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歎一句天道鬼斧神工。”步承弼笑道。——天道的鬼斧神工?穆清嘉心中啼笑皆非:這分明就是他的本命靈劍,天一劍!怪不得玃如說他到主峰便能找到本命靈劍,概因這聞名遐邇的藏書閣,正是他的天一劍所化。他現在算是想起來了,自己年少時總愛去藏書閣偷看師尊的禁|書,也總被師尊責罰。出於某種考量,當年師尊飛升前,將藏書閣全權交予他保管。穆清嘉自是珍之重之,在仙魔劫前夕,他認為九州之內自己的靈劍最安全,便把藏書閣全部封存在天一劍中。皋塗山在魔修的火焰下毀於一旦,藏書閣卻藏在天一劍中幸存下來,之後又隨護山大陣的重啟而深埋地下。未曾料到,這五十年間,天一劍竟如此不甘寂寞,又被當成樹從地底“長”了出來,生成了如今這等彪悍模樣。——也不知師妹給這棵“樹”澆了多少水,天一劍的身材才能完全走樣。現在他雖找到了靈劍,卻也無法拿回身邊了。天一劍已經成為了臨皋派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且對於穆清嘉來說,比起在他腰間,天一劍生在皋塗山能夠發揮出更大的作用。他心中千回百轉,別人隻當他在冷漠不理人。水驚蟄以貴客之禮接待眾人,宣宗眾弟子皆被引向各自的客室,唯有步承弼帶著親傳徒弟步琛,跟隨水驚蟄步入掌門正殿。穆清嘉注意到,步琛從剛才就有些局促不安,若說是在為友人與師傅之間做內心爭鬥,卻也不完全像。看那靈氣遊移不定的樣子,像極了穆清嘉離得太近時,霍唯窘態畢露的模樣。穆清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目光觸及了自己的師妹。頓時,他連把步琛灌醉千百回的念頭都有了。待閑雜人等散盡,步承弼東向而坐,閑談數回,才開始闡明自己的來意。“水掌門或許也有聽聞,前些日修真界傳言道,我宗失竊已久的鎮山秘寶,正在前往臨皋派的路上,或者已經成功進入此山中。”他麵上頗有些為難之意,“本尊素來敬水掌門不偏不倚,絕不會窩藏賊子。隻是——消息來源是浮玉水榭,本尊不得不信。”“本座對此也有所耳聞,因此日日嚴加戒備,謹防賊子潛入。”水驚蟄道,“尊者今日來的正是時候,或許冥蝶劍正是感知到尊者的氣息,才放棄進入皋塗山,逃之夭夭。”步承弼道:“巧了,本尊也正是追隨著那股強大的魔氣,才提前到了皋塗山。未曾料到,這修魔之人,卻是……”他們一者為劍修魁首,一者則是法修魁首,二人言笑晏晏,隻是其中不知有幾分真情,又有幾分笑裏藏刀。殿內剩下的兩人隻當自己是背景板,不過穆清嘉是在估量步承弼的實力,步琛則是呆呆在他師傅身後站著,每隔一會兒都抬頭看幾眼水驚蟄,然後又慢慢紅了臉,錯過眼神。水驚蟄對步承弼的話不置可否,推斷道:“本派中或許有冥蝶劍必須要拿到手的東西,他才會冒險前來。”她說的半真半假,旁人聽起來卻是真了十分。步承弼搖首歎道:“他這孩子,向來不達目的不罷休,或許還會去而複返。本尊曾對這位青年才俊報以厚望,沒想到後來卻誤入歧途,真當是修仙界一大憾事。”這話說的,不知情者或許還真以為是什麽父慈子孝,而穆清嘉卻很清晰地記得,劍尊者和鬆鶴尊者從前關係不睦,步承弼頂多在仙魔劫中見過霍唯,遠遠提不上什麽“報以厚望”。水驚蟄領略了他話中之意,跟著唏噓一番,道:“既如此,本座自當配合尊者嚴查皋塗山,絕不會放過冥蝶劍的蹤跡。”“承蒙理解。”步承弼笑得仙風道骨,“水掌門巾幗不讓須眉,實乃可托付之人。這樣,步某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他突然將自稱從“本尊”轉向“步某”,放下了一宗之主的身份,端得一副慈眉善目的長輩形象。穆清嘉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水掌門師門不幸,如今孤身一人撐起臨皋派,其艱辛有目共睹。”步承弼招手,將步琛喚到身前,撫著他的手道,“我這孩子也是一顆獨苗,從小沒了父母,師兄師姐也……不提也罷。”步琛有些木呆呆的,也不敢直視水驚蟄,麵上略有憨紅。水驚蟄笑意漸淡:“尊者這是何意?”步承弼慈祥道:“你們兩個孩子,經曆相似,也都是天資卓越,最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近年來步某總覺大限將至,紅塵看盡,卻獨獨放不下我這弟子。若你們二人互相托付,倒也全了我的心願。”“這……”水驚蟄柳眉微蹙道。她身居高位,無數修士覬覦她的才貌與權勢,遊說她與人合籍的也不是第一次見。然而像步承弼這般位高權重、難以拒絕的,倒是第一個,她一時也沒想出推托之詞。步承弼接著道:“若是顧慮到宗門派別之事,水掌門也不必擔憂。我這孩兒日後定是要繼承宣宗的,身份地位也不算辱沒了你。介時你們道侶二人攜手治理修仙界,倒是美事一樁。”水驚蟄久久不言,步琛也看出了她的拒絕之意,從喜悅中清醒過來。他心中冰涼,但還是道:“師傅,結侶之事不急在一時。驚、水掌門乍聞此事,隻怕難以思慮周全,還請師傅多給她一些時間。”他頓了頓,又向水驚蟄鼓起勇氣道:“若水掌門拒絕於我,步琛也絕無怨言。——即便,琛思慕水掌門已久。”步琛一通說完,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把心裏話也說了出來,不由窘得臉紅脖子粗,輕咳兩聲,退回步承弼身後。“是步某唐突了。”水驚蟄也頗為意外,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恢複了平時的從容冷靜。“令弟子所言極是。”她緩聲道,“九州未定,未敢言結侶之事。更何況……”“更何況,”穆清嘉忽而從旁冷道,“水掌門從水靈根,令弟子從土,土水相克,焉有結為道侶的道理?”他嘲諷一笑,道:“身為一宗之主,竟行這等逼婚之事,欺負一介弱女子欺負到臉上來,真令偃某大開眼界。”不管這步承弼究竟是何許人也,敢為難他師妹,就是活膩了。作者有話要說:ooc小劇場:步琛:為什麽我在偃師身上感受到了穆清嘉和霍唯的合體!難道他倆以後的子嗣會這麽難纏嗎?不對他倆不會有孩子……霍唯(ooc病嬌式滿足):清嘉把我作為cosy對象。穆清嘉(苦口婆心):師妹,媽寶男要不得啊!你要是和步琛過日子,那到底是你嫁他還是他嫁你啊!還是你倆一起賣給他師傅啊!