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振國聽自己秘書說完事情的經過,坐在椅子上半天沒緩過神來。什麽情況?自己兒子的女朋友,是從郭廳長兒子手裏搶來的?而且兩人多次因為女朋友的事情,在公開場合發生過爭吵,甚至大打出手?


    這怎麽可能呢?自己兒子多老實呀,別說搶別人女朋友了,小時候別人竟搶他的蘋果了,他都不敢搶回來,現在能去搶別人女朋友?還有,兩人還在公共場合大打出手?這事方振國是指定不信的,要是自己兒子跟郭濤動手,他郭濤還能站著?


    自從方大海從部隊回來之後,能打過他的隻有他媽!自己老婆打兒子,從來不往方大海身上打,用老婆的話說,打他一下,他不疼,自己手都震的生疼,所以老婆一般打自己兒子,都是掐大腿裏子、扭耳朵,專挑這種軟和地方下手。


    如果方大海真把郭濤打了,那郭廳長早就上門來找自己了,所以這事可信度不大。


    其次就是關曉娜,如果說她是郭廳兒子的女朋友,那她為啥要跟自己兒子處男女朋友呢?首先來說郭濤家的地位,可比自己高多了,她要真是郭濤的女朋友,沒道理反過來找自己家兒子呀!


    無論是關曉娜圖錢還是圖名,都不應該轉頭跟自己兒子,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關曉娜原先確實跟郭廳的兒子談過,兩人因為不和分手了。可能是郭廳的兒子不死心,一直糾纏關曉娜,這時候自己兒子從中間插了一杠子,關曉娜和自己兒子一拍即合,所以兩人就在一起了。


    如果要是這樣,那就不怕了,戀愛自由,就算你是財政廳長,也管不著!


    想到這裏,方振國的眉頭舒緩了一下,說的過去是說的過去,可畢竟也算是把郭廳得罪了,我說這批款怎麽這麽不順利呢,原來貓膩在這裏!


    方振國衝著秘書招招手,秘書湊近了方振國,方振國低聲跟他叨咕了幾句,秘書點點頭,隨後有些擔憂的看看方振國,“領導,有句話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說!”


    “書記,我看您還是跟郭廳坐下來聊聊吧,畢竟全省的錢都在郭廳手裏握著,這樣下去......”


    “你先去幫我打聽一下,就算要談,手裏也要有資本!”方振國擺擺手,示意秘書去辦吧。


    看著秘書關上了自己辦公室的大門,方振國用雙手揉著太陽穴,臭小子,原先著急他找對象,現在可倒好,本以為這小子不但找了對象,還給自己惹了麻煩。


    唉,誰讓方大海是自己兒子呢,多大的事,自己也得給他兜著!


    一轉眼就到了拍賣會的時間,陳陽和宋青雲等一眾人走進了拍賣會,一來是想看看自己的物件能拍賣出去多少錢,二來畢竟是將城市首次搞這麽大型的拍賣會,雖然沒有海外收藏家,但國內收藏家也來了不少,大意不得。


    陳陽跟著宋青雲,一路直接來到了二樓大廳,身邊還跟著邊海春、祝語嫣和其他江城的古董商,等陳陽一眾人上來的時候,大廳裏已經坐著不少人了,陳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高梅。


    梅姐居然滿臉笑容,舉著手中的號碼牌向宋青雲晃了晃,宋青雲隻是淡淡衝她點了一下頭,轉頭就去跟邊海春說著什麽,而高梅也不在意,還伸手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滿臉帶著春意看著宋青雲走過去。


    師叔太冷漠!陳陽笑著撇了一下嘴,轉頭就看到了秦浩峰、柱子,兩人正興奮的說著什麽,見到陳陽過來,打著招呼。


    “謝明軒呢?”陳陽看看兩人,小聲問道。


    秦浩峰用眼睛往窗戶的位置示意了一下,陳陽看到了自己這個大徒弟,一身筆挺的西裝,這麽熱天,那領帶紮的都要把他憋死了,雙手緊緊握著號碼牌,緊張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台上,居然鼻梁上還帶了一副眼鏡,不過這眼鏡怎麽看著這麽熟悉呢?


    “這小子,又不是花他的錢,他這麽緊張幹啥?”陳陽笑著說了一句,之後轉頭向秦浩峰都安排好了麽,秦浩峰點點頭,表示都已經安排好了,昨天給他專門開設了賬戶,往裏麵存了二十萬,知己還怕他跑了呢,昨天連密碼都沒告訴他!


    大廳跟原來的布局差不多,隻不過在最前麵都了一張主席台,展品依次擺放在主席台兩側,每件參加拍賣的展品,旁邊都站著一名禮儀小姐,陳陽看到了那天遇到的那位禮儀小姐,就站在包袱瓶旁邊,見到陳陽看向自己,嘴角微微上翹了一下。


    一陣官方講話完畢之後,一位中年男士走到了主席台正中間,笑著看了一眼下麵準備參加拍賣的這些人,字正腔圓說道:“在座的各位,歡迎你們來到我們江城古董拍賣會現場,今天拍賣的古董,我相信裏麵一定有你們心儀的古董。”


    “雖然我理解各位的心情,但在拍賣開始之前,我還是要強調一遍規則,規則很簡單,一件古董出價高者得,但我要重要說明一點,各位老板,咱們口袋裏有多少錢就買多少錢的東西,要量力而行。”


    “這是將城市政府組織的活動,一旦您出了價格,我們可沒有拖欠一說,必須現場結清,如果有違約的情況,但就不好意思了,拍品隻能算作流拍。希望大家在舉牌出價的時候,不要頭腦發熱,到了結款的時候,大家都尷尬。”


    “好了,話不多說,拍賣開始!”中年男人說完之後,示意禮儀小姐將第一件拍品拿上來,“我們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是一件清光緒年間的鬆石綠地粉彩紫藤花鳥紋茶壺!”


    男人話音落下,第一件拍品被禮儀小姐放在了旁邊的展示台上。


    茶壺造型規整,外壁通施鬆石綠地,其上以粉彩繪紫藤月季畫眉紋樣,藤蔓纏繞,諸芳似隨風蕩漾,嬌豔無比,所繪花葉盡顯輕盈之姿,出色勻淨明亮,蓋上亦繪紫藤紋飾。


    清光緒鬆石綠地粉彩紫藤花鳥紋茶壺


    畫眉鳥棲歇花間,與紫藤、月季構成一幅生機勃勃之春色,再以鬆石綠地襯托,更顯花枝嬌妍,雀鳥靈動,筆意流暢自然,顏色鮮明靚麗。


    “起拍價格3000元,每次加價500元!”


    陳陽在下麵看了一眼,不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物價經過宋青雲等人都看過,問題是指定沒有的,隻是物件太過於一般了,就這類東西,在後世拍賣最火的年代,也就能拍賣出去十來萬塊錢,如果這茶壺上要是有大雅齋,那價格就不同了。


    同治、光緒時期曾有一段“同光中興”,宮廷對粉彩瓷的需求與日俱增,粉彩瓷器製作水平也有所回升。到了光緒時期,宮廷瓷器燒製有所複蘇,粉彩瓷器的圖案圍繞吉祥、祈福的內容展開,表達了人們在動蕩的大背景下對美好、安定的迫切追求。因此,出現了如“天地一家春”“百子同慶”“永慶長春”等底款內容。


    天地一家春是圓明園九洲清晏東路後妃寢宮院七間正殿的內額,也是後妃寢院的總稱,嘉慶皇帝就誕生在這裏,但天地一家春之所以為人稱道,是因為這裏曾出了位主宰大清帝國長達近半個世紀之久的慈禧太後。


    而大雅齋則是位於天地一家春的西間,是供慈禧繪畫習字的自用畫室,如果瓷器上的寫“大雅齋”,那就是慈禧的私人堂款,這類瓷器是慈禧皇太後在該畫室的專用瓷器,那價格可就不同嘍!


    果然不出陳陽所料,僅僅兩名拍賣者喊過價之後,便沒有人在喊了,最終這件光緒年間的鬆石綠地粉彩紫藤花鳥紋茶壺,隻以四千塊的價格拍賣了出去,畢竟物件太普通了。


    第二件是一幅書畫,是任頤的百壽圖,立軸,看到這幅畫,陳陽不禁搖搖頭。


    任頤生於道光二十年,卒於光緒二十一年,即任伯年,初名潤,字次遠,號小樓,後改名頤,字伯年。這個人呢,自幼隨父賣畫,後從任熊、任薰學畫,後居滬上賣畫為生。


    在清代“四任”之中,成就最為突出。四任,指的是清代末年,在江浙、滬上一帶出現的最有名的畫家們,即為任熊、任薰、任頤、任預,其中任熊、任薰是他的大伯父和二伯父,而任預是任熊的兒子,也是他的堂弟,四任中任預最小,每當想到這的時候,陳陽都懷疑,這清代四任是不是他們家族自己封的!


    任頤就是任伯年,他山水、花鳥、人物無一不精,是與同時期的吳昌碩齊名的人物。當時是海上畫派中的佼佼者,“海派四傑”之一。任伯年的繪畫發軔於民間藝術,技法全麵,山水、花鳥、人物等無一不能。重視寫生,又融匯諸家法,並吸取水彩色調之長,勾皴點染,格調清新。


    1887 年,出版任伯年先生真跡畫譜,曾經轟動上海,而到了1895 年,光緒二十一年的冬天,任頤因紹興資產丟失之心痛及吸食鴉片引發肺炎,死去,享年 56 歲。


    任伯年以鮮明的藝術風格被畫史認可,可謂年未及壯,已名重於大江南北,他創造了具有民間趣味的藝術形式,開拓了新的方向。徐悲鴻曾說他是“仇十洲之後,華夏畫家第一人”;英國《畫家》雜誌也評價說:“任伯年的藝術造詣與西方梵高相若,在 19 世紀中為最具有創造性的宗師。”


    而讓陳陽撇嘴的原因很簡單,縱然大家對任伯年的評價都非常高,但相對於他同時代的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徐悲鴻,任伯年的知名度顯然要小得多。


    所以在齊白石、黃賓虹、徐悲鴻等人的作品紛紛“過億”的市場氛圍下,任伯年的作品價格漲幅較為緩慢,1991 年任伯年的《花鳥》四屏在蘇富比港城拍賣中以 23 萬港元成交,同年《鍾馗》拍至 76 萬港元。


    1993 年十二開《花鳥草蟲》冊在朵雲軒首屆拍賣會上以77萬元人民幣成交;1997 年《華祝三多圖》在聖嘉拍賣會上亮相,被台灣買家以 2860 萬元rmb收入囊中,創當時任伯年作品市場最高,而且這幅畫曆史上多次拍賣,曾在1996年和2005年分別以約280萬元和2600萬元的成交價出現,最著名的一次是在2012年加德秋季拍賣會上的成交價為3220萬元人民幣;而在另一場拍賣中,同一作品的成交價為萬元人民幣。


    任頤在1993年上海朵雲軒拍賣價格


    華祝三多圖(這畫以後還要講)


    到了2005年之後,好像任伯年的畫市場行情突然變了,按照正常情況來說,比如齊白石,一副畫拍出了高價,其餘的畫那價格都不低,可任伯年的畫,突然從高處又落下來了,從05年一直到10年,好像他的畫就突然賣不上價格了。


    時隔多年之後,《華祝三多圖》在 2011 年西泠拍賣以 1.6675 億元人民幣成交,更是保持了任伯年最高價拍品的紀錄至今。所以說,他的畫,價格高低不定,有的價格非常高,有的價格非常低,這可能取決於他早年以賣畫為生,在民間留下了大量的畫作有關。


    而這幅《百壽圖》陳陽根本就沒有什麽記憶,也不知道到了後世到底能拍賣多少錢,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就算能拍賣出去高價,那也絕對在2010年之後了。


    “三萬八千元,15號先生出價三八千元,還有沒有更高的價格!”


    拍賣師的一句喊聲,將陳陽從記憶中拉了回來。


    “四萬,27號女士出價四萬元!”拍賣師大聲向下麵喊著,“目前的價格是四萬元,還有更高的價格麽,19號先生會出價四萬二千元。”


    “四萬四千元,8號先生已經出價到了四萬四千元!”


    “這麽快就四萬四千塊錢了?”陳陽輕聲向旁邊的宋青雲嘀咕了一句。


    宋青雲輕笑了一下,表示經過滬上多雲軒那一次,任伯年的畫價格突然就上來了,要知道那一次他的花鳥,可是拍賣了整整70多萬元,在價格上,僅次於張大千的《晚上看雲》!


    1993年,上海朵雲軒首屆書畫拍賣會


    “五萬六千元,現在這位45號先生,已經出價到了五萬六千元,五萬六千元一次,五萬六千元兩次,還有更高的價格麽?”


    陳陽側頭看了一眼謝明軒,此時謝明軒將眼鏡放到了鼻梁上,眼睛瞪的大大,一臉吃驚的看著前麵的拍賣師。


    “五萬六千元三次!”拍賣師落槌了,“我們恭喜這位先生,以五萬六千元的價格,拍得了這幅任頤的百壽圖!”


    就在陳陽鼓掌的時候,看到那天跟自己聊天的那位禮儀小姐動了,雙手捧著一隻包袱瓶,微笑的走到展示台前,輕輕放在了上麵。


    謝明軒,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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