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切的需要傾訴,又不敢向父母開口,第一反應就是告訴謝臨。可在開口之前,他膽怯了。謝臨會怎麽看他?會不會覺得他很奇怪,會不會覺得他……惡心?甚至會不會覺得這些年的交情都變了味,以至於直接和他一刀兩斷?唐久越想越覺得這些可能性都是存在的。謝臨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他絕對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退縮了。可他本來就是個心裏壓不住事的人,每天揣著這個秘密,憋的特別難受。就在這個時候,他偶然認識了高三一個叫杜鬆榆的學長,對方看穿了他的秘密,並且溫和的安慰他:“別害怕,我不會告訴別人。”“我們是一樣的。”唐久在驚訝之餘,終於找到了宣泄口,杜鬆榆也像一個善解人意的鄰家大哥哥,溫柔又耐心的告訴他,不需要覺得害怕和恐慌,更不需要否定自己,他們沒有做錯什麽,同樣擁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唐久那時需要的,正是一個能給予他安慰和肯定的人。杜鬆榆的話讓他不再那麽恐慌和迷茫,於是漸漸的,他對杜鬆榆交付了信任,並且和對方越走越近。其實那時,他對杜鬆榆並沒有別的想法,隻是因為覺得杜鬆榆是“同類”,所以像離群的動物一樣,下意識向對方靠近罷了。至於好感喜歡什麽的,他那時每天憂心忡忡惶惶不安,根本沒有精力去想那些。但他和杜鬆榆過分的親近,卻讓謝臨產生了懷疑。在謝臨詢問他和杜鬆榆到底是怎麽回事時,唐久緊張的腦子一片空白,本能的想要開口否認。可隨即他意識到,他不可能瞞謝臨一輩子的。謝臨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是他想要一直到七八十歲變成白發蒼蒼的老頭,還能和對方玩在一起的人。他不可能,也不願意一直瞞著謝臨。他希望自己在謝臨麵前,永遠是真摯的,赤誠的。於是他心一橫,借這個機會,向對方出了櫃:“蟹老板,我告訴你一件事。”“我發現……我好像喜歡男的。”話說出口,他緊張的幾乎忘了呼吸,遲遲不敢去看謝臨的反應。雖然對謝臨的性格為人了然於心,知道他大概率不會因為這個而看不起自己,可他還是害怕,害怕那極小概率的發生。可偏偏,那個小概率就這麽發生了。在唐久終於鼓起勇氣抬頭後,在謝臨眼裏看到的,是不加掩飾的震驚、不可置信,還有……失望。而且是極度的、接近落魄的失望。那樣的目光像一把尖刃,一下子把唐久的心髒狠狠刺穿了,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在謝臨麵前落荒而逃的,隻知道自己在離開後,躲在一個角落裏,崩潰又痛苦的竭力大哭了一場。他知道這是一條很難走的路,它不為世道所容,如果他執意要走,或許要麵對無數人數不清的異樣目光。他以為自己已經最好了準備,可他沒有想過,謝臨一個人的目光,就已經抵過了千千萬萬人。那天以後,唐久就再也沒有勇氣去麵對謝臨了。被謝臨否認,就如同被全世界否認,他重新陷入了深深的痛苦、焦慮和自我懷疑。幸運的是,杜鬆榆一直在鼓勵他,像寒冷長夜中,唯一的一抹光亮。唐久那段時間一直渾渾噩噩的,再加上杜鬆榆有意無意的引導,腦子一熱一糊塗,便向對方告了白。隻不過還不到一個月,他就發現杜鬆榆是個男女通吃的渣男。謝臨直接把杜鬆榆打進了醫院,甚至為此背了學校處分。不過也是通過這件事,兩人重修於好,再度回到了原來的關係。可在唐久心裏,謝臨“恐同”“直男”的標簽,已經深深貼上了。聽他委委屈屈的說完,謝臨久久沒有說話。他終於意識到是哪一環出了差錯:“……所以,你最初向我坦白的時候,沒有喜歡杜鬆榆嗎?”唐久有些茫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沒有啊。”謝臨抬手抹了把臉。原來……都是誤會。他放下手,微微仰起頭,眼前有一層淺淺的霧氣,呼出的氣息酸澀又滾燙:“我沒有討厭你。”“我那時是以為你已經和杜鬆榆在一起了,所以才來和我出櫃。”謝臨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當時臉色不好,不是因為討厭,而是因為嫉妒。”“我嫉妒有人,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了。”唐久怔怔地看著他。謝臨的目光重新落下,抬手撫上唐久的側臉,終於紅著眼眶,說出了那句在心底藏了近十年的話:“久久,我喜歡你。”“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第90章 現實世界(完)唐久聽過很多告白,有的青澀,有的浮誇,有的故作深情。卻從沒有一個像現在這樣,簡簡單單,毫不修飾,卻好像真誠的,要把自己的整顆心都剖出來了。莫名的,唐久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也跟著酸了一下,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攥了一把:“很久……是多久?”“記不清了。”謝臨說。真的記不清了,那情愫於少年懵懂之時產生,待他驚覺再回頭去尋時,已經找不到源頭的痕跡。大概這就是所說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一直……喜歡我嗎?”“一直喜歡。”“在我後來,和其他人交往的時候,也喜歡我嗎?”不需要語言,謝臨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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