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一牽馬韁,翻羽的速度漸漸慢下來,直至停下。唐久翻身下馬,整個人不顧形象的仰麵躺倒在草地上,望著滿目的藍天白雲,深深的吸了一口被陽光曬過的青草香。身邊的細草被風兒吹出微微的響動,晏玉琛也下了馬,施施然走過來,撩起衣擺躺在了他身邊。兩匹馬兒乖順的甩著尾巴等在原處,奔霄討好的湊上去,用臉貼著翻羽親昵的蹭。兩人靜靜的躺了一會兒,晏玉琛側臉看他:“開心嗎?”“嗯!”心中的暢快還未消散,唐久笑著應了一聲,轉過臉對著他。那張帶著麵具的麵容平淡無奇,一雙眼睛卻分外靈動明亮,滿滿的活力和喜悅像是要從中滿溢出來,“開心!”他們的臉離的很近,唐久甚至能從晏玉琛眼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男人看他的目光分外專注深邃,瞳孔深處漸漸燒起一簇小火苗,唐久的心髒突然咚的一聲劇動,敏銳的察覺到一絲異樣,還未做出反應,晏玉琛已經身形一動,翻過來壓在了他身上。“你”嘴唇被男人偏頭吻住,唐久呼吸一頓,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晏玉琛心中重重喟歎一聲,帶著無與倫比的滿足、癡迷和竊喜。他無數次想過這麽做,昨晚,今早,很久很久之前……他忍了那麽久,終於一時衝動犯了禁,一觸到這雙唇,便覺得自己徹底瘋魔了。他像一個渴了不知多久的旅人,終於幸運的在沙漠中尋到了一捧清水,這清水太過甘甜,嚐了一口,不僅無法止渴,反而讓他加倍瘋狂的渴求。他捉住唐久推拒他的手腕,重重按在草地上,不顧對方嗚嗚咽咽的掙紮反抗,更深更用力的把自己送進對方口中,用最親密的姿態讓兩人貼近到不留一絲縫隙,強硬蠻橫的掃遍對方口中所有柔軟,掠奪盡對方胸腔中最後一絲空氣。唐久大腦發昏,已經快要喘不過氣,這人吻的太凶了,架勢活像開葷的野獸,紅著眼睛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他的舌頭被吮的發麻,口腔內壁像有火燒,兩瓣嘴唇更是重災區,先是又疼又腫,再後來被吸吮舔咬的幾乎沒了知覺。唐久沒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和人接吻便遭到這般殘暴的對待,整個人又懵又氣又委屈,再加上嚴重缺氧,差點被生生被親昏過去,好不容易終於被放開,立刻狼狽的歪頭劇烈咳嗽了一陣,生理性眼淚嘩嘩的往外流。晏玉琛的呼吸也急促不穩,一雙暗瞳似有波浪翻滾,緊緊盯著他,鉗製著他手腕的手掌不自覺的用力收緊。“你瘋了!”呼吸到了足夠的新鮮空氣,唐久終於攢回了些力氣,怒視著男人厲聲道,“還不放開我!”他是真的生氣了,可發紅的眼眶和未幹的眼淚卻使威懾力大打折扣。晏玉琛沒有放開他,低頭又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啞著嗓音問:“謹之,我這樣吻你,你當真一點感覺也沒有麽?”“你對我,真的沒有一點點喜歡嗎?”唐久腦中轟的一響。喜歡?他不受控製的回想方才發生的種種。呼吸艱難、大腦空白、渾身發燙、心跳失速……這是喜歡嗎?……這還不算是喜歡嗎?潛意識中有什麽東西被徹底砸碎,唐久一瞬間醍醐灌頂,突然明白了這才是自己的第一次心動。以前,他交過的男朋友都問過他,久久,你喜歡我嗎?唐久總會不急思索的回答,喜歡啊!前男友反問:喜歡我,為什麽不願意讓我吻你?為什麽?唐久在心裏回答,因為覺得奇怪,很不舒服,很不喜歡這麽親密的接觸。現在想想,那種感覺,怎麽可能是喜歡。他一開始隻是被那些人帥氣的麵孔吸引,於是試著在一起,幻想擁有一場甜甜的戀愛。可無論他怎樣努力的去經營感情,那所謂的心動感覺,卻從未出現過。不像現在,他陷在晏玉琛的熾熱目光下,隻覺全身都在發軟發燙,耳膜上好像有人在打鼓,一下一下,密集而有力,伴隨著胸腔中傳來的隱隱震動,才知道這是自己已經完全失速的心跳。那一天唐久沒有給出答案,甚至不記得自己後來是怎麽回了宮。他在長樂宮埋頭大睡了一場,醒來後又坐在床沿發了半天呆,突然揚聲喚:“小順子!”小順子立刻從外間走進來,沉默的等待命令。唐久:“去把屋裏的窗戶都給我封死。”小順子呆了一瞬,短促的“啊”了一聲。唐久冷冷看他:“怎麽,我指使不動你了?”小順子立刻麻利的去找工具,一邊在心底替自家王爺默哀,一邊哐哐哐的把窗戶用木板釘上了。唐久看著那封的不留一絲縫隙的窗戶,心裏有些難受,卻硬是把這種感覺壓了下去。他不能喜歡晏玉琛。如果是在現實世界,他真心喜歡上這麽一個男人,一定會用盡所有辦法把對方追到手。可問題是,這裏不是現實。這隻是他短暫經過的一個地方,隨時會抽身離去。他再喜歡那個人,也不可能永遠和他在一起。更何況……晏玉琛真正喜歡的,是林謹之啊。也是,自己這種隻會遇到渣男的倒黴體質,怎麽可能幸運的得到這種好男人的真心喜歡。鼻子狠狠的酸了一下,唐久做了幾個深呼吸,默默告訴自己這個決定是對的。既然看不到希望,就要及時止損。不就是一個晏玉琛,有什麽了不起!他好好做任務,遲早也能找到真正喜歡自己的人!兩天後,晏玉軒和沈珂回來了。晏玉軒果真給他求了個平安符,來長樂宮看他時覺得光線比以往暗了許多,仔細一看才發現是窗戶都被封上了,驚訝問:“這是做什麽?”唐久隨便扯了個幌子:“臣的疹子還沒好,怕病氣擴散出去,傳染旁人就不好了。”晏玉軒哭笑不得,訓斥他:“這是說的什麽傻話?不開窗通風,病氣豈不是全積在屋裏了?”說罷命人去把窗戶上的木板全拆了,又囑咐了幾句讓他放寬心,好好養病之類的話,看樣子還是不敢在這裏多待,很快離開了。窗戶雖然重新通開了,但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晏玉琛卻再也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