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寧遠!”


    “救命啊啊啊!”


    她驚慌的叫聲在山林間響起,接著便是猛獸的怒吼聲,寧遠一聽當即策馬而去。


    蕭霆軒剛要追上去忽然停下看向謝靈川冷聲道:“去叫人來,快點!”


    上過戰場的肅殺之氣瞬間襲來,謝靈川下意識的調轉了馬頭,跑出去一段距離他才納悶的想,為什麽要聽他的?


    寧遠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遠遠的看見宋朝朝被什麽東西追著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巨大的老虎。


    這裏竟然還會有老虎?!


    來不及想那麽多了,寧遠奔著宋朝朝跑去。


    蕭霆軒緊隨其後,瞧見那隻大虎也非常吃驚,他摸起長弓瞄準了那移動的大老虎一連射出去好幾箭。


    老虎感知到危險躲避著箭,這也給宋朝朝和寧遠爭取到了時間。


    宋朝朝欲哭無淚,她怎麽那麽倒黴啊!


    老虎怒吼著,虎嘯聲響徹山林。


    宋朝朝的那一箭擦傷了老虎的額頭,蕭霆軒持續不斷的在後麵射箭,他是在戰場曆練過的,打這種移動的靶子最拿手,老虎被他煩的要命,身上也中了幾箭。


    她還在亂跑著,身下的馬也驚了,樹枝和不知名的草劃在她身上,臉頰上也有些刺痛。


    寧遠飛身而起握著長劍腳踩在樹幹上,利用輕功落在了宋朝朝的馬背上,他一把攥住韁繩將驚慌的馬給穩住。


    身後的嘶吼聲還在繼續,寧遠將她圈進自己懷裏雙手控著韁繩往平穩的路上跑去。


    這裏是皇家獵場平常也不會有獵人上山,這裏的山路漸漸被野草覆蓋。


    寧遠皺著眉左右看了看,前方已經沒有可以讓馬行走的路徑,若是繼續騎馬反而會很危險。


    他果斷的翻身下馬朝著宋朝朝伸出雙臂沉穩道:“別怕,先下來。”


    宋朝朝點頭跳下馬,寧遠將她接了個滿懷,他牽住她的手,抬眸看向四周。


    虎嘯聲不知什麽時候停止了,周圍恢複了平靜,而這平靜卻是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平靜。


    這一路沒有方向的奔跑似乎來到了山林深處,高聳入雲的樹木,茂密的樹冠遮住了大片的天空,周圍森涼又寂靜。


    寧遠低頭看了看她,鬆開她的手摟住她的腰帶著她飛了起來,宋朝朝抓緊了他的衣襟看到周圍的草叢晃動起來。


    “寧遠...那個大家夥好像要來了...”


    宋朝朝湊近了他耳邊小聲道,她緊張的看向周圍。


    說話間,寧遠帶著她落到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上,他看了看四周,在不遠處那棕黃色的大老虎以一個準備進攻的姿勢匍匐在草叢中。


    “別怕,就算它會爬樹,這棵樹足夠高它上不來。”


    宋朝朝低頭看了眼當即腳下一軟,還好寧遠緊緊摟著她。


    這也太高了!


    足有幾層樓那麽高,縹緲的霧氣環繞在四周,仿佛登上了雲端。


    “這、這也太高了吧......”


    宋朝朝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抓著他衣襟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怕就別看,不如抬頭欣賞欣賞高處的風景。”


    寧遠聲音溫和了許多,像是溫柔的春風撫平她緊張害怕的心緒。


    他低頭看著宋朝朝,發現她的側臉上有一道很紅的紅痕,不禁抬手輕輕摸了摸。


    她的臉白皙無瑕像是上等的白玉,光潔白嫩,如今這一道紅痕像是一個印記烙印在她臉上。


    寧遠抿唇,眼中含著深深的心疼與愧疚,他不該與那兩人賭氣放任她獨自一人。


    他不禁抱緊了她,扣著她的後腦勺將她按在自己懷裏。


    感知到他情緒的宋朝朝嘴角高高的翹起,雙臂環住了他勁瘦的腰身,心中還有幾分甜蜜。


    寧遠嗅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氣,這香氣似有似無,他緊緊的抱著她才能聞到淺淡的一絲。


    這香氣他以前從沒有聞到過。


    他疑惑的低聲道:“你好香啊......”


    宋朝朝吃驚的瞪圓了眼睛,黑幽幽圓滾滾的像兩顆黑葡萄似的,她簡直氣笑了。


    “寧遠,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沒想到你平常裝的人模人樣的,這個時候反倒......”


    寧遠耳朵瞬間滾燙,他低咳一聲,眼神閃爍了幾下,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那我倒要聽聽你是什麽意思?”


    宋朝朝一聽他的話頓時來勁了,從他懷裏抬起頭來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我是說你身上的香味很特殊,之前從來沒有聞到過。”


    “以往來獵場打獵也沒有遇見過老虎。”


    “香味?”宋朝朝抬起手臂聳動著粉嫩的鼻子嗅了嗅,好像是有些淺淺的香氣。


    難道老虎這事不是因為她倒黴?


    可她用的香薰都是采荷和冬雪親手處理的......


    宋朝朝忽然想起來今早她帶了一個香囊!


    她低下頭將腰間的香囊扯了下來,“這香囊是麗陽今早給我戴上的,難道是這個?”


    寧遠接過放在鼻尖嗅了嗅,確實有淺淡的香氣。


    “這香囊有沒有問題還得找太醫判斷,我替你拿著。”


    他說著將這香囊揣進了懷裏,宋朝朝可不樂意了,她不開心的說:“你不許把麗陽的東西放在懷裏!隻有我的東西能放!”


    寧遠眉梢一揚,眸中泛起層層笑意,小丫頭這麽強勢啊。


    不過,他喜歡。


    寧遠順著她的意思將香囊塞進了袖中,宋朝朝這才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胸口。


    “真聽話,本公主重重有賞。”


    “哦?不知公主殿下會賞賜什麽?”


    寧遠語調悠揚玩味,透著一股淡淡的愉悅,兩人就這樣在樹上說起了話,完全忘了當下是個什麽樣的情況。


    樹下的老虎怒吼了一聲,可惡的人類竟然無視我!


    這一聲吼聲將二人從打情罵俏的狀態中叫了回來,宋朝朝低頭看了一眼頓時怕怕的縮進了寧遠的懷裏。


    蕭霆軒提著大刀循聲而來,旁邊還跟著謝靈川,他總算是帶著兩隊士兵趕到了這裏。


    老虎已經來到了樹下,鋒利十足的爪子抓著樹幹正在試圖往上爬。


    顯然是不打算放棄這兩個可口的人類。


    蕭霆軒遠遠的看見了在樹下打轉的老虎,再一抬頭看見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眸中閃過不甘。


    “點起火把,準備放箭!”


    蕭霆軒分得清孰輕孰重,當即下令,士兵們按照吩咐點起了好幾個火把。


    山林裏的野獸都懼怕火光,這火把能驅散它們。


    找到了合適的埋伏地點,蕭霆軒冷酷果決道:“放箭!”


    嗖嗖的箭聲像是下雨一般從天而降,老虎吼叫了一聲身形靈活的跳躍著,箭的苦頭它吃過了,幾息間竄進了草叢中消失不見。


    蕭霆軒帶著人來到了樹下,士兵們圍成一個圈舉著火把警惕的看向四周。


    靜等了片刻,山林間再也沒有別的動靜,草叢也沒有再晃動。


    寧遠這才抱著宋朝朝下了樹,若不是為了保全她,今日必要那畜生好看!


    “公主,您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蕭霆軒上前一步雙眸緊緊的盯著宋朝朝,謝靈川在一旁輕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公主咱們先離開這裏吧。”


    寧遠嗯了一聲鬆開了她纖細的腰身,改為牽住她柔軟的手。


    看見他們如此親密,蕭霆軒內心非常不爽,他在戰場接受的便是以大局為重的觀念,此刻也隻能開辟一條安全的道路將公主送回營帳。


    有火把在,人數眾多,這一路非常順利,老虎就算再虎視眈眈也不敢輕舉妄動。


    來的路上蕭霆軒做了標記,沿著標記便可順利走出山林。


    走了一會宋朝朝就累了,她嬌氣的哼哼了兩聲,寧遠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累了?我背你?”


    “嗯嗯!”


    宋朝朝眼眸明亮的看著他,寧遠眸光柔和了些,背對著她彎下腰。


    蕭霆軒眼神熱烈的望向宋朝朝,“殿下,小侯爺這一路也辛苦了,不如讓屬下來吧?”


    寧遠眯了眯眼睛冷聲道:“公主的決定,蕭少將也有資格插手?”


    兩個男人的戰爭宋朝朝可不打算插手,寧遠身上挺舒服的,她來都來了何必再換人?


    謝靈川見兩人互不相讓笑著開口說:“公主不如選在下,在下絕不多嘴絕不喊累。”


    蕭霆軒與寧遠冷嗖嗖的視線如刀般射向謝靈川,竟然異口同聲的說:


    “休想!”


    “閉嘴!”


    三個男人一台戲,宋朝朝怕再耽擱下去節外生枝就拍了拍寧遠的肩膀說:“快走吧,這裏危險,我害怕。”


    一聽她說害怕,三個男人頓時不再爭論。


    出了山林便是平坦的一片小小草原,他們的馬兒正悠閑的各吃一片草,完全不管主人能不能活著回來。


    宋朝朝清澈的眼睛掃過這些人,她心中有了計較,揚聲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傳,若有消息傳出,一個也別想活。”


    士兵們齊聲稱是,謝靈川也隨著彎腰行禮,眼神閃爍不定。


    寧遠隻會反駁有關她安危的決定,別的時候他都不會多問。


    一行人原路返回走進了樹林中,宋朝朝忽然想起了什麽看向寧遠,“我還沒有打到獵物......”


    她的聲音軟軟的帶了幾分委屈的意思,寧遠挑眉看向她,兩人對視一眼。


    寧遠的馬上還有弓和箭,他剛要拿起弓就聽那蕭霆軒朗聲道:


    “公主若不嫌棄,末將願意為公主獵得想要的獵物。”


    謝靈川也拱手道:“在下也願為公主效勞。”


    宋朝朝眨眨眼甜甜的笑了一下說:“那就多謝二位了,獵隻兔子狐狸即可。”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策馬而去,寧遠看見獻殷勤的二人心中有幾分不爽。


    宋朝朝低頭看了看自己淩亂的衣衫抬手摸了摸發髻,在山林間亂竄時樹枝將她的發髻都勾亂了。


    若是以這副尊容出去,怕是有些不妥。


    宋朝朝想翻身下馬,可這腿剛一抬起來她就“嘶”了一聲,不知道什麽時候撞到腿了這一動還真有些疼。


    寧遠過來扶住她的胳膊,將她從馬上輕柔的抱了下來。


    軟軟的泛著馨香的一團伏在他懷裏,寧遠的心跳都急促了些。


    “寧遠哥哥,幫我綰發吧。”


    她仰著粉嫩的臉,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亮著光,乖巧撒嬌的她是寧遠少見的,他當即心髒漏跳了一拍。


    她乖乖的坐在石頭上,靚麗烏黑的發散在肩頭,幾縷陽光落下,黑發仿佛閃耀著光澤。


    把守的士兵們圍了一個圈背對著二人,誰也不敢回頭去看。


    寧遠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的挑起她柔滑的發絲,那觸感像是他摸過的上等絲綢料子。


    女子的發髻他隻會挽最簡單的一種雙螺髻。


    這還是粉團子時候的宋朝朝吵著鬧著要寧遠給她綰發,寧遠才去學了雙螺髻。


    長發都挽好後,露出了她白皙的後脖頸,在這朦朧的光影好似在發光,寧遠眼神晃了晃,偏過頭悶聲道:


    “好了......”


    宋朝朝站起來麵對著他,孩童時期的發髻與她少女的身份已然不符,卻依舊好看極了,寧遠清楚的知道,無論她是什麽樣子都是美的。


    看到他的眼神有些飄渺出神,不知道想了些什麽,竟還帶了幾分懷念,宋朝朝磨了磨牙,她上前去雙手捧住他的臉頰低低道:“我就在你麵前,你還在想誰?”


    曖昧的低語仿佛一隻作亂的手撩動著寧遠的心弦,他還從中品味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寧遠雙眸微顫,微微垂眸與她對視著,此刻他們眼中隻有彼此。


    鳥鳴聲空靈,風吹樹葉聲清脆,寧遠卻什麽也聽不清,唯有那如鼓激烈的心跳聲環繞在耳邊。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宋朝朝眨了下眼睛,伸手到寧遠的腰間不輕不重的捏了捏,表情玩味的說:“寧遠哥哥,你臉紅什麽呀?”


    寧遠:“.......”


    可惡,又被她將了一軍!


    蕭霆軒看見她的發髻愣了一下,晃了晃自己手裏提著的兩隻野兔揚聲道:“公主可還滿意?”


    宋朝朝點點頭,又見謝靈川也從一側策馬而來,他手中竟提著一隻白毛狐狸。


    “殿下,這狐狸幼崽殿下可喜歡?”


    宋朝朝看見糯米團子似的小狐狸心裏一陣柔軟,忙問道:“還活著嗎?”


    謝靈川下馬將狐狸提到了宋朝朝跟前笑容溫和的說:“活著,在下沒有傷它性命。”


    宋朝朝鬆了口氣,抱著小狐狸上了馬,一行人趕往營帳。


    此番暗中爭鬥,瞧著謝靈川更勝一籌,然而真正更勝一籌的是一直陪在身邊的寧遠。


    皇帝帶著兩個兒子在營帳外的樹影下支了桌子,皇後與慶貴妃陪伴在側,宋婉怡也在。


    圍爐煮茶,愜意又自在,茶香四處飄散,皇帝的心情相當暢快。


    宋婉怡行雲流水的泡茶手藝惹得皇帝連連稱讚,她眼中亮光更盛,羞澀的笑著。


    “陛下,樂陽公主回來了。”


    圓喜在一旁喜滋滋的稟報道,皇帝聞言放下了手中茶杯,一抬頭,兩個兒子撒了歡似的迎了上去。


    宋婉怡眸光閃爍著,見她衣衫稍稍淩亂,不過那發髻卻不是出發時的那個,不禁輕輕勾起了唇角。


    宋胤鳴驚喜的喊道:“姐姐,這是...狐狸?”


    宋瑞承也眨巴著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盯著她懷裏的白團子。


    “是呀,是隻狐狸幼崽,可愛嗎?”


    “可愛!”


    皇帝哈哈的笑著朝姐弟三人招了招手道:“朝朝,過來喝茶。”


    宋朝朝將狐狸幼崽給了冬雪,叮囑了一番才朝皇帝走過去。


    她一過去,皇帝滿心滿眼的都是這個女兒,好奇的問來問去,宋婉怡安靜的在一旁坐著,眸光有幾分失落。


    “姐姐怎麽換成了這個發髻?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宋婉怡將一杯茶放到宋朝朝麵前,關切的詢問著。


    “打獵時被樹枝刮了一下,這可是寧遠的手藝呢,還不錯吧?”


    她得意的揚了揚下巴,皇帝挑眉驚訝的笑道:“哦?寧遠還會綰女子的發髻?”


    皇後笑道:“陛下您忘了,小時候朝朝非要她寧遠哥哥綰發,寧遠特意去學的。”


    說起小時候的宋朝朝皇帝更是滿心的懷念,粉嫩又可愛的小朝朝,還特別會撒嬌,想想就讓人心軟軟。


    宋婉怡見她三言兩語的就將事情給揭了過去,沒有像以前似的跟皇帝告狀,心中有些疑惑,難道真的無事發生嗎?


    不應該啊………


    她正琢磨著,宋朝朝忽然拍了拍她的手,她下意識的揚起了笑容。


    宋朝朝:“獵了兩隻兔子,讓人給你做個兔毛圍脖吧。”


    這話是宋婉怡沒想到的,她感激的笑了下,溫柔的道了謝。


    看來她是真的不生氣了,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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