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然被這突然的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這晶體化成的鏡像雖然和賀蘭緣長得一模一樣,但是顏色上是半透明的呀,這白鹿遙不可能分不清敵我。


    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中,白鹿遙收起了劍。


    她輕輕撫摸著賀蘭緣的臉頰:“你都已經長這麽大了呀,還有了一個要好的朋友,她剛才身處危險之中也不忘救你。”


    賀蘭緣睜大了雙眼,她的語氣有些顫抖:“不,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經死了……”


    白鹿遙依舊微笑著,但是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淡淡的憂傷。


    “我的確已經死了……不過你還活著,那就說明‘天道執行者’遵守了諾言,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麽好遺憾的了。”


    “是蘇逸塵殺了你?”李默然有些不敢相信。


    “他也是別無選擇,劍宗超出了天道限製,必須在殺死當代高手和清除下一代有天賦的孩子中二選一。是我請求他隻殺我一人,他開出的條件是我必須在和他單挑的情況下撐到半刻鍾,這樣才能向‘天道’證明我一個人的價值抵得上那麽多後代天才。”


    白鹿遙打量著李默然:“你叫什麽名字?”


    李默然愣了愣,回答道:“蕾娜塔·米勒斯,我來自魔法世界。”


    白鹿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雖然是個這麽小的女孩子,但是也行吧,我可沒有鐵心那麽保守。”


    “你,你在說啥呢!”賀蘭緣的臉刷地一下紅了起來。


    察覺到了氣氛不對,李默然趕緊轉移話題:“那您為什麽在遠古封印之中?並且還保留了自己的意識。”


    “我肉身已死,你們現在看到的我隻不過是‘天道’複製出來看守封印的‘怪物’罷了。”白鹿遙淡淡地說,“因為如果抹除掉我的意識的話,會導致我的實力大幅度下降,就跟剛才那個呆呆的複製體一樣,所以‘天道’複製我的時候把意識也給保留了。”


    賀蘭緣看向了李默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但李默然卻比她先一步說了出來。


    “既然你的母親意識保留了下來,那麽這個封印不打也罷,我們可以一起回去……”


    對李默然來說,這個“法則級”道具很重要,但也沒重要到那種程度,反正也沒辦法提升自己的實力,不要也罷。


    如果白鹿遙隻是一道沒有意識的虛像那就罷了,既然有人格和記憶那她就是賀蘭緣的母親,他做不到為了這個道具把別人的媽給殺了。


    白鹿遙卻搖了搖頭。


    “沒有意義的,我現在是遠古封印的看守者,根本無法離開封印範圍,你們不殺我也不會有其他方法能解開封印得到道具。”


    “並且,使用封印鑰匙的人隻要逃出了封印範圍,那就會直接視為挑戰失敗,整個封印和道具,包括我也會直接消失,再無獲得的機會。”


    見沉默不語的賀蘭緣和李默然,白鹿遙突然笑了起來,用輕鬆地口吻說道:“反正時間一過我都會消失,不如讓你們把道具拿去,我相信這道具對你們會很有用的,我死人一個了,在這裏待著也無聊的要死。”


    李默然知道她故作輕鬆的語氣是為了減輕他和賀蘭緣的心理負擔。


    “我尊重你的決定,如果你不想和你的母親戰鬥我們掉頭就走吧,你幫過我很多忙了……”李默然對賀蘭緣說道,即使對方出於感情上的考慮不想讓自己母親的虛像被殺死,而是希望她自然消失,那李默然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剛才的戰鬥本來就是白鹿遙手下留情了,他覺得能決定這件事的隻有這對母女,而不是自己。


    空氣中的氛圍變得有些僵硬和尷尬,但白鹿遙卻率先打破了這種沉悶。


    “反正還有時間,我們好好聊聊吧,你這些年的成長,想要對我說的話,都可以慢慢告訴我。”


    李默然聽到之後,使用造物魔法製作出了桌椅板凳,擺放到了遠古封印的中央,然後掏出了出門前莎莉絲特硬給他塞的手工蛋糕。


    賀蘭緣與白鹿遙聊了很久很久,一開始賀蘭緣心情十分低落,但在白鹿遙時不時的逗趣和溫柔的話語之下,漸漸也敞開了心扉。


    李默然則是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別人家人之間的溫情時刻,他出聲打擾總歸是不好。


    “鐵心,阿虹、犰師弟他們過得怎麽樣了?”白鹿遙的話題慢慢從賀蘭緣聊到了劍宗的其他人身上。


    “這麽多年了,鐵心應該都變成了個長胡須的大叔了吧?”


    賀蘭緣先是猶豫,但還是一咬牙把劍宗發生的事情都講了出來。


    “鐵心他,也做了錯事呀……”白鹿遙無奈地笑著,“不過這弑神者就是你們想要打敗的對象吧?”


    雖然白鹿遙表現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在聽到賀蘭鐵心死訊的時候,李默然能察覺到她笑容背後藏著的悲傷。


    “我會殺了弑神者和歐陽雷動,給我爹報仇。”賀蘭緣咬牙切齒地說,“你說的那個‘天道執行者’蘇逸塵我也會找到他,給你報仇雪恨。”


    白鹿遙聽了卻是連連搖頭:“你想要報仇我知道,可是我不希望你永遠都在仇恨裏麵活著。”


    “弑神者為了自己的目的殺了賀蘭家大量的族人,殺了鐵心,你想報這個仇我不會勸你。”


    “歐陽雷動為了大長老之位,置劍宗的未來和下九家的宗門族人於不顧,你要找他清算,我也認可。”


    “但我希望你不要像鐵心當年那樣,對歐陽家其他無辜的族人下手,他們並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為了所謂的‘斬草除根’濫殺無辜,反而會讓仇恨永無止境。”


    “至於我的仇,你不用幫我報了……”白鹿遙笑了笑,“‘天道執行者’他也隻是按照‘天道’指引辦事,他甚至還手下留情了,你和東方雲飛都活了下來,沒有被一並清除。”


    “況且,他可是近乎無敵的存在,在我看來沒有人能戰勝他。”


    聊天結束了,白鹿遙再次取出了雙劍,但是她卻並不是要同李默然二人戰鬥。


    “你的記憶力應該很好吧,那既然要複仇,就把我的那一份帶上吧。”


    白露遙背對著賀蘭緣,開始演示各種劍法劍心技巧。


    “你不是說不要活在仇恨之中嗎?”李默然忍不住笑著吐槽。


    “說是這樣說,但你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可是很記仇的哦。”


    白鹿遙使出了一段雙手劍招。


    “要報仇,就堅決果斷,不拖泥帶水地報了,然後把仇恨拋在腦後,好好生活。”


    天邊的太陽逐漸落下,白鹿遙向賀蘭緣演示了自己的所有絕學,包括在和蘇逸塵對戰中臨時悟出,沒來得及流傳後世的自創劍招。


    她扔掉了手中的劍,最後擁抱了賀蘭緣。


    “好了,時間不多了,動手吧,最好一擊斃命哦。”


    青衣的女子張開了雙臂,所有劍氣防禦都被她收起。


    賀蘭緣拔出了“青霜”,運起了劍氣,可她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此刻握劍的手卻止不住地發抖。


    親手終結掉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自己、她無數次夢中才能見到的母親,哪怕對方隻是虛像,哪怕是迫不得已,心裏的負擔也非常的沉重,沒有女兒能看得下去自己母親死去的狀態。


    李默然突然從背後握住了賀蘭緣的手,並且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來吧。”


    “嗯。”


    賀蘭緣放下了劍。


    龐大的魔力開始在李默然周身聚集,遠古魔法“天地異變”他今天已經釋放過了一次,還剩下這最後一次發動的機會。


    使用自己目前最強的殺傷魔法,並非是隻有這招才能殺死不防禦的白鹿遙,而是李默然認為隻有這招才能配得上對方。


    天地扭曲,虛像白鹿遙的身形也即將消散。


    她微笑著對緊貼著賀蘭緣的李默然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並投來了認可的眼神。


    「boss白鹿遙已被擊敗。」


    一切歸於平靜,李默然打算放開賀蘭緣,賀蘭緣卻依舊抱著她不放。


    蕾娜塔的年齡還沒有到十五歲,賀蘭緣的身高是更高了一點點的,可是賀蘭緣卻把頭埋在了對方的身體裏,以微弱的聲音啜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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