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死?!”


    衛塵風見狀是驚疑不已,“不是一擊穿心了嗎,怎麽還能浮在空中?他還能施展禦劍嗎?”


    範遠也看向薛十七去,神情是疑惑萬分。


    “是,他是用了‘托身之術’。”


    薛十七一眼看出了端倪、便解釋說道,“我們眼見的、出現在此的這個常丙,隻是他施展土行仙術、以玉為媒介塑造的一具肉身,可以寄托他的元神、意識與法力,代他行動。他的本體不在此處,而不論怎樣破壞,隻要用以維持的玉足夠,他就可以無限重生。這招我也會,不過我的是木行道術,隻能用木、葉、藤或者花一類托身。”


    “這…神奇啊。”


    範遠聞罷嘖歎。


    “那要如何應對,玉婁城可不缺玉呀。”


    衛塵風則是神情凝重,“殺不死他,豈不是隻能在此白費力氣嗎?”


    “不會。”


    薛十七解釋道,“雖殺不死他,可法力的消耗與肉身損傷的痛楚都是真切傳達的。而且,他這具玉身在外活動越久,越每次像剛才‘換手’一樣、塑造出新的肉身時,都會越加消耗他的法力和玉,這些可不是無限的。長此以往,他必無法堅持。再說我們也不至於要殺死他,要保護薑夷錄的話,趕他走就好了。”


    “即便是這樣說,也不容易呀。”


    範遠神情凝重,“我們幫不上什麽忙,也隻能靠你了,十七姑娘。”


    “放心。”


    薛十七緊盯著遠處的常丙、隻待他將有什麽動作,“此人道行比我兩位師父和師叔都差遠了,我要對付他是輕而易舉!”


    地麵上,亂作一團的宣軍萬眾則是又緩緩安靜了下來。


    人人抬望向天空,皆隻能看到是常丙中了一矛、停下了動作,皆不知是發生了什麽。


    夜黑天高,他們也看不清那葉團上三人分別是誰,隻有眾皆疑惑。


    而天空中,仍能禦劍懸浮的常丙則確如薛十七所說、即便被木刺穿心,也完全沒有將死之跡象。


    怒瞪著葉團方向及其上三人,常丙是咬牙切齒、目眥欲裂…


    隻見他忍著錐心之痛,右手伸來,緊緊抓住了突出胸前的一截染紅的尖錐。接著,左手伸到身後,啪的一聲、一記掌刀劈斷了木刺,同時右手使勁、竟硬生生將剩下的一截刺從胸前扯了出來!


    隨手一扔,兩截木柄先後從高空墜落。


    此時再看向其心口處,果然一圈血肉已凝結成了晶瑩剔透的白玉狀,在法力的施展下不斷繼續變化、填充著,很快給他形成了新的肉身。


    最終,煥然一新,仿佛毫發未損。


    隨後,常丙仿佛無視了地麵的宣軍與那帳中已被他點穴製住的薑夷錄,而是禦劍而飛,先朝著那托舉了三人的葉團飛去。


    唰唰兩聲,範遠和衛塵風見狀當即拔出了各自長劍來,持在身前、警惕以待。


    薛十七則是不為所動,始終手執碧玉生陽枝朝向對方。


    常丙本來無視了兩人,但感知到範遠手中劍的氣息時,卻也霎時間凝眉蹙目、疑慮了那麽片刻。


    直至飛來到三人麵前十步外的半空中,常丙才懸停了下來。


    當常丙來到眼前時,範遠與衛塵風已是緊張得一言不發、動彈不得了。


    ……


    “十七姑娘?”


    常丙抬手撫須、張口便問,擺出一副長者姿態,明顯是聽到了適才三人的交談、卻眼下是隻對這位姑娘感興趣,“不錯嘛,竟能偷襲了貧道,一眼看出貧道功法,還狂言兩位師父與師叔遠勝於貧道,對付貧道輕而易舉。那…不知姑娘是何門何派,師承何方神聖呢?”


    “我的門派,你最好沒聽說過。”


    薛十七冷靜道,“你若是知道,那當我說出來時,你就要落荒而逃了!”


    “哦?那可真是神奇。”


    常丙聞罷嗤笑,“那姑娘不是正想要貧道落荒而逃嗎?既如此,不妨就直說唄?看看還有哪個門派,哪位高人…是我玉婁城常丙真人惹不起的。”


    話音剛落,範遠便忍俊不禁、撲哧一笑。


    常丙見狀直接是怒瞪過去,然而這一著卻是完全沒將那範遠動搖半分。


    “在下薛十七,玄闕宗弟子。”


    薛十七繼續道,“恩師有玄闕宗元清子與重雲山林真人,師叔為玄闕宗元沉子,我料想…你大概是一個也不認得。”


    “嗯…確實。”


    常丙的反應並不外乎三人所料,“那麽…姑娘這玄闕宗,又是哪國的隱世高門呢?竟有此等高徒,且還不為貧道所知,想來也不是在我未國吧?”


    “不在。”


    薛十七平靜道,“但在何方你也不必問,你這輩子也到不了。”


    “喔…那可太厲害了。”


    常丙故作姿態的吹捧道罷、便接著又問,“那麽…十七姑娘法力如此高深,又師出這等隱世高門,不知…是確實如此年輕,還是以仙術維持了樣貌呀?”


    “這與你何幹?”


    未待薛十七回答、便見衛塵風是先搶出來厲聲道,“常丙,我們的目的已經說了!你走還是不走,給個表示,別浪費十七姑娘時間!”


    嗖——


    然話音未落,卻見一柄長劍從常丙身後憑空忽地飛出、直刺向衛塵風喉口去…


    砰!


    霎時間,便見在他眼前,是薛十七施法同時變幻出了一張木製盾牌把飛劍擋了開去,向下跌落、消散無蹤…


    “有你什麽事,衛塵風?”


    常丙冷漠道,“生在我未國、有一身天資根骨,不好好珍惜,淨犯下些殺人罪逃去他國,去了他國反而又想修仙,與什麽鉉影閣勾勾搭搭。現在這裏,就你最沒資格說話。”


    “你!”


    “你錯了,常丙真人!”


    此時範遠也站了出來幫腔道,“你所說若不包括地麵上的人的話,那麽剛好相反,他衛塵風,才是這裏最有資格說話的!”


    “範遠,你這什麽歪理?”


    常丙看向範遠不解道,“我看你們仨,怕是年紀都加起來也沒有本相大,怎麽?興說誰弱誰有理了?”


    “不!”


    範遠反駁道,“我所說者,與年紀無關,更與強弱無關。衛兄雖與修仙的我們三人不同,但我與十七姑娘常年在山中清修,你常丙真人長期在宮廷從仕。唯有他衛兄,認清了你們未國這幫修仙者的虛偽麵目,追求純粹的道心,不惜背負多國通緝、也一路仗劍行俠,貫徹了真正的仙俠之道!”


    “好好好…”


    常丙當即抬手打斷,“可別胡吹這些,聽得貧道是耳朵起繭!怎麽,你我皆未得道,何謂之純粹,何謂之道心,能輪得到你這幹涉他國內政的炎國小道來定義麽?既然你們不想浪費時間,好,那本相就給你們仨小娃一個表示。今日這薑夷錄,本相是劫定了!十七姑娘,既敢放出這等狂妄言語,不妨就來讓本相見識見識吧!”


    “如你所願!”


    常丙與薛十七話音落畢,各自雙手便皆立即抬起、運功施法,很快,雙方便在空中互相拉開了數十上百步的遙遠距離,且有是繁密複雜的木刺陣與劍陣在半空中不斷地變化出來…


    並且這回與先前不同的是,不再是朝下,而是皆朝向了對方!


    ……


    嘩嘩嘩…


    隨著雙邊大陣越發法力增強、規模增加,地麵上各處也看到了是一片壯觀無比。


    成百上千、數以萬計,遮天蔽月…


    在他們看來,這是哪怕麵對未國修仙軍攻城時也從未得見的蔚然奇景,猜出來了必是有修仙同道出手幫助他們。


    但同時他們卻也疑惑,能有哪方高人,竟能強過這常丙真人,與之正麵對抗!


    然自始至終,雙方都是一副蓄勢待發模樣,皆隻對準著對方,尚未發出任何一刺或是一劍。


    “十七姑娘,法力高深呀!”


    常丙大聲道,“不過本相以為,以你我二人之力,難免波及地麵或是你身邊兩個這等凡人!不妨你先施法送他們下去,再來與我對決吧!反正今夜也就隻有你能決定勝負,這點時間,本相願意等你!”


    “一言為定!”


    薛十七也大聲應答,遂運功施法、控製起那托舉著範、衛二人的葉團,緩緩向下降落而去。


    “十七姑娘!”


    衛塵風聞罷立即抬頭提醒道,“此人陰險狡猾,當心有詐!”


    “放心!”


    薛十七轉回頭、微笑著應承道,“我哪怕是一邊保護著你們二位,也絕不至於敗在他手下。你要相信我的…”


    然而,就在她回頭說話的這一瞬間:


    “嗬嗬…”


    “當心!”


    隻見常丙得意的咧嘴一笑著間,抬舉起兩手,一銀一赤兩道流光悄無聲息的便從他袍袖中飛出,在漫天劍幕的隱蔽與掩護下,兩道飛光直飛向了葉團上的薛十七與衛塵風去——


    “不好!”


    範遠見那銀光衝向十七姑娘、而她毫無防備,當即在低她半丈的位置直接腳下一蹬、躍向半空,揮出杬柷劍來…


    當!


    飛向薛十七的隻是柄尋常鐵劍,在上古神器杬柷劍麵前自是不堪一擊,被擋的瞬間便灰飛煙滅,碎成一手銀華。


    然而,就在薛十七和範遠的目光都被這隻尋常鐵劍吸引到了的同時…


    嗖…噗嗤!


    那道紅光卻是繞後飛來,以一個即便他反應了過來、也根本無從抵擋的速度與角度,直接從背後刺穿了衛塵風的心口,原樣奉還!


    “呃!”


    在驚慌錯愕與心口創傷的同時,衛塵風頓時嘔出大灘鮮血。


    薛十七立即施法又將衛塵風抬舉到眼前來,卻隻見到命中他的卻不是用法力變出的尋常鐵劍,而是一杆精致鋒利、刃上玉白與天藍兩色交織、柄處嵌有紅晶、刀身中有法力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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