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到了‘映射層’之後,李默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類圓球狀,準確的來說,他變成一個蘋果。


    不過他的手腳依然存在,以一種很奇怪的方式從身體上伸了出來。


    這完全無法用常理解釋,為什麽一個蘋果有四肢,為什麽可以正常思考行動,為什麽沒有發聲器官也能夠說話。


    “‘映射層’中不存在邏輯和正常的原理規則,這裏有的隻有各種意象。”


    “qa”的聲音李默然還能夠聽到,不過他現在遇到的問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往何處。


    他現在身處的地方是一座山峰,但是這座山卻不是由石頭和泥土組成的,而是各種破碎的白色人像雕塑拚接而成的。


    李默然無法判斷這座陡峭的高山究竟有多大,因為首先他就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究竟是屬於什麽尺寸,現實世界中他還可以用自己的身高和步距估算所見之物的大小,但是這些經驗在‘映射層’完全就失去了作用。


    “我該往哪裏走?”李默然問道。


    “不必擔心,道路會自己走來的。”


    道路會自己走?這種說法李默然用現實中或者說“表層”世界的經驗完全想象不出來,他隻能大概想象成這裏的道路可能是一種“傳送帶”。


    雖然李默然不知道自己這麽一個沒有鼻子的蘋果是如何擁有嗅覺的,但是他的確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類似於消毒液或者酒精。


    如果管自己上方叫做天空的話,此刻這片墨綠色的天空中正有許許多多雨滴落下,這些雨滴看上去也不太遵守物理法則,一是因為它們實在是太大了,二是它們的形狀比起水滴更像是方塊。


    地麵突然把李默然“扔”了出去,他以違背基本力學的運動軌跡和速度滾下了這座由雕像碎片組成的高山。


    視野變得開闊,李默然發現了這座“山”延綿的範圍非常廣泛,如果他變成的蘋果和表層世界的自己差不多大小的話,他在山脊上移動的距離估計能有二十多公裏,他基本上是一直在這些雕像的碎片殘骸上滾動,偶爾會有方塊狀的“雨滴”砸在他的身上,散發出消毒液的味道。


    當李默然終於停下來的時候,他的麵前出現了一隻巨大的手,大到足夠把自己這個“蘋果”握在手中。


    這雙手看上去非常瘦且蒼白,手背上還鏈接著一根很長的細管,一直延長到了天際之上,看不到盡頭。


    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這管道看起來就像是醫院輸液使用的輸液管一樣,在那巨大的手上還能看到固定的醫用膠帶和針管。


    “它就是你這次的對手了,你們的權能大小幾乎相同,被主世界的規則匹配到了一起。”


    李默然很想說這個對手的形象也太抽象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在這個“映射層”中的形象也是一個奇怪的蘋果。這麽說來對方很有可能也是“表層”世界中的某個人,隻不過來到“映射層”中大家都變得像某種後現代藝術作品了。


    在之前的小世界中,每一次的天道指引,蕾娜塔和其他的選中者都會被拉到一個特殊的空間,並且在那裏彼此都無法知道對方真實的樣貌和形象。


    難道互相對決的造物主會來到這個“映射層”,也是出於相同的原因?


    也可能這並不是原因,隻是“qa”在上一個世界中故意采取了這樣的形式,用來模擬造物主之間的對決形式,讓李默然提前習慣。


    果然,無論李默然說什麽,這隻巨大的手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相對的,李默然也感知不到對方想要表達什麽。


    一尊“斷臂維納斯”雕像從地上懸浮了起來,這個雕像居然像是有生命力一樣,正在輕微地活動,她的嘴巴一開一合,似乎在說著些什麽。


    李默然感到,自己正在不受控製地使用著造物主能力在雕像體內構造起了新的小世界,並且這次構造小世界的人不止自己一個,對手也似乎正在同自己一起創造這個新的世界。


    雙方共演的小世界正在一點一點完成。


    李默然突然理解了“qa”之前說的,不是所有的小世界都能夠在推演結束之後擁有圓滿的結局了。


    上一個小世界自己是以多肉盆栽為載體,並且完全由自己掌控,推演結束之後自然可以複活任何人,也可以進行任意地修改。


    但現在這個小世界的載體是“映射層”的物體,在這個不遵守邏輯的空間裏,李默然可不知道這個奇怪的雕像最後會怎麽樣。


    這個全新的小世界也並非自己一人創造,雖然說自己如果勝利了能夠獲得對方的權能,但也不能保證到那個時候能夠完全擁有這個小世界。


    李默然能夠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漸漸離開“映射層”這具蘋果身體,進入到了雕像中的小世界。


    這個新創造的小世界還是一片虛無,李默然也沒有看到對手的身影。


    突然,他感覺自己體內的權能在被短暫地抽離。


    “您不必恐慌,這樣的對局會將雙方造物主的權能剝離,形成一個保管權能的‘裁判’,這個裁判也將是這個小世界中的天道。”


    “他會負責讓雙方相對公平地分出勝負,再把所有的權能還給贏家。”


    聽到了“qa”的解釋,李默然看向了不遠處,他能感受到雙方的權能正在融合,並正創造出一個有智慧的存在。


    “你曾經說過,你的那個藍發女孩的形象是由我和羅生天共同創造的,也就是說裁判的外在表現是我和對方兩個造物主共同意誌的體現?”


    “您可以想象出一些特征,這個小世界的裁判既會采用您的想法,也會采用對方的想法,互相結合形成形象。”


    李默然並不知道這個“裁判”究竟是怎樣的形象才會對自己更加有利,這種事情似乎感覺上來說並不重要,但是這次他也沒有直接去想象“裁判”是個火鍋店服務員之類的形象了。


    召出了操作界麵之後,李默然憑著自己的感覺輸入了幾個描述特征的關鍵詞。


    “女性”、“黑發”、“公正”、“善良”、“不會針對我”。


    不過讓李默然尷尬的事情出現了,他輸入的“公正”、“善良”、“不會針對我”都被視為了無效描述,隻有前麵兩個外貌特征起到了效果。


    這樣的描述是無效的嗎?的確,作為參加對決的造物主肯定都會希望天道規則更偏向自己吧?


    所以這樣的要求為了公平起見就失效了。


    一片虛無的空間中,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黑發女子被創造出來了,她的年齡不太好判斷,大概在二三十歲的樣子。


    李默然想到,除了黑發和女性之外,其他的特征有可能是自然隨機生成的,也有可能就是對方造物主的設計吧。


    “你好,我就是這個小世界的天道,也是你們對決的裁判。”白大褂女子開口了,語氣平凡而專業,李默然感覺自己有點像在找醫生問診一樣。


    白大褂女子伸出了手掌,掌心出現了一個奇點。


    “你們可以向這個小世界添加一些自己想要的設定,不過最近這個世界的樣貌、對決的規則和勝負條件都會由我這個裁判來製定。”


    劇本殺或者跑團遊戲的主持人?李默然在自己的腦海中找了一個最接近的概念來進行描述。


    接下來李默然就有些犯愁了,他現在連勝負條件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這個新的小世界究竟是設定成什麽世界觀才會對自己有利。


    像上次一樣,隨機推演之前先給自己弄一百個外掛?


    可是世界觀並不確定,並且既然是雙方之間的公平較量,那麽無論設計多麽厲害的能力,到頭來都會被“平衡性調整”,讓對決的兩位造物主勢均力敵。


    就像在多肉盆栽小世界中,自己設定了那麽厲害的能力,也能出現一個“完全克製”自己的羅生天。


    很多時候,智慧和謀略反而更重要一些,不過李默然並不認為自己在策略或者思維上有什麽過人之處,小世界中很多人都比自己厲害……


    想到這裏,李默然突然靈光一閃。


    “我想要進行設定……”


    「我可以在這個小世界中召喚出我曾經創造過保存了數據的人物,並且無論原本的善惡,對方的立場會和我一致。」


    既然自己不夠聰明,那麽就召喚些能人異士出來替自己出謀劃策,或者助自己戰鬥。


    這樣一來,這個小世界的勝利規則無論是偏向於戰鬥的,還是更偏向於智慧的,設定這個能力都會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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