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萬丈高空的正上方,交蓮島口岸前。


    大樟長老、大樂真人、薛珞、蕭衡、白桐與子顯六人聚集在此,其中薛珞與蕭衡二人已收拾好、背負上了各自行囊,也是一副要出師下山的樣子了。


    蕭衡也換下原始的草編衫,穿上了一套天藍色的玄闕宗弟子服。


    神器“十方凝光尺”就收在他腰帶間,顯露在外,沒有絲毫半點要遮掩的意思。


    “祖師,我們接下來就送您下山,去和範遠、十七他們匯合。”


    大樟囑咐道,“十三萬年後的人間成了什麽模樣,光靠我們用嘴說是說不清楚、說不完的,您大可親自用雙腳去丈量、用雙眼去見證。範遠與十七,以及我留在您身上的東西都可以保您絕對安全,放心去遊覽一番便是。”


    “嗯。”


    盡管還是沒有習慣被人稱作祖師,但蕭衡也知道是在和自己說話,便點頭答應。


    “至於你,薛珞。”


    轉朝向另一邊,大樟長老看向那高若城關的壯漢、都不由得是也得仰起了頭來,“數月前你剛到玄闕宗那日,元沉就與我說過,你是他親自培養出來的,他清楚你的才能適合發揮在何處。如今既然我們已經整體轉變了戰略,你也就可以在這時,在我們高調行動的掩護下到某處去潛伏做臥底了。至於是去何處,就由你自行挑選,下去了就不要再與玄闕宗有任何聯係。在掌握到雲嵐石的新一步確切線索前,你一切行為的尺度都由你自行決斷把控,後果由你自行承擔。”


    “…是。”


    薛珞自然對做臥底的手法是早已熟稔於心,經過了此前數月的清修後,如今的他對可以下島闖蕩也是早已迫不及待。


    “好,二位,去吧。”


    大樟長老說罷,便轉身走到一邊,隨意揮了揮右手,便有兩杆金光凝聚成的飛劍憑空顯現,分別搭在了薛珞與蕭衡二人腳下。


    向著麵前來送別的四人最後注目對視一眼後,二人隨即都揮手告別、而後點頭示意。


    下一刻,便是嗖的一聲,兩把飛劍承載著二人飛出口岸,急速俯衝向下,並拐往了不同方向去。


    隻一眨眼間,便都沒了蹤影。


    “唉,我們的石執事要再次去臥底,去找雲嵐石咯。”


    望著二人遠離,子顯隨即開口道,“長老啊,我和白桐什麽時候能像他們一樣,也下去找雲嵐石呢?”


    “這…不急吧,子顯?”


    白桐轉看向子顯道,“宗門裏還有很多可學的呢,你看你住的藏書閣,光是各種竹簡、皮卷、書籍就堆了不知多少座樓了。而且這裏還安全,靈力豐沛,修行比在其它任何地方都便利,還是…”


    “哎呀,我知道啦。”


    子顯看向白桐、擺了擺手笑道,“我當然記得長老說過下邊危險,至少成仙了再去,不過是問一問而已嘛。”


    “其實,也不一定。”


    隻見大樟長老聞言轉看向了子顯笑道,“畢竟適才我已有言,轉變戰略了。那你倆就隨時下去,隨時回來都可以。危險也無所謂,因為隻要你們報上玄闕宗的大名,聽到這個背景,妖類是沒多少敢碰你們的,人族就更加不可能了。”


    “啊?”


    “啊,這樣嗎?”


    此言一出,子顯與白桐都同時驚訝了出來,大樂真人則是在一旁看樂了,咧出淺淺微笑。


    “當然。”


    大樟長老抬手撫頷笑應道,“就算真有不長眼的,那麽適才給蕭衡祖師的保命之物,給你們拿上一些也可以,拿多少都無所謂,宗門裏多的是。”


    “這…”


    子顯思慮片刻,撓了撓頭後便也笑了出來應道:“那我…還是再修習一陣子再說吧,哈哈,畢竟白桐說的也的確有道理…”


    “子顯,你可真是。”


    “哈哈哈…”


    ……


    萬丈之遙的下方,洞仙宮中。


    薛十七手執樹枝、在前方緩緩飛飄引路,範遠與霍欽則在其後小跑跟隨。在這座龐大、複雜而恢弘的宮殿中穿過了一個又一個門扉院落,一路上見遍了這蛇妖方見玉堆積在其洞府裏的奇珍異寶。


    最終,來到一處題匾“膳房”二字的小閣前,三人才先後落地停步。


    “…這!”


    見到老謝被關在這、蛇妖果然是打算要吃了他時,霍欽頓時是怒氣上頭,穿過範兄與薛小姐到最前邊,抬腳便是一記重踹——


    砰!


    屋門未鎖,但仍被這一腳踹出了個小窟窿,向內大開。


    頓時,陽光照灑進來,昨夜的“虎先鋒”謝木生此刻就正被掛在麵對著前門的牆上,維持著人形,披頭散發、上身衣物被除去,露出了肝腎位置昨夜的致命傷和渾身上下以往拚殺時的舊傷。


    兩隻鐵鉤貫穿過他的掌心,通過兩條鐵索將他吊起。


    “老謝!”


    霍欽見狀頓時是焦急不已,連忙衝上前去,正想將其救下來,卻是一眼看到渾身的傷,一時間是亂了陣腳、不知從何處下手…


    “欽哥…”


    謝木生此時還保持著微弱的氣息,盡管早已失血過多,但由於隻是人身失血、虎原形的傷並不重,故而仍能強撐著一口氣沒有昏死過去。


    “我們來吧。”


    經曆過戰爭的範遠和薛十七對這等小場麵早已見慣,便主動上了前去。


    ……


    三人從吊鉤上將謝木生救下來,扶到了一旁地上坐好。


    薛十七以碧玉生陽枝為依憑,施展天仙層次的氣療術,隻片刻,便將眼前這個小虎妖幾乎瀕死的重傷給徹底恢複了。掌心和肝腎處空缺的血肉憑空生長回來,甚至就連那些已經成了疤的舊傷都被捋平成了健康的肌膚。


    “這!”


    在療愈中逐漸清醒過來、感知也愈發明顯的謝木生見狀,則是驚訝的瞪大了眼,“這是…”


    “老謝,這兩位是路過此地的玄闕宗弟子。”


    在旁看候的霍欽隨即解釋道,“是他們今早上把我從水裏救起來,治好了我的傷,又助我進來到這蛇妖洞府裏找到了你的。這位正在救你的小姐叫薛十七,是天仙。這位兄弟叫範遠,雖未成仙,但他們也是同門師姐弟,修為可比我倆高多了。”


    “原來如此,多謝十七小姐與範兄相助,木生…感激不盡。”


    盡管正被欽哥和範兄攙扶著,但謝木生仍先後對二人深深點頭致謝。


    “哪裏,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話雖如此,然此時的薛十七也和範遠一樣,心中的俠骨柔腸又一次得到滿足,頓時便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欣慰與溫暖。


    “…好了。”


    話音落畢,薛十七遂收起了樹枝,而謝木生也已經完全恢複,可以輕鬆站起、自在活動四肢了。


    其餘三人也一同站起,霍欽也取下背上的玄鐵重劍、還給了老謝。


    “趕緊離開此地吧。”


    薛十七看向三人道,“再晚那蛇妖可就回來了。”


    “啊?”


    霍欽疑惑道,“薛小姐不是說了,那大蛇不是你對手嗎?”


    “我是金丹天仙,他當然不是對手了。”


    薛十七也麵露疑惑的應道,“可說是這麽說,我又不是來殺他的,你該不會指望…我順帶把他給除了吧?我們和這蛇妖一直相安無事、無冤無仇,我隻是來幫你救出這位謝兄的。更何況,就算要打,我也不是單挑,我還得分出心力保護你們呢。”


    “欽哥,十七小姐所言有理。”


    謝木生也看向霍欽說道,“本來也是我們誤闖大蛇領地在先,現在萬幸有仙人相救,能走還是趕快走吧。仙人能幫我們到此已是仁至義盡、沒義務再幫我們把那大蛇也殺掉,隻憑我們兩個,現在也不是這大蛇的對手。”


    “…行吧。”


    聽得同伴這樣說,霍欽也隻得暫時按下了心中一股怨氣,轉身便要準備離開這膳房,其餘三人也緊隨其後。


    然而,就在這時:


    四人剛一轉身,卻隻見到膳房門外,一個紫衣長發男子肩扛大刀,早已不知何時靠近到了此地!


    “蛇妖!”


    謝木生一見到是個昨夜見過的樣貌,當即警惕的提起了劍來。而這一聲,頓時也讓另外三人明白了此刻眼前這紫衣男子的身份。


    “這也是他人形嗎?”


    霍欽見狀也緩緩抽出了腰間的刀來,“居然不是昨夜那美女,還真是能隨意變換呀。”


    “這就是方見玉?”


    薛十七、範遠皆疑惑,直視向了眼前紫衣男子去。


    “是啊,你方爺爺在這呢。”


    紫衣男子形態狂妄的嗤笑道,“這位妹妹,好大的口氣呀!剛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金丹天仙,我就不是對手了?你真以為我這洞仙宮,沒抓到過天仙來吃嗎?”


    “我當然知道你抓過。”


    薛十七冷靜回應道,“方見玉,我們是玄闕宗弟子,你的底細我們一清二楚。我們隻是來救這兩位小妖出去的,不想和你發生什麽衝突,更不想殺你,你還是…”


    “哇!”


    方見玉繼續故作姿態的驚呼、邊說著還邊靠前了兩步道,“這話說得,難道是隻要你們想,就隨時能殺得了我了嗎?還一清二楚,還玄闕宗弟子,你說是就是了嗎?玄闕宗的大名要是誰都能冒充,那你方爺爺我也是玄闕宗弟子了!嗬嗬!我抓到的獵物,豈容是你想救便能救的?”


    “這下不得不除掉他了,薛小姐。”


    霍欽提示道,“不用和他廢話了,動手吧,現在不動手也走不了了。”


    “不用。”


    薛十七應罷、轉頭看向一邊,“範遠,你來。”


    “明白。”


    範遠心知肚明,便走出上前來、站到了眾人最前邊,與那方見玉對峙。在方見玉疑惑的眼神中,從腰間拔出了那柄神器——杬柷劍。


    劍刃一出鞘,當中那豐沛充盈、渾厚無窮的靈力便有如無形的氣味般、給到了周圍所有生靈一種無比顯銳的感應:


    霍欽、謝木生見狀是驚訝,方見玉則壓抑住同樣的震驚,隻表現出一臉疑慮。


    “方見玉,認得這把劍嗎?”


    薛十七替範遠開口問道,“你猜你多半是不認識,但你既然知道‘玄闕宗’三字代表著什麽,那麽也應該清楚,這種層次的法寶神器,隻有我們玄闕宗能拿得出。也更應該明白,有這個在,我們要殺你有多容易吧?”


    外形氣息再怎樣隨意變換,靈力的深厚也騙不了人。


    杬柷祖師的命格神劍,在青雲境時被壓製到如同凡鐵、隻剩下了那“不殺”之異能,可一回到承天境,其雄渾靈力便再難偽裝。唯有收在其原配的鞘中,才可對外隱藏成尋常的寶劍。


    然而,對一隻百歲小蛇妖而言,能聽說過玄闕宗已是博學。能知道杬柷劍甚至其異能的,就連本門弟子都沒有多少。


    薛十七放出此話,也是賭那蛇妖不知此劍無法殺傷生靈。


    “你們…”


    方見玉強裝鎮靜道,“嗬…玄闕宗,你們不是人族門派嗎?為何要擾我清淨,搶我獵物?這兩個小虎小狼,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見這蛇妖轉移了話題,謝木生、霍欽二人頓時安了心,從一番語氣中已經聽出了他的膽怯。


    “沒有任何關係。”


    薛十七答道,“這兩位小妖本已是身負重傷、流浪至此,我們行俠仗義、扶危救困而已。”


    “嗬!行俠仗義。”


    方見玉聞罷又嗤笑了起來道,“都什麽年代了?什麽世道了?你們怎麽還相信這個?不是說是玄闕宗弟子嗎,那不應該是很熟悉這裏弱肉強食、強者生存的法則嗎?怎麽還是一副小年輕的嘴臉,好像歲數不大呢?”


    話要是這麽說,範遠就不愛聽了。


    “小年輕,歲數不大,怎麽了?”


    沉默許久的範遠終於稍許磕巴的開口、直勾勾的看著方見玉,伸劍指向了他去說道,“行俠仗義,怎麽了?”


    “喲,你會說話呀。”


    這一幕不隻是方見玉,就連謝木生見了也驚訝幾分。


    “怎麽了?當然是幼稚了!”


    方見玉看向範遠嗤笑道,“什麽小屁孩才相信的東西,你來跟你方爺爺說這套,你怕不是私拿了你宗門裏的寶物偷跑下來,覺得自己能在這世道有點作為的小鬼頭吧?你…”


    然而,話音未落:


    咫尺之遙,卻見範遠是直接右腕一轉,伸劍便朝向眼前這紫衣男子的麵門直斬了下去——


    鏘!


    隻見方見玉是反應及時,架刀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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