟鍾敘認識後所有並不多的記憶往上麵套,別說,還真的是給他套出了一個個十分合理且有根腳的畫麵。第一個讓他渾身激動得顫抖的便是他在墓地跟鍾敘的第一次見麵。在那夢境裏,終虛之的記憶人影活了,並能跟他進行交互。他一直以來都以為是夢魘發生了異變,但之後不管他嚐試過多少次,夢魘裏的記憶場景再也沒有過相同的情況,已知的情況裏,能讓夢魘記憶場景裏的人能夠進行交互,那隻有夢境的編織者帶入夢境裏自己的身份才行。因為鍾敘看起來完全就跟終虛之不是一個人,所以這一點一直被冀望當作是特殊意外。可如果鍾敘就是終虛之,那這就不是意外了,那完全就是夢魘的尋常邏輯而已!隻是之前他一直沒有往這麽不可思議的角度去猜想而已!一個一個回憶地對號入座,到了最後冀望自己都覺得這個猜測必定就是真實!得到這個認知後,冀望臉上的喜色再也藏不住了,一定就是那樣,一定是的!這時候的他心底唯一的念頭就是去找鍾敘對峙!想從鍾敘口中親口知道答案!但這念頭剛升起就又被冀望自己給壓下了,另一個疑問充斥著他的心間。如果鍾敘就是終虛之,那為什麽那麽久了鍾敘卻不承認?而且還不是不承認那麽簡單,鍾敘在極力否認掩飾著他就是終虛之的這一事情。冀望臉色又變,眸光劇烈的閃爍著,心裏快速的浮現出各種猜測。最後在冀望心裏剩下最靠譜的兩種猜測。一、因為某種特殊原因,終虛之在鍾敘身體裏休眠,鍾敘知曉終虛之的情況但卻不是他;二、鍾敘就是終虛之,但因為他的感情所以不願承認自己的身份,躲避他。前者有可能,但夢魘夢境裏的邏輯他過不了,不是終虛之本人就不可能帶入到夢境裏終虛之的身體,所以鍾敘不想承認的原因更大的可能就是後者。不願接受他的感情,躲避他。有了這個認知後,冀望焚天的喜悅也被一盆冷水澆滅了不少,臉色在這一瞬間也變得陰晴不定起來。他低頭看著懷裏的終虛之,手指再次無意識地描繪著終虛之的臉龐,冀望臉色陰沉的低語:“你在鍾敘身上醒來,卻不承認身份,真的是在躲我吧?”沒有回應,寢殿裏安靜至極,往日習慣的狀態這一刻卻讓冀望很是焦躁。“我會去確認的,如果他就是你,我不會讓你躲掉,你也不可能躲開我。我錯過你一次了,不會再給你機會離開我身邊。”冀望語調低沉的開口。說著,冀望描繪終虛之麵容的手指改為了輕掐終虛之下頜,把終虛之的臉向著自己抬起後他狠狠的吻了下去。這個吻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凶狠,那微微斂起的眸子裏有著瘋狂和勢在必得。*鍾敘可不知道自己離開雍虛殿的那麽一小會兒,冀望的推測就從務實變成了那般天馬行空,更可怕的是猜的竟然如此的貼合實情。如果他知道,他一定後悔死了這次提議去見終虛之軀體的事情,簡直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出了雍虛宮,鍾敘沒有第一時間回盛京收容所,他乘坐地鐵直接去了吳東牛雜鋪,距離他上一次來吃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上次還是剛進京的時候來的。瞥了眼角落那張被長期定下的位置,第一次來的時候對這位置他還沒有什麽想法,但現在——等著牛雜時,鍾敘對著老板問道:“老板,定下這位置的人是個什麽樣的人?看起來似乎也不經常來,為什麽要在這長期定位呢?”“這個啊,定下位置的人是我們店的老顧客了,在我這店鋪剛開沒多久時就來了,當時這位顧客是被他一個朋友推著來的,我印象可清晰了,當時這位顧客從一輛黑色轎車上下來,車什麽牌子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輛車老貴了,當時還下著雨,那顧客一身看起來貴得要死的西裝,沉著臉的來店裏買牛雜,看他平時就不是會吃這種東西的模樣,我就問了他一句,他說是給他朋友買的,他朋友當時應該就在車上,付錢的時候這顧客還多付了一個零呢。那之後呀,這位顧客跟他朋友就時常來我這裏吃……”老板的話語漸漸地跟鍾敘記憶裏的場景對上號,說到後來,鍾敘也已經確認了老板說的人是誰了。冀望。鍾敘最開始怎麽也沒想到在這家店鋪裏定下他們經常坐的位置的人竟會是冀望,但片刻後想到這些年來冀望為終虛之所做的事情,鍾敘又覺得這事確實是冀望會做的。從老板手上接過自己點的牛雜,鍾敘沉默地坐到了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