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覺得渾身冰冷,隨即他又覺得身體不受控製,像是被麻痹住了一樣,他癱軟在座位上,嗅聞到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汗臭味,令他覺得惡心,就是他聽到的沉重男人呼吸聲,也仿佛正在擴大,像是緩慢播放的聲音,嘶啦啦響著縈繞在他耳畔,很快他眼前就產生了幻覺,一個個鬼影子正向他飄來,圍繞著他轉,他渾身寒顫,隨之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來,他發覺他躺在陰冷潮濕的水泥地上,他覺得渾身都疼,這種疼痛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像是有螞蟻在啃咬著他的軀體,又像是吸毒人沒有及時補充毒品,身體反噬的體驗。他發現他的手脖上,腳脖上戴手銬,腳鐐,他腳脖上的腳鐐拴著兩根鐵鏈子牢固地釘在牆壁上。


    他感覺絕望了,他意識到他被他們抓住了。


    整個牢房容納他一人已經顯得局促,長滿黴菌的牢房地麵上充斥著水漬,四周牆壁上也長滿了黴菌,以至於牆壁上那一點點裸露在外的白色,就像是神的恩賜,顯得是那麽的新鮮。棚頂滴滴答答滴落的水珠,就在他麵前的地麵破碎,飛濺到他的臉上。從他身後照射進來的陽光裏帶著腐臭的氣味,這讓他感覺惡心。


    他想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他站起,轉身尋著光源。外麵的陽光從外麵平行地麵的小鐵格子窗戶裏照進來。——這個小鐵格子窗仿若一隻小狗身材大小。他看著鐵格子窗戶的眼睛裏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這裏是地下室,看來我很難逃脫了!”他這樣想著時,眼睛愁苦地眯了起來,此刻窗外的景物在他眼中都變得灰蒙蒙,隻有黑灰色。


    有幾盆鮮花擺在窗外,一群蜜蜂嗡嗡叫著圍著花朵飛舞,一陣風吹拂過來,花朵隨風擺動,一縷縷清香飄進牢房,然後就是隨風而來的惡臭氣味。


    他長長歎息一聲,一隻老鼠爬到窗前,它看見了他,緊接著後退了一步,躲避在花盆後麵,露出一個小腦袋,盯著他,他苦笑,它像是在挑釁他,從花盆後爬到窗前,像是在嗅聞自己的獵物一樣,嗅聞著他的氣味。


    他舉起雙手,他手脖上的手銬嘩啦啦響,他手脖上磨出的鮮血快速流淌。


    老鼠跑了。他轉身走到門前,把耳朵貼在房門聆聽。


    “外麵怎麽沒有動靜?”他聽了一會兒,這樣問自己,然後失望地回到牆角邊上坐下來。


    傍晚的時候外麵有了動靜,噠噠響的腳步聲停在門口,他期盼著有人打開房門,能談論抓他的目的,如果綁匪要錢,那麽一切都好辦了。他盯著房門,期盼著房門打開,但是那人隻是從房門底下的小洞中塞進來一碗飯菜,隨後外麵就又響起噠噠的腳步聲,直到腳步聲變得渺小。他跑到房門前,把耳朵貼在門上,希望能清晰的聽到腳步聲,辨別對方是男是女,但是沒等到他做出判斷,外麵的腳步聲就消失了,嗒嗒水珠掉落聲,開始令他心煩意亂。


    他無力的癱倒在門口,看著外麵的眼神越來越無助,他沒有心情吃飯了,第二天,他也沒吃,直到再次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他才強支撐著身子坐起來,麵對著房門,他多麽希望房門能打開!可是房門卻緊緊關閉著,就像是上次一樣,那人隻是把飯菜塞進牢房,然後又走開了。他搖晃著身子站起來,一邊砸門,一邊呼喊,“你們是誰,為什麽抓我?”他嘶吼著,外麵噠噠的腳步聲漸漸渺小了,他砸門,嘭嘭響的聲音激蕩開來,他繼續呼喊:“你們抓我來有什麽目的。你們要幹什麽?”


    外麵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他眼中有了神采,“你們抓我來幹什麽,你們有什麽目的?”他繼續呼喊。


    外麵又傳來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他意識到外麵的人已經回來了,他繼續砸門,“你們抓我幹什麽?你們有什麽目的?”


    外麵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口。他的心砰砰亂跳起來,原本慘白的臉上布滿了紅暈,一雙手劇烈顫抖。


    “你先吃飽飯,吃飽飯了,我們自然會見你。”


    他愣住了,外麵人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這個聲音像是富前進的聲音,但是卻夾雜著古代太監陰陽怪氣的聲音。


    他舉起拳頭。想再次砸門,當他的拳頭即將碰觸到房門時,他看到自己的拳頭已經通紅。他意識到空費力氣砸門,隻能傷害自己, “我吃飽了飯,你們就和我見麵了!”


    “是。”


    他緩緩放下拳頭,外麵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不一會兒腳步聲消失了。


    他倚靠著房門,緩慢地坐下來。他無心吃飯,現在他深陷囹圄。他在想,蒙愛麗知道後一定會嚎啕大哭,一定會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的母親見不到他,一定也會瘋的。想到這裏,他痛苦地閉上眼睛,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使勁拽著自己的腦袋,他的頭顱壓的很低了,他還是不鬆手,咧著嘴,痛苦抽泣,緊接著他捶擊地麵,即便手變得通紅了,手變得麻木了,他還是沒有停手,……最後他仰靠在房門上,仰望棚頂上那盞風吹得搖晃,布滿塵埃的小燈泡,“我不能呆在這裏。我一定要尋找機會逃走!”他想,看向麵前的飯碗。


    一個飯碗裝著紅燜肉蓋米飯;另一個飯碗中白米飯上蓋著一層肉炒青椒絲。兩個飯碗溢出的香味彌漫在空氣裏,他的肚子咕嚕咕嚕叫喚起來,他感覺餓了。


    他端起一個飯碗,拿著筷子,拚命地往嘴裏送,隻咀嚼了幾下就吞咽。他的口腔中充斥著紅燜肉,米飯的香味,他口中的唾液越來越多,直到吃完一碗紅燜肉蓋飯後他覺得沒飽,他又把昨夜的剩飯吃了,剩飯味道不好,吃到嘴裏餿味濃鬱,可是他為了恢複體力,還是吃完了。


    他倚靠在房門上,不一會兒就覺得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眼簾漸漸低沉。


    不久後他看見蒙愛麗向他走來。他坐起來,蒙愛麗站在他身邊。


    “你知道嗎?我懷孕了!”蒙愛麗說,雙手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


    他看向蒙愛麗隆起的肚子,嘿嘿笑,“是上次我們……”


    蒙愛麗麵色通紅,打斷了他的話,“不許說!”


    他站起來,一手摟住蒙愛麗的腰,一手撫摸著她隆起的肚子,“孩子在你肚皮裏老實嗎?”


    “不老實,總踢我!”


    他先是笑,然後神色凝重地盯著蒙愛麗隆起的肚子,“小家夥,要知道心疼媽媽!別在媽媽肚子裏折騰啊!”


    “他能聽得著嗎?”


    “我想……”


    咯吱咯吱聲傳進他的耳朵,他睜開眼睛,看見棚頂上布滿灰塵的小燈泡咯吱咯吱隨風晃悠。聚集在棚頂上的水珠,一個接著一個劈裏啪啦打在地麵上,他的身上,臉上都被水漬陰濕了。


    他意識到他做夢了。


    窗戶外夜梟悲涼的咕咕叫著,藏在烏雲後的月亮隻顯出朦朧的白影子。風吹來,外麵的樹枝劇烈晃動,它們的影子張牙舞爪地映顯牢房地麵上。


    他透過窗戶仰望著夜空的月亮,怎麽也睡不著了。直到看到第二天的太陽升起來,他意識到那個人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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